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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说过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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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候的情感永远都是刻在树上的誓言,经由岁月的风霜洗礼只会日渐清晰。可,我又能如何?

我叫陈牧,沉默的陈牧。

习惯了一个人,在黑夜里,独自吸着烟看火星忽闪的样子。然后便只剩烟灰祭奠过往。岁月在我的肺腑唇齿间游走,留下太多灼伤的痕迹。就这样昂首仰望,就这样承受孤独。年华从头顶流过,我却只能在烟雾的吞吐中,感受流年似水。

十月冷清的街头,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六年了,你还和从前一样,不爱讲话。”她嘟嚷着。语气里有着轻微的嗔责。阵阵暖流撞击着我的心。我抬头看着她的脸,无奈地笑。

她的脸,阳光下明媚暖人。

我第一次看见叶小茜,是在那个夏天。那年她十九岁。

那是数学系与体育系之间一场普通的足球赛,我是体育系队里的前锋。比赛刚开始不久,我从中场带球踩着“单车”,一个人单骑闯关,连过五人面对对方守门员一脚怒射,球应声入网。当我兴奋地做着蒙特拉式的飞翔动作庆祝时,就看到了那个留着飘逸长发的女孩。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美丽的眼睛淡定地看我,一动也不动。似乎担心一眨眼,我会从球场上消失隐匿了。

比赛结束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庆祝胜利,竟又看到了那个有着生动眼神的女生。她低着头安静地吃着身边那个男孩给她烫好的菜。男孩叫宫岩,数学系的。在如此陌生而喧嚣的环境里,女孩显得淡定而从容。

饭局中,宫岩拉着女孩到我面前:“叶小茜,我的女朋友。”我笑笑。他又对小茜说:“陈牧,我刚认识的好兄弟。你不知道,他球踢得像巴乔,歌唱得更好。”

小茜冲我点点头,我耸了耸肩,抿着唇笑。

后来的日子,我常看到宫岩骑着单车,载着小茜穿梭于大街小巷,给她买她爱吃的各色小吃。那一刻,小茜总会将脸贴在宫岩的后背上。我想其实这也挺好的,只是心里像少了点儿什么。

我依旧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偶尔踢一下球,或者坐在校园的草坪上,抱着吉他弹奏自己喜欢的歌曲。更多的是一个人躲在宿舍,不厌其烦地画一些莫名其妙的画,但从不示人。

直到有一天,门口出现一个女孩。她说:“陈牧,你还记得吗,我叫叶小茜。”

阳光的午后,天空泛着浅浅淡淡的蓝。悠悠飘着的云朵像是巨大的棉花糖,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无边无际的透明糖纸上。叶小茜幽幽地说:“陈牧,当我长时间地仰望天空看大片大片的云朵,我常常问自己要不要告诉你。也许从看你第一眼开始,我便明白了我和宫岩之间一直以来缺少的那一点点是什么。”

我笑,不说话,阳光在眉目间舞蹈。

后来的日子,小茜来我们宿舍的频率越来越高,我的心里是那么矛盾,我想拒绝,却无法拒绝。在爱情的世界里,谁也骗不了自己的感觉。于是我们选择了去校外。在校园后山的草坪上,我弹着吉他,轻轻地唱自己写的歌。小茜喜欢听我唱歌,她会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托着脸庞看着我唱,那生动的眼神让人看了心醉。“小茜,有一天,我要写一首歌,让它记录我们的爱情。”

小茜笑,那笑容淡定而知足。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宫岩例外。

他们班的兄弟来下战书,说是来一场真正的足球赛。可到了球场上,那几个数学系的男生为给宫岩出气,抢着给我下黑脚,最后,大兵一个飞铲,我终于倒下了,再也无法支持。小茜冲进场内,哭着问:“陈牧,你怎么样了?”

宫岩在一旁指责大兵:“你怎么这样,不就是一场球赛嘛,犯得着往死里整吗?”大兵看了看他,气得无言以对,一跺脚走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直到有一天,很晚了,我们从校园外面回来,竟与宫岩撞了个满怀。宫岩看了看我,脸色登时就变了。

终于,在那个星期的周末,校园的香樟树下,小茜很直接地说:“宫岩,我们分手吧。”宫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分手,为什么?”宫岩盯着小茜。

小茜语塞,沉默在两人间流转。不远处的球场上,一场迎接大二生活的足球赛,我奔跑的样子很野,呼拉着空气中的风扇动着球衣。我无意中看到,小茜的目光正不自觉地追随着我的身影。

中场休息,小茜跑过来将手中握了很久的矿泉水递给了我。我笑:“小茜,谢谢你。”然后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下去。宫岩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小茜,还有我。

一切了然于心。

宫岩拉我去足球场,点球决胜。他说:“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我漠然地看着宫岩,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宫岩在身后问:“为什么?”我转身,直视着他:“你不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够尊重小茜?”宫岩的脸胀得通红,挥舞着双拳,说:“是,我们是不该拿小茜作赌注,是不够尊重小茜。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足够尊重你!”

