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与新加坡建立人民币离岸市场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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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随着人民币国际化问题越来越受到人们关注，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成为热点问题。伦敦和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发展较好，并有各自的优势，十分有利于在这两个城市建设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发展伦敦和新加坡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可极大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使人民币的交易活跃时间延长；在两个不同市场发展人民币产品实际上可让人民币与更多货币产生交流，并使更多非居民持有人民币资产，人民币因此也可更快捷、更方便地输出到全世界；可让人民币产品更容易地在境外自行对冲而不必经过境内，降低了管理成本和风险，减少境外资本对境内的冲击，避免了国内经济的大幅波动。因此，在伦敦和新加坡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前景十分乐观。
关键词：伦敦；新加坡；人民币离岸市场；人民币国际化
中图分类号：F8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685（2014）04―0099―06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不断提升，人民币国际化成为关注的焦点。目前，人民币在国际间结算中被使用的比例还非常小，如何提升人民币在国际上的被认可度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课题。
一、发展离岸金融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的意义
总体看，一种货币的国际化需要有以下几个条件：一是国家综合经济实力雄厚。二是国家有一定国际政治地位。三是有高效率的金融市场。四是货币可自由兑换。我国目前的金融市场存在金融投资工具缺乏、金融创新能力不足、衍生品交易规模小和金融监管体系不完善等问题，资本项目也还没有完全放开自由兑换。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可进一步完善我国的金融市场，并可率先试点货币的可自由兑换，不断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的推动力度到底有多大，可从我国香港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中得出结论。首先，丰富了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投资品，扩大了金融衍生品的交易规模，并可更好地尝试金融创新。2007年7月，国家开发银行首次在香港发行人民币债券，规模达50亿元，发行期3年。截至2011年年底，香港的人民币贷款余额为308亿元，是2010年的16倍；人民币存款为5885亿元，比2010年增长87%。截至2012年6月，人民币债券在香港发行的总额共计2443.6亿人民币。2013年上半年，香港发行的人民币债券总计达453.8亿元。不仅是债券市场，股票市场、货币市场、房地产信托投资基金（REITs）和衍生品市场等都在积极的发展中，很好地弥补了我国金融市场的缺陷。其次，要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肯定要允许人民币完全自由兑换。如果不加大推进人民币自由兑换的力度，在离岸金融市场的人民币债权人的资金流动将受到非常严重的限制。而如果能成功放开自由兑换的限制，势必让人民币债券在境外更有吸引力，扩大离岸业务的规模，增强人民币的影响力。因此，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是有益的，也是不可回避的选择。
在2013年，包括新加坡和伦敦在内的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获得迅速发展。2013年2月8日，中国人民银行在其公告中授权中国工商银行（简称工行）新加坡分行担任人民币业务清算行，这也是中国人民银行首次在国外选定人民币清算行。4月2日，工行在新加坡的人民币清算服务正式启动。此后，汇丰银行、渣打银行、新加坡星展银行、大华银行等金融机构先后在新加坡发行了离岸人民币债券，总计25亿元。2013年10月15日，在第五次中英经济财金对话中，中英政府达成多项协议，包括给予伦敦投资者800亿元人民币的人民币境外合格投资者（RQFII）额度①来对中国内地的股票、债券和货币市场进行投资；人民币与英镑直接交易；中国的银行被允许在英国设立批发银行分行等。2013年11月12日，工行成功在伦敦发行了离岸人民币高级债券，总值达20亿元，这也是中国境内的金融机构总部第一次在伦敦市场发行离岸人民币债券。近几年，新加坡和伦敦人民币离岸金融业务的发展无疑对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和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意义重大。
（一）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状况
伦敦是世界上最早的国际金融中心，也是最早的离岸金融市场，国内外各类金融机构遍布泰晤士河北岸，如今，伦敦亦成为世界上最大也是最成熟的离岸金融市场，无论是在规模、管理还是国际化程度上都是其他离岸金融市场无法比拟的。
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主要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欧洲美元市场的兴起。最早的离岸金融市场于20世纪50年代末出现于伦敦，也就是欧洲美元市场。该市场的形成主要是因为“二战”后跃升为世界第一大强国的美国为实现全球战略而对欧洲国家进行援助，大量美元资产外流，在英国政府的支持下，伦敦也积极开展离岸金融业务，欧洲美元市场迅速发展。第二阶段为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这一阶段的标志是英国1986年10月英国政府开启的金融“大爆炸”（Big Bang）。各种全能银行的涌入大大推动了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快速发展，也维持了伦敦世界第二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经历1980年到1990年十年的发展，英国银行业外币资产从1953亿英镑增加到6566亿英镑。第三阶段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英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金融改革措施（详见表1），给伦敦金融市场提供了开放的竞争环境和优质的金融监管，不但保证了市场流动性，还吸收了足够的金融创新，为伦敦离岸金融市场建设提供了良好的环境。不仅如此，欧元的诞生也进一步促进了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建设。正如香港是天然的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伦敦也理所当然地成为欧元离岸金融中心，更是促进了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
