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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版”《东邪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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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安德烈・巴赞将“作者”一词明确提出,对于一部影片来说,导演是一个场面的调度者和现场执行者,而作者却是电影风格和个性的完整体现者。作者个人的艺术世界观所形成的“小宇宙”使作品的风格具有统一性。而王家卫不仅仅是他自己所导作品的编剧,也不仅仅在于他的影像的风格化掩盖了其内质,更在于他有自己的一套电影符号体系,这套符号体系通过阅读是可以清晰地辨认的。正如彼得・沃仑所说的:“作者代表了一种结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王家卫成为掩盖经典意义上的现代作者。

[关键词]作者;镜语;景别;电影色彩

一、王家卫的电影

王家卫的电影是独特的电影,而他的独特性首先在于他对自己身处的城市和时代有着非常深入的理解,而且他找到了一种恰如其分的方式去表述自己在这样一个特殊外部环境里的生命体验。《东邪西毒》中那片孤寂冷漠的沙漠可以看做是寓言化了的现代城市,主人公大多具有独立意识。无论是在主人公之间,主人公与作者之间,主人公与观众之间,作者与读者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平等的对话关系,呈现出一种“多声部”现象,不是众多性格和命运构成一个统一的客体世界,在作者统一的意识支配下层层展开;这里恰是众多地位平等的意识相连同它们各自的世界,结合在某个统一的事件之中,而互相间不发生融合。在影片的开始,东邪带着一坛“醉生梦死”酒来找西毒,说饮了此酒以后会将痛苦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东邪饮了,他快乐无忧地逃离了往事,然而西毒却没有喝,因为他明白世上最好的东西总是存在于痛苦之中,因此他选择了记忆。

在西毒为他人招募杀手复仇的几条副线的交织中,通过东邪、西毒、北丐等人的视角的不断转换,才缓缓展露出故事的主线:慕容燕只因东邪的一句酒后戏言,就痴痴等待终致发狂,而东邪爱上的却是西毒的心上人,但西毒打遍天下回到家中,发现的却是自己的爱人已嫁给了他的亲兄成了自己的嫂子……在这种多重视角的交替中,织出了一场爱的错位与循环的悲剧,流露出人与人最终无法沟通与交流的寂寞与失意。在影片中的男性角色较女性角色的身份更为统一,这体现了王家卫性别自觉上的主体认同和主体投射,而且主人公大多无名无姓,有的只是绰号、诨名,在王家卫看来,他的主人公有名无名都无所谓,他们只是对这个世界来说可有可无的漂泊者。

在王家卫的电影里永远是那种宿命的、边缘的、破碎的世界,那里永远上演着让你心动、感伤的故事。王家卫的电影给人一种着迷的诱惑力和恒久的吸引力。如电影《东邪西毒》,是新武侠电影中的异数,它以武侠为壳,描述的却是现代人的情感、迷茫、异化和疏离。而在影片中抽象原始的古代世界,沙漠草屋,光影变幻的转动的竹笼,这一切在影像上营造了一个主观化诠释的时空。这种时空有时成为剧作中的参与元素,有时却根本不与人物发生联系,其功能在于使影片呈现一种个人风格的呼吸与律动,也可以说是作者与观众的一种交流。

二、王家卫电影的镜语

王国维说:“文学中有二元质焉:日景,日情。”“一切景语皆隋语。”情景交融是意境的审美特征。电影以画面作为故事的叙述元素。就电影而言,情景交融不仅仅是呈现画面本身所展示的形象,而且是通过画面形象唤起观众心中产生一系列的联想,从而进入一种境界,体味到画面呈现之外所蕴涵的“情语”。电影的画面造型是景别、光影、色彩的统一体,王家卫善于将现代拍摄手法巧妙运用。营造具有隐喻意味的影像,张扬画面的抒情功能,画面具有明显的虚化、写意化的特征。