是的,因为我们是真的好哥们儿,才需要一场君子的对决。我的心就真的痛了,我不想面对宫岩,面对输赢。可我已经没有选择。

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男人比赛。一直罚到第十三轮,我扑出了宫岩的点球。我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抬起头望着渐渐灰暗的天空。我不敢想象宫岩惨然的神情。

很久,宫岩上前朝我胸口轻轻捣了一拳,笑着说:“走,喝酒去。”

校园门口的小吃部,我和宫岩都不说话,只是喝酒,我看着宫岩喝酒。我不喝,不是我赢了比赛,而是我不能喝。我的喉咙不好,很不好。

宫岩拍着桌子,嚷:“陈牧,你要算是个男人,你就喝。”我拿起面前的二锅头,就真的喝了,不是我想充个男人,只是因为坐在我面前的,是我大学最好的兄弟,宫岩。

宫岩边喝边结结巴巴地说:“陈牧,你知道吗?我和小茜高一就是同班。新生自我介绍,我站在讲台上,我说我是宫岩,然后我搔了搔后脑勺,嘿嘿地笑,没有了。全班同学都大笑起来,当时小茜笑得最夸张。一直到大学。我送她碗口大的玫瑰,我为她和学校的坏孩子打架,我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一切。可是几年了,她只是静静地待在我身边,从没有那种恋爱的感觉。”

“陈牧,我以为只要陪着她,这么一路走下去。我以为一直坚持,就可以等到她的心。我总是告诉自己,如果到了最后,我终于没能等到,那便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

我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是后来听说,那天晚上小茜赶过去时,我们都已经不认识她了。她上来端起酒就泼在我们脸上。

我终究没有去找小茜,我退学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可我又能如何?

我不想伤害小茜,希望我走了以后,宫岩可以照顾她。有人说,一个女子的忧伤是从她刻骨铭心的爱情开始繁华的。心底陡然就升起了莫名的伤感,爱情于男人,于我又何尝不是刻骨铭心。年少时候的情感永远都是刻在树上的誓言,经由岁月的风霜洗礼只会日渐清晰。可,我又能如何?

记得那场足球赛,当我将球送进对方的球门,兴奋地庆祝时,就看到了那个留着飘逸长发的小茜。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美丽的眼睛淡定地看我,那笑容倾国倾城。

在校园后山的草坪上,我弹着吉他,轻轻地唱自己写的歌。小茜安静地坐在我身边,那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仿佛蝴蝶的翅膀。

记得我对她说过,小茜,有一天,我要写一首歌,让它记录我们的爱情。我唯一能给小茜的,是我临走时录制的一首名为《求佛》的歌,里面写着我对她的爱,和祝福。再见了,小茜。

我在冰城哈尔滨找了一家电脑软件开发公司。以我的能力,递上一份比较体面的履历表,就足以让公司的总经理专门腾出一间办公室,让我专心开发软件。我每天在繁忙中消磨时间,不给自己闲下来的时间。只是夜晚,我无法打发自己。那是属于失恋者的悲情时刻,我在暗夜里无望地挣扎,再挣扎。一直等到窗外的路灯熄灭。

岁月以不规则的方式艰难地流淌,我在痛苦的煎熬里潜行。我以为,我可以忘记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忘记叶小茜。

冥冥中注定,终于在异乡不期而遇。

六年后,我一个人走在十月冷清的街头,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她。我望着她微笑,她也笑,一切释然。

良久,她说:“我找了你六年,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你。陈牧,你可喜欢我?”

我笑,不说话。

我想冲上去抱住她,我想告诉她,叶小茜,我不曾喜欢你,只是这么多年来我都一直默默地爱着你,很爱很爱。但我没有,六年了,都不曾说出口,思念已经将我的心磨出了厚厚的茧,把那份爱裹得不留一丝缝隙。

我仍然笑,不说话。阳光在眉目间渐渐隐去。

她也笑,想捍卫多年来的想念,还有女子的尊严。只是滑落的泪水将笑容掩盖,她轻轻转身。我看着小茜转身,她瘦小的肩头微微颤抖,我看得分明,她哭了。不是伤心,是绝望。这么多年了,我曾给了她希望却不敢坦言我爱她。她只能绝望。

我多么想冲过去拉住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她:叶小茜,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不曾说过,但我一直都默默地爱着你,想着你,相思成灾,我是多么多么地在乎你。

可是,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了。自从十岁那年,为了挡住醉酒的父亲用酒瓶砸母亲,我在父母的那次搏斗中伤到了喉咙。医生嘱咐我以后尽量少说话。那一次,我和宫岩在校园门口的小吃部喝了酒以后,医生告诉我要马上施行手术,而且从此我将丧失声音。

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唱一首歌,送给小茜。手术前,我录了那首《求佛》。

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它在重复地唱着: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染上了疯狂;为了你,穿上厚厚的伪装;为了你,换了心肠。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