（二）在伦敦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优势
伦敦是世界重要的金融中心，也是重要的离岸金融市场，在伦敦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具有较大的可行性，这主要是因为伦敦具有以下优势：
1.伦敦是全球第二大国际金融中心。作为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国际金融中心之一，伦敦金融城①几乎汇集了世界上最有分量的金融机构，无论是在金融创新还是服务的多样性上，伦敦都远远超过其他离岸金融市场。从表2数据可见，在金融业务的对比中，英国仅次于世界第一大国美国，但远远高于其他国家或地区。虽然伦敦在国际金融中心的优势未必比得上纽约，但如果从离岸金融中心的角度来说，伦敦却与美国不相上下，伦敦每天约4620亿的美元交易量甚至比美国本土还高（美国的日美元交易量约为2360亿美元）。这样一个成熟、有规模的国际金融中心，无疑可以成为重要的人民币离岸市场。
2.政府灵活监管并积极推动。在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过程中，英国政府推出一系列措施来加强金融监管。但这些监管措施严而不僵，十分灵活。与美国以法律为基础的监管不同，英国采取的是以原则监管和风险控制为基础，更强调政府与企业的对话和沟通，很少使用公开惩罚。从实践中可看到，这种监管模式也非常有效率。对尚在摸索中的人民币离岸市场建设来说，这种柔和的监管模式更有利于其发展。通过监管部门与企业高管问的不断协调，既能规避风险又能降低监管成本，不但很好地保护了投资者利益，还大大提高了企业的积极性。
除政府监管这一比较优势外，政府的大力推动也是伦敦离岸金融市场的特点。早在欧洲美元市场形成的初期，欧洲其他国家对是否要发展离岸金融业务都有很大顾虑，很多国家没有行动反而加以限制。相反，欧洲美元市场并没有在伦敦受到限制，反而发展的非常好，帮助伦敦维持了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对在伦敦建立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英国也非常积极。2012年伦敦金融城组建了由全球五大银行②、英国财政部、英国央行和英国金融服务局组成的工作小组，意在推动伦敦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根据《2012年伦敦人民币业务量》的报告，2012年伦敦离岸人民币的产品种类和业务量都增长迅速（见表3），伦敦做好了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准备。
3.优越的地理条件。在地理条件上，伦敦有一个其他离岸市场或金融中心没有的独特优势，就是时区优势。伦敦处于0时区，在上午的交易时段正好是我国市场下午的交易时段，而下午的交易时段又恰巧与美国上午的交易时段一致，这就使伦敦进行外汇交易十分便捷。
除时区优势外，在伦敦建设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可使伦敦成为连接东方与西方的桥梁。2011年，欧洲与我国的贸易总额为7007.5亿美元，是我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在伦敦建设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可让欧洲投资者更了解我国、了解人民币，加强东方与西方的交流，减少长期以来的误解，有了这些条件，欧洲乃至世界的企业或个人能更加接受持有人民币，为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铺平道路。
4.完备的配套设施和优秀的高素质人才。伦敦作为最古老的离岸金融市场，在半个多世纪的不断发展中，配套的服务机构既多又全，为伦敦吸收我国乃至全世界的离岸金融业务提供了保障。据统计，在伦敦有超过200家外资律师事务所，管理咨询服务在2011年的净出口也达到44亿英镑。同时，英国还有世界闻名的教育和培训机构，这些机构不但培养了大量本土的高材生，也吸收了全世界约10%的留学生。在强大的教育体系的培养下，英国所拥有的具有CFA资格的人数在全世界排名第三。多元、开放的城市文化也是伦敦吸引全世界精英和投资者的重要因素。对人民币离岸业务来说，在伦敦既能享受专业高效的配套金融服务又能融入当地具有包容性的文化，非常具有吸引力。
二、在新加坡建立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优势
（一）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状况
根据美国标普道琼斯指数公司等编制的2013年国际金融中心指数报告，新加坡在国际金融中心的排名为世界第五。①作为亚洲乃至全世界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之一，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也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更是大大早于东京。
与伦敦类似，新加坡的离岸金融市场发展大致也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68年开始，到20世纪70年代中叶，为亚洲美元市场的诞生阶段。与伦敦离岸金融市场是因为援助的美元流入而自然形成不同，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是在新加坡政府大力推动下形成的。这一段时期正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极不稳定的时期，美国为防止美元大量外逃对美元采取管制措施，亚洲各国获取美元的难度加大。新加坡抓住了这一契机，采取多项措施吸引国外投资和国际金融机构（见表4），亚洲美元市场逐步发展起来。1968年是新加坡被称为国际金融中心之一的重要里程碑。
第二阶段为20世纪80至90年代。这一阶段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非常迅猛，新加坡的外资银行数量和资产都大幅提高。这一时期的重要事件是1984年新加坡国际金融交易所（SIMEX）的建立，这是全亚洲第一家金融期货交易所，交易品种涉及期货和期权合约、利率、货币、股指、能源和黄金等。1986年9月，SIMEX推出世界上第一个日经225指数期货，成为世界上首个以别国股指为期货交易标的物的国家，而后更是成为了日经225指数期货的主要交易场所，大大巩固了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的地位。