三、《东邪西毒》中的景别

景别:指由于摄影机与被摄体的距离不同,而造成被摄体在电影画面中所呈现出的范围大小的区别。在电影中,导演和摄影师利用复杂多变的场面调度和镜头调度,交替地使用各种不同的景别,可以使影片剧情的叙述、人物思想感情的表达、人物关系的处理更具表现力,从而增强影片的艺术感染力。其中远景取其势――意境、味道、韵律,特写取其质――神态、形态、心态。巴拉兹・贝拉在《电影美学》中说:“特写镜头不仅在人脸上和我们距离缩短了。而且它可以超越空间,进入另一个领域,精神领域,或叫心灵领域。”在影片中,影片最先呈现的是西毒与东邪两个人物的面部特写。特写画面是影视画面中视觉冲击力最大的景别,是影视画面构成中的视觉重音。画面中的西毒长发乱飘、神情落寞。眼神之中饱含无限凄凉孤寂之情。影片通过开场的特写镜头塑造了一个心态失衡、阴骘、沉郁的西毒形象,也营造出一种凄美悲情的意境。除特写外,大远景也是一种富于抒情功能的景别:西毒站在沙漠里,苍凉壮阔的蓝天黄土之中,人物与环境形成一种点与面的关系,人仿佛被“物化”、被吞没,黑色的旗杆飘摇深蓝色的旗帜,与人物的内心的寂寥感、孤独感相互生发,形成了一种悲观寂寥的心理情调,暗喻了西毒身若浮萍、无枝可倚的命运。

王家卫运用景别时并不拘泥于局部的构图,而是善于在运动中把握影片的整体风格情调,给人以空虚灵动的美学效果。同时,大量使用广角镜头、慢动作,使得人物变形、虚化、写意化。《东邪西毒》里的打斗场面,人物的动作被放慢,人物关系暧昧朦胧,具有含混、感性的美,趋向于“乐”“舞”的状态,与传统的写意性美学思想在中国绘画中的意境表现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东邪西毒》中的色彩和光

长期以来,色彩在电影中仅仅发挥再现客观事物的写实功能,只是后来在不断的艺术实践中导演才意识到色彩的造型功能和表意功能。王家卫曾说,没有《东邪西毒》就没有王家卫。因此为修复《东邪西毒(终极版)》,王家卫极为用心,对影片逐帧重新调色,使画面充满油画感。

影片《东邪西毒》中主色调大致应该是黄、蓝、白、红,多数时候采用暖调、高调,有一种流动的美感。杜甫仁科在《银幕的造型世界》中说,“电影中的彩色是层次分明的、富于动势的,也是有节奏的。它处于不断运动的状态中,因此,电影中的彩色与油画比起来,更接近于音乐。它是视觉的音乐。”王家卫在一场风暴中加入了一个巨大的黄色月亮并将几个打斗镜头也重新修整过了,抹上了浓重的色彩;动用了大量特技,将其色彩改得浓烈而又浑厚,宛如油画:一望无际的大漠由原来的黄色变成红色,且带有几分流动的质感,天空蔚蓝深远……

影片里,每个人物都独具特色。西毒欧阳峰开头亮相即“用构图形式的本身暗示内容表现的含义”,不规则构图表明他心态的失衡、不平,他的衣饰黑白相间,以后都是玄色与白色呼应,整体基调看起来凝重而单纯,暗示一种矛盾性格,既有真诚又有阴冷的一面。王家卫虽说自己更喜欢西毒这个人物,从用色看来,给东邪的评价也不低。黄药师黄袍黄衫,独立岭头的逆光身影英姿勃发,开始出现也是反常规的特写镜头,与欧阳峰方向相对。男性角色里,盲武士和洪七都是落拓剑客装束,都有几分忧郁。二人服装主色都是蓝色,前者更暗,可能因为命运更沉重。

