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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指间那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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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时光扁舟划进6月,“父亲节”也悄然来临。对于父亲,我们需要感恩―――他把自己的生命系在家的脖子上,一副血缘和亲情配成的榨板,将他的青春和年华一点一点地压干……

因此,在父亲节来临之际,我们特意选发一组与父亲有关的稿子。文章的字里行间,流动着值得品咂的深情。

父亲跟母亲谈恋爱的时间是1968年元月,时值“”爆发不久。那时候,粮店里的米、集贸市场的肉、豆腐和商店里的煤油、肥皂、布匹以及煤店里的煤等生活物资均要凭票供应,普通人家的生活清苦至极。

我家住在城郊的小菜园里,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们那里是本市的蔬菜基地。

我母亲第一次“访地方”(我们这里将女方到男方家里去了解情况称为访地方)时,父亲留她和媒婆吃饭。菜很简单,只有两道:几个荷包蛋外加一碗萝卜丝。其中,那几个鸡蛋是向邻居借的,萝卜则是自己种的。

在回家的路上,媒婆说我父亲人穷又小气,劝我母亲不要嫁过来。我母亲却说父亲煮的萝卜丝很好吃,说明他很能干。

过了一段时间,当母亲一个人再次来找父亲时,父亲刚好捉了一些鲫鱼。招待母亲的菜仍是两道:除了油煎鲫鱼,就是一碗红烧萝卜。吃饭时,母亲称赞父亲的萝卜煮得很有特色,并说自己很喜欢吃萝卜。父亲说,是吗?你下次来我请你吃另一种口味的萝卜。

在后来的交往中,母亲尝遍了父亲制作的各种不同口味的萝卜:清炒萝卜、清炖萝卜、红烧萝卜、白焖萝卜、糖醋萝卜、麻辣萝卜、萝卜干、酸萝卜,等等。

再后来,母亲就成了这些萝卜的俘虏,嫁给了父亲。

当我第一次听母亲讲完她和父亲的爱情故事时,曾质问她:当初为何不嫁给那些有条件煮肉炖鸽杀鸡烧鱼的男人,却嫁给一穷二白只会烹饪萝卜的父亲?母亲说,一个男人在那种清贫的日子里,竟能够把普通的萝卜烹饪出甜酸苦辣咸几种不同的口味,我想他同样能够将清贫的日子调理得多姿多彩。谈婚论嫁,既要注重眼前,更要着眼将来。这不,如今我和你父亲结婚已经30多年了,你看见我们吵了几次架?更不像某些年轻人一样动不动就闹离婚。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了一点,但能长久啊!

母亲说的没错。事实上正是如此:在母亲那里,父亲是位好丈夫;在我们眼里,他又是位顶好的父亲。父亲是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但日常生活中,越是平凡的事物越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