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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居悲歌:谁曾经过我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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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人们的偷窥欲太强。体验蚁居生活的刺激、新鲜让那些住惯别墅豪宅,连与情人幽会都要开五星级酒店的富翁们乐此不彼。

我与沈蓝之间最清晰的记忆是吃火锅。沸腾的红油锅底,将我们的脸照得通红,突突滚动的气泡卷起花椒、百叶、葱段之后破灭。大白菜、粉条、年糕、鱼丸和肉片在上下翻滚着,香气四溢。我紧紧握住沈蓝的手,仿佛握住了今后的岁月。通常一块肉片会在我们两个人的似中传递很多次。

我说蓝蓝你身子弱,缺铁,要多吃肉,沈蓝说老公,你工作辛苦,要补充体力。于是我们对视,在深冬的夜晚边吃火锅边拥抱在一起。很难得有这样的时候,六张床都空着,我拥住沈蓝,舌尖还留着火辣的味道一路吻下去。她的身体紧缩,因为辣味与的同时刺激蹙起了双眉。我们就在这样香气四溢的夜晚重叠,身体在彼此的呼唤下摊成了一汪水。

我只觉得对不起沈蓝,因为一个小时后,她必须离开我的怀抱,到另一个房间度过寒夜,那个房间也有六张床,上下铺,与这间一样,也堆满衣物、行李箱,床上也有腌菜罐、豆腐乳,墙上贴着明星海报,看起来与大学的宿舍并无多大的差别。只是窗外的风景再也不是校园。

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租一套五环以内的房子都要800多块,但是这里六张床,每人每月50块。毕业后的第一年,当梦想被现实击得粉碎的时候,我也成为“蚁族”的一员。

沈蓝奋斗半年进了一家事业单位的笔试,面试也过了,却在体检时被刷下,于是停留在北京继续找工作,而我,每天晚上听一遍“羊皮卷的故事”,第二天挨家挨户敲门推销产品,我坚信销售是唯一能实现我梦想的职业。也只有这个职业才能做出天壤之别,没本事的一个月几百块,有能耐的一个月几万。

我与沈蓝的房间相隔了五个房间,这是待拆迁的筒子楼,墙壁上画着大大的血红色的“拆”字,正因为这样,管理不严,才使得我们有了这样便宜的住所。毕竟已经是成年人,经常有人将女朋友带回寝室,室友总是识趣地钻进被窝,没过几分钟,空气便开始摇晃,床开始咯吱咯岐地摇动。而我从未把沈蓝带回来当着他们的面亲热,哥们也是讲义气的,通常每个星期六的晚上,会主动离开将房间让给我。

吃完火锅之后的身体里流淌着一股热辣的气流,我在沈蓝的身体上像一个孤独的孩子那般耸动,或许是因为无法在物质上给她多少满足,我正竭尽全力想让她得到快乐。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走进的是大航。此时的沈蓝正高高地挺起胸脯,两腿分得很开,正对这寝室门。而我听到钥匙掉到地上的声音之后才转过身。我与沈蓝忘记了锁门。沈蓝白皙的、柔软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大航面前,他竟然呆呆地看了十几秒才“砰”地关上门。就像一个肿胀到极限的气球突然被针戳破,我在沈蓝身体上迅速地蔫了。

那次之后,沈蓝再也没有到我“蚁居”的出租屋里做过爱,因为这件事,我与大航闹翻了,我认为他对沈蓝垂涎已久,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偷窥。而大航则不屑地说:“大不了你站房间里看我和女朋友做一回呗。”

我狠狠地揍了大航一顿,自己也同样鼻青脸肿地进了医院。沈蓝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理我,室友说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是辆黑色的奥迪,男人碘着肚子,满身肥肉。

我压抑地握紧拳头,一次次给她打电话。听说我在医院后,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沈蓝站在我面前,穿着紫色的风衣,及膝的棕色裙子,拎着一只精致的包包,才一个星期,她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见我只是皮外伤,将一个信封塞到我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开。我冲上前死死地抱住她的腿,我不要尊严不要一切,只想要回我的爱情。

沈蓝抿着嘴唇,眼泪“簌簌”地落到我脸上,“宋顷,你回去后好好看看这个信封!”

画面一开始是模糊的,蒙了一层雾气,接着便晃进了沈蓝光洁的身体,裸地站在我面前,我站在她面前,慢慢地沿着那完美的曲线吻下去。这样的角度,刚好魏林的床!这个办公室的文员,每个月拿着1000块钱的工资,下班后就窝在上铺上网,原来他离开前刻意将电脑摄像头的位置调整好,作为自己欣赏的大片!