慕容燕出现时,男装,白色和中性色为主,造型化妆都凸显男性阳刚特征;慕容嫣的服装则有嫣红、靛紫、豆绿、淡蓝等鲜艳色彩,质感也柔软轻盈,突出女性温婉妩媚。总有鸟笼作为前景,投射纹路在脸上,可以理解为逃避,逃避内心的痛苦。后来得道成为“独孤求败”后,成为一身白衣,以示割裂与尘世的关系。

另外,有特殊意义的人物,盲武士的妻子桃花,出现的主要场景是有水的山涧。开始是中性色麻衣,后来是粉红色,红唇,配合打在脸上的水中光影,还有枣红马,无论光色,都美轮美奂。盲武士死时一阵惊鸟飞过,宛若桃花飞舞。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桃花”寄予着影片中盲武士和黄药师不同的情感。而桃花所在的山谷,也有逃避之意,古人诗中都表达过对桃花和桃花源的感慨。

西毒的嫂子出现之处多为红色调,身着红衣,手拈红花,红唇鲜艳,但是有种青春逝去的凄美。“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群鸟惊飞处,生命已然凋落。可惜,生命最美好的日子,也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西毒嫂子去世时黄药师带书信来,立刻转成蓝调,是不祥的象征。外面夜景蓝调时,又会有一盏红灯笼调节画面,欧阳峰阴暗茅屋内景时,他又会拿块瓜瓤鲜红的西瓜来调节、平衡画面色调。整体来说,影片色调浓烈夸张,避开真实感,用动态投影在自然光下产生通常情况下灯光才能有的效果,而剪接随意,有时可见色调不接,也不以为漏洞,有时不能用机械的方法来苛求王家卫的电影。

《东邪西毒》中有特色的道具当属鸟笼,在某些画面造型中起了重要作用。旋转的迷离光影,投射在人物脸上身上的小格阴影,配合风格、节奏奇异的音乐,传神写出影片的格调。其他的道具比如鸡蛋、驴子、醉生梦死酒,虽然在美术造型上没有太突出的作用,在表意叙事上也有特别之处。

影片中光怪陆离的幻象与美术指导张叔平对生活的观察并集中化表现分不开。他说,其实你不知道什么是有用的,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记得,可是突然间想到某个角色或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从前你曾经历过的感觉跳出来。

总之,电影留下的色彩和光影激起我们对一幕幕风云变幻的如烟往事的回忆,触动我们体验一个个不同人物的悲喜情仇,电影的色彩和光影,让我们追忆逝去的似水年华。《东邪西毒》是一个例外:基本上没有室内景和灯光。在自然光下运用风烟云影、水的倒影、转动的竹篓形成的动态投影,产生了通常情况下灯光才能有的效果。于是,我们可以见到平静的沙漠一整天由于日升日落而产生的各种光照效果,可以见到风吹水面映出变幻莫测的山坡的幻影。这些让人叹为观止的画面,有摄影师的匠心,也有美术师的深思熟虑。

五、结语

王家卫在1995年金马奖影展特刊的发言中说:“连续五部戏下来,发现自己一直在说的,无非就是里面的一种拒绝,害怕被拒绝,以及被拒绝之后的反应,在选择记忆与逃避之间的反应……”《东邪西毒》,“不想被人拒绝,就得先拒绝别人。”早历经沧桑的西毒心中淌着血如是说。

在王家卫影片中的时空观同样具有一种独特的现代性。他习惯于把时间转化为物态,并迷恋于运用独白对时间进行精确的数字记忆。但一个作者的特点不仅仅在于不断重复日趋成熟的风格特征,更在于其不相似和变异的地方,正如彼得・沃伦指出的,“差异性是每部作品存在的意义,真正的天才存在无限可能的变异性。”因此,一个艺术家的生命力不仅仅在于创造一个经典,而且要敢于打破和违反这个经典。

[作者简介]蒲鹏举(1986―),男,陕西西安人,本科。陕西科技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