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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走散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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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玻璃被雇来的工人砸得粉碎,安灿突然就很想哭,那些粉碎了的玻璃散落在地上,大大小小,寂寞地折射着太阳的光,像破碎了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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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安灿、程磊还有阿卡三个人说好了谁也不许看谁的,然后各自藏在角落里写自己要选的城市和学校。

阿卡说:“三个人在一起纠缠太累了,搅得高中三年都没学好。”

安灿说:“不是就咱俩的事嘛,关人家磊子什么事啊?”

程磊在一边傻笑,边笑边说:“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

所有的人都知道安灿喜欢阿卡,而且大家都觉得这事顺理成章,一个俊男一个靓女,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顺眼;就好像大家觉着安灿和程磊是好朋友一样顺理成章,两个老爸都在市里是响当当的大商人,俩公子哥走在一起,怎么瞧着怎么符合那句成语――臭味相投。

暑假虽然漫长,但过去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学的时候三个人在车站碰了头,都按约定拿出火车票看看大家都去哪儿。

结果都是哈尔滨,阿卡说自己想去东北看看雪,原因就这么简单。安灿说自己不喜欢武汉这么热的天。程磊支吾了半天说,自己瞎报的。其实,三个人有两个人说了假话,安灿一向很怕冷的,程磊也一直是很有主意的人。去北国哈尔滨不过是为了一个叫阿卡的女孩,而且只是为了爱慕,一个明着爱一个暗着爱。

大学里到处都是诱惑,每个人都在变。阿卡变得越来越像东北女孩,说话特粗俗的样子。安灿说这才有个性呢,程磊只在一边笑,一脸的欣赏。

安灿一如既往地追求阿卡,程磊当帮手。

阿卡说:“我不能那么轻易就叫你搞定。”安灿回去就搞了个不轻易的工程,把程磊叔叔家的温室里种满了玫瑰花,程磊没安灿那么浪漫,他说种玫瑰还不如种点萝卜白菜实惠呢。

玫瑰花开的时候,安灿蒙着阿卡的眼睛把她领到温室,阿卡一睁开眼睛就呆住了,眼前火红的一片像足了玫瑰。程磊说废话,那本来就是玫瑰。玫瑰,到底是爱情的象征,数量上的优势便可以成就一段爱情。

阿卡说:“安灿,这些玫瑰是我的了,还有你也是我的,以后定期来陪我弄花。”

安灿笑得屁颠,沦为人下人了也能这么高兴。程磊说安灿跟一傻子似的,然后自己就莫名的伤感起来,感觉自己更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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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磊的叔叔要回南方老家了,整个院子就留给了程磊。程磊把钥匙配了三把,自己一把安灿一把阿卡一把,反正房子大,三个人一人一间屋。

转眼到了大四,大家开始忙起来了。其实他们仨都是瞎忙,家里安排好了工作,自己就等着照毕业照就得了。因为瞎忙,所以三个人总有时间凑一起下馆子泡吧蹦迪。一次程磊在迪厅跟人打架受了点轻伤住进了医院,安灿说:“你好好养着吧,出院后我给你一惊喜。”

程磊出院后发现安灿的屋子没了东西,东西全搬到阿卡的房间里去了。程磊当时只有一个感觉,有点晕――这惊喜太突然。

程磊约安灿出去喝酒,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特亢奋,酒越喝越多,但酒毕竟不是水,最后两个人都喝高了。程磊问安灿:“你真和阿卡在一起了?”安灿一笑,正好手机响了,是阿卡的电话。由于兴致正浓,安灿大着胆子把电话一关说:“那当然,就在你住院的第三天。”

记得有人说过“爱的最高境界便是能经得起平淡的流年”。再恩爱的人也总有腻了的那天,安灿开始跟阿卡吵架,一吵架程磊就从隔壁跑过来劝。恋爱的人都没有记仇的习惯,吵归吵,吵完还是好恋人。每次两人由激战转为和平的时候,程磊总是又开心又难过,那份复杂的心情怎是一般的人能够体会的?

程磊去阿卡和安灿的房间拿杂志,正巧瞧见了安灿和哈尔滨美女在聊天。安灿说瞧着自己兄弟孤家寡人他也心疼,不如给程磊介绍一美女,“给你瞧瞧,这儿还有照片呢。”

照片里一个长发女子站在白桦林里,一身的牛仔打扮衬托出修长的身材,确实是少有的美女。但程磊还是觉得她没有阿卡好看,要知道他看着阿卡好看的时候才十六岁,十六岁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美女。

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次见到的最美好,程磊一直这么认为。

安灿说临走的时候一定要看看这个哈尔滨美女,阿卡说你要是敢去看咱俩就散伙。开始俩人都以开玩笑的姿态说,只是后来安灿动了真格,真的在家梳妆打扮着要去见网友。阿卡又和安灿大吵了一架。还是程磊从隔壁跑过来劝驾,揣着很复杂的心情。安灿说谁也甭想阻止自己,阿卡说那好啊,你去了就别后悔,有的是人愿意要我。安灿说那你就跟别人走吧。俩人的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好劝。阿卡拉住程磊的手说,程磊咱们走。然后“砰”的一声关掉了房门。

那一晚,安灿没敢去见网友,也没离开自己的房间,他以为阿卡会回来,可是她没有。早上起来的时候安灿看着阿卡从程磊的房间里走出来,披头散发。安灿见着阿卡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昨天你们怎么着了吧?”说得特龌龊,阿卡哭着给了他一个耳光跑开了。

程磊跑到安灿身边说:“你信不过你兄弟还信不过你女朋友吗?”