这一夜我没合眼,魏林知道事情败露后已经搬走了,我上网,作为报复盗了魏林的QQ,很快就有人问我:“看腻了,想来点新鲜的,我想和你们一起住。”

我这才知道沈蓝为什么决绝地离开,她与我的真人表演被魏林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

怪不得她在信里说“宋顷,我什么都不是了,我应该得到我要的生活。”是我的无能让沈蓝被迫跟了那个开发商,那个买下这片楼,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于是我用魏林的QQ和买主聊着,我说我们这里有张空床,你可以来体验下。我的心却在滴血,这些闲得慌的有钱人,因为生活太无聊,想见识一下低层世界的是怎样的,怪不得说越低贱的越让人神往。我们这些生活得暗无天日,在这个城市讨一口饭吃的辛勤蚂蚁们,得到的是什么?尊严?爱情?我在不断的反问下接下了第一笔生意,用50块租下那张床,用1000块租给那个想要体验的男人。

当晚有一个室友的女朋友从家乡来北京看望他,他们同样在寝室用公用的电磁炉吃起了火锅,这样的方式在冬天无疑是最温馨的。他们不知道我在他们的锅底里下了。为了省下开房间的钱,男人将女朋友藏进了狭窄的单人床。

那夜,他们在药物的催情下,尽情地索要着彼此,而我们则大饱耳福。那个付给我1000块的客人悄悄地打开了手电筒,两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在床上翻滚着、着,连我听了都血液倒流。

我的舌尖竟然泛起了浓浓的辣味,想到那些与沈蓝相拥的日子,眼角竟然湿润。

那个男人兴奋地在这里住了几夜,又给我介绍了几个客人。我发现自己真懂得挖掘商机,有钱的兴奋感很快代替了愧疚,我开始充实自己的装备,让自己尽情地捞取这些见不得光的钱财。

我依旧穿梭在各个高档小区,不过却是发小名片。我与高档小区的保安打得滚熟,几包烟让他们相信我真的只是一个勤恳的销售员。

其实我销售的是秘密,这个世界人们的偷窥欲太强。体验蚁居生活的刺激、新鲜让那些住惯别墅豪宅,连与情人幽会都要开五星级酒店的富翁们乐此不彼。100个人中只要发掘出一个客户,一天只要接到一笔生意,就已经是成功。

我频繁地转换着阵地,从这片蚁族聚集地,到那片,我看到为了梦想拼搏的男人女人们,有的脸上充满自信,有的很是迷茫,大多是疲惫感。我不断地倒卖着那些床铺,谁都不会怀疑,我的摄像头像记载纪实片一样去记载那些挣扎着的,也替一些小老板介绍情人。

我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底层,在这片渐渐被城市遗忘的“蚂蚁”般的巢穴中,孜孜不倦地挖掘着自己的梦想,也在挖掘着我与沈蓝的过去。

三年后我有钱了,在一处高档小区发名片时遇见了穿着家居服的沈蓝,她看起来是如此地高雅,有钱人家的太太,她看了看名片,啾瞅不远处停着的小尼桑,淡淡地说“果然是你。”她将我迎进屋,一进门我们就倒在宽阔的客厅里。抚摸、亲吻、揉捏,仿佛一切都回来了。

我漂浮在云朵上,看见沈蓝眼睛中落下大滴大滴的泪。她说我还要去接宝宝回家。我的身体如当初大航撞门而入时瞬间冰冷。从沈蓝家中离开的时候,我记住了一件事。

那个男人没把她当情人,而是娶了她,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除了魏林经常拿着那时候的录影带来勒索她。她把魏林的电话写在纸条上,我以沈蓝的名义约他出来。把他从25层楼上推了下去。

新闻播出的时候,沈蓝打电话给我,笑得很凄惨,她说我知道是你,你原来真的很爱我。只不过一切都是你该得的,是你的报应。

她从来没有过什么安静的日子,那一次我们在她别墅地板上,连衣服都没脱,我不忍去看那些她被虐待留下的伤痕。沈蓝离开后我独立“创业”的那几年,我一直在找她,知道她被那老头虐待,每次完事后她得到的奖赏是刷他的无上限卡。

我对自己说,再等等,等到我有钱了,我就把她接回家,我们会有一套房子,小一些没关系,是属于两个人的,那样就好,没有人会看到我们,没有人会偷窥,我们会光着脚丫赤身从厨房一直走向卧室。

只是没有机会了,呼啸的警笛在楼下尖利地响起,我正在吃火锅,水面上不断冒起热辣的气泡,我吃了很多很多辣椒,将自己的味蕾一直麻木在火锅的沸腾中。

电视里播放着某个80后青年才俊创业成功的专访,他说自己最苦的时候,一天吃两个馒头一碟咸菜,与朋友挤在群居房中过夜,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到火锅汤中,随着蒸气模糊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