第三阶段为2l世纪以后。这段时期亚洲各国刚刚经历了亚洲金融危机，遭受金融危机冲击的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国为克服金融危机的影响，纷纷采取更为开放自由的金融改革政策。市场准入限制的放开让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再次迈向繁荣，市场资产的规模大幅增加，达到4913.26亿美元的历史高点。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新加坡政府对金融机构实施了更加有力的监管。这一阶段，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变得更加成熟。
（二）在新加坡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优势
新加坡是亚洲重要的离岸金融中心，虽然发展不如伦敦离岸金融中心成熟和完善，但对作为亚洲邻国的中国来说，在新加坡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有较大的优势。
1.有健全的金融市场和有效监管。新加坡政府对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不遗余力。1971年1月，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成立，其高效严格的执法使新加坡金融环境逐步完善。此后，新加坡相继设立新加坡货币发行局和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共同执行金融监管、货币发行和外汇管理储备的职能。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新加坡执行了更为严格的监管标准。高标准的金融监管让新加坡的金融业发展更为健康有序。据统计，新加坡的金融机构已超过600家，各种金融服务业务十分齐全。就金融环境而言，新加坡人民币离岸市场与伦敦相比并不差多少，而且还有其独特优势。
2.与亚洲各国关系紧密。新加坡与亚洲的贸易联系非常紧密，特别是与我国的经贸联系更为紧密，2012年新加坡与我国的双边贸易总额达831.9亿美元，我国是新加坡第二大进口来源地和第三大出口市场。从地理位置上说，新加坡在亚太区域处于中心位置，周围环绕着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越南、柬埔寨等国。其交易时段更是与香港、上海、东京、悉尼等重要的金融中心的交易时段相差无几，非常有利于外汇业务的发展。
3.对人民币接受程度高。这一优势是对人民币在国外发展离岸金融市场最有利的一点。新加坡约有74.2%的人口是汉族人，许多新加坡人都会讲华语，对持有人民币的意愿比其他货币高，这就使人民币离岸金融业务能更便利的在新加坡开展。人民币想要最终实现国际化，其在国际上被接受的程度非常关键，虽然已有一部分亚洲国家愿意使用人民币来进行结算和储藏，但覆盖面还不大。通过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人民币首先在亚洲范围内被广泛使用将成为人民币国际化一个非常好的途径。
4.政府态度积极。新加坡政府非常支持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较早就开始积极参与到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建设中。在2009年，新加坡成为首批完成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的国家。新加坡有非常好的推动离岸金融市场建立的经验，相信在新加坡和我国的合力推动下，新加坡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前景非常乐观。
三、伦敦与新加坡人民币建立离岸金融市场有利于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伦敦和新加坡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各有优势，但无论是伦敦还是新加坡，近年在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业务上都有不少大动作，并且纷纷表达强烈的意愿推动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建设。因此，发展伦敦和新加坡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意义重大，将极大地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根据历史经验，离岸金融中心的建设对货币国际化有相当大的作用，欧洲美元市场和亚洲美元市场就是很好的例子，非美国居民可在美国境外使用美元进行投资，美元在全球的被使用程度非常高，保证了美元在世界货币中的霸主地位。实际上，伦敦与新加坡离岸市场的关系，与其说是竞争，不如说是互补。如果说伦敦的离岸金融市场是欧盟金融业务的窗口，那么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就是东盟金融业务的窗口。人民币国际化需要中国在几个重要的贸易区满足在跨境贸易结算和投资中对人民币的需求，包括东盟和欧盟。随着我国经济的稳步增长和国家实力的不断增强，人民币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我国有实力也有能力同时在两个世界金融中心做好人民币离岸金融业务。一旦伦敦或新加坡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走向成熟，将大大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总之，发展伦敦和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将在以下几方面使人民币国际化大大受益：第一，使人民币的交易活跃时间延长。从地理时区看，与香港相比，伦敦和新加坡的所在位置将很好地扩大人民币交易时段，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人民币的使用成本和持有风险。第二，伦敦与新加坡身处不同的贸易区，本身也使用不同的货币，在两个不同市场发展人民币产品实际上可让人民币与更多货币产生交流，并使更多非居民持有人民币资产，人民币因此也可更快捷、更方便地输出到全世界。第三，发展伦敦与新加坡离岸金融市场可让人民币产品更容易在境外自行对冲而不必经过境内，降低了管理成本和风险，减少境外资本对境内的冲击，避免了国内经济的大幅波动。因此，在伦敦和新加坡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的前景十分乐观。
人民币国际化仍处于初级阶段，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的道路还很长，发展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也不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唯一途径，更不是捷径。无论是伦敦、新加坡或是其他的人民币离岸中心，其发展需要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当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逐渐完善和深化后，再配合以渐进的资本开放政策，相信人民币国际化的未来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