六年的追逐,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口角,爱便灰飞烟灭了,二十二岁的爱原来这样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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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很快就在哈尔滨消失了,离开以后还带走了程磊。安灿开始抽烟很凶,一天要两包烟才够。安灿老爸打电话催安灿快回武汉接管公司,安灿说再等等,再等等。直到程磊的叔叔回到哈尔滨接房子,安灿也没有等到阿卡。程磊的叔叔打算把温室拆掉修个小花园,人上了年纪就开始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拆温室那天只有安灿一个人在,看着那些玻璃被雇来的工人砸得粉碎,安灿突然就很想哭,那些粉碎了的玻璃散落在地上,大大小小,寂寞地折射着太阳的光,像破碎了的青春。

爱情就像积木搭建的大厦,很多块积木就像很多的日子,有一天没有把握好,爱情的大厦便轰然倒塌了。而安灿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眼看着自己的大厦倒塌了之后伤心哭泣的小孩。他收拾了行李,坐飞机哭着回了武汉,回武汉接管他爸爸的一家公司。

安家的事业蒸蒸日上,安灿身边开始出现了很多有姿色的女人,但安灿没有兴趣,直到某天一个东北老板送到了安灿身边一个女人。当这个穿着晚礼服出现在安灿面前的女人对他微笑的时候,安灿呆住了,大学里的许多往事一下子全都浮现在了眼前。他认识这个女人,曾经他们是网友,自己就因为她和阿卡分开了。那一夜安灿没有碰她,他只是和她聊天,说很多关于自己关于阿卡和程磊的事,那女子只是听,像被洗了脑一样只知道摇头。

安灿说:“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我要求过要见你的,在网上。”

那女子笑笑说:“上网要见我的人多了,我哪天不见网友啊?”

安灿忽然觉得她的笑容像足了阿卡。虽然她比不上阿卡,但他现在就是很想保护她,像当初想保护阿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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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灿答应了东北老板的承包项目,留下了叫艳红的女子,结果公司赔了一大笔。安灿的老爸把安灿骂了个狗血喷头,恨不得把他放嘴里拿牙嚼碎了。安灿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等老头子骂够了,他说自己要娶叫艳红的女人为妻。老头当时就晕倒了,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安灿又哭了,很倔强地坚持着。快三十岁的男人开始变得越来越爱哭了,小时候没流的泪全被补偿了。安灿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男人了,而像个孩子。

安老头说,安灿你要是娶那个女人的话就别再回家。安灿真的没再回家,带着自己的积蓄和艳红回了哈尔滨。安灿想办个婚礼,但不知道该找谁来参加,艳红也没有什么朋友,两个人就领了结婚证在南岗租一套房子生活。安灿并不快乐,连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艳红没多少文化,除笑容和阿卡像外没有一点像。

结婚一年了,安灿知道艳红生不了孩子,由于以前打过太多次的胎,而且她现在开始老往外跑。安灿说:“你能不能少出去,安心在家待着陪陪我?”艳红哭着说:“我待不住,我都习惯了,你要是嫌我花钱你就和我离了吧,反正我也饿不死,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不想自己拖累你的。”

这一年安灿三十岁了,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更老一点。去龙塔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安灿看到花店门口有玫瑰花卖,于是就买了一束回去送给艳红。回到家把花放在艳红面前的时候,艳红第一次在安灿面前哭得骨头都软了,她趴在安灿的怀里说,这是她二十八年里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安灿把脸藏在艳红的背后,偷偷地掉眼泪。这是他三十年里第二次送女孩子花,第一次是这一次的几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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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灿的爸爸终于同意他和艳红的婚事,并且一再要求他回武汉接管公司。

安灿想,还是再在哈尔滨走一走吧,毕竟自己最美好和最不美好的日子都在这里度过。当他站在某个街角发呆时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安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阿卡,穿很随意的运动服,挎着买菜的篮子。原来大家一直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但大家却互相都不知道对方,大家都在默默承受着岁月的洗礼和摧残。

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从前有好多话要说的,但见了面以后都忘记了。安灿说:“我快结婚了,下个月去武汉举行婚礼。”阿卡说:“好啊,恭喜你。”然后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互相转身走开,走出十米远的距离又一起回头,场面有点尴尬。安灿说:“到时候你能去吗?”阿卡说:“也许会,但礼物一定要送的。”安灿说:“哦。”

这些年里,阿卡和程磊结了婚,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便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两个人在哈尔滨某学校做了教师,假期开个补习班赚点外快,原先的公子哥大千金过上了平凡小市民的生活。

安灿举行婚礼这天突然就来了好多客人,安灿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人家却放下红包很熟的样子和自己聊天。安灿在人群里找阿卡,可是没找到。倒是程磊带着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安灿问程磊:“阿卡呢?阿卡呢?”程磊说:“死了。”“死了?”程磊说:“是啊!乳腺癌,说没就没了。你告诉她你要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头上都戴着假发。”

安灿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婚礼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安灿。程磊说:“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说着把领来的小女孩推到安灿面前说:“叫爸爸。”安灿惊住了,他说:“这孩子……”婚礼的喜庆全都没有了,安静的一点声音都变得无比震撼。

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以后,只有安灿和程磊抱头号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