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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契丹族在中国北方广袤的草原上建立了游牧民族政权――辽。契丹族以车为家,车是契丹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及汉文化的影响,本民族独特的畜牧、渔猎经济和生产方式发生变化,手工制造业发展较快,制车业是其代表产业之一,伴随制车业的不断发展,车的种类逐渐多样化,功能更加具体化。本文根据考古发掘出土的契丹车的资料,并结合相关历史文献记载,对辽代契丹车制进行探讨。
关键词:辽代车制;分类;功能;影响
中图分类号:K875.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10-0022-04
自文献记载“奚仲造车”以来,车被广泛运用于出行、运输、战争、随葬、祭祀等方面,对历代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契丹族是北方草原中古时期的民族,建立了强大的辽帝国。辽代文献和考古出土资料发现了大量关于契丹车的记载和实证资料。一些学者对于契丹车曾做过研究,张国庆的《辽代契丹人的交通工具考述》①对辽代契丹人的交通工具做出了全面介绍,包括陆路、水陆交通工具及道路与桥梁等,虽然介绍交通工具种类齐全,但是对车辆的介绍侧重于功能的分类,而不是根据车辆形制分类。张永攀的《契丹奚车考》②主要是对契丹车的起源进行重点写作,而对契丹车辆只是进行了简单分类,列举的车辆有限,没有对车辆形制系统的论述。宋佳的《试论契丹驼车起源》③中只对契丹车的其中一种车即驼车的起源进行多方面的探讨。郑滦明的《关于辽墓“出行图”的考证》④对墓葬壁画的出行图进行了论述,对壁画中出现的车辆一一做出介绍,但没有对辽代车制给出明确结论。冯恩学在《辽代壁画中的车》⑤中对大部分辽代壁画墓中出现的车进行分类论述,将车辆分成三类:即轿形车、附加凉棚车、筒篷车,并且对每一种车辆进行细致的描述与举证。
本文根据辽代契丹族墓葬壁画中及文献记载,对契丹车的种类、结构、功能等进行分析。
一、契丹车分类
《辽史・仪卫志》记载:“契丹旧俗,便于鞍马。随水草迁徙,则有毡车,任载有大车,妇人乘马,亦有小车,富贵者加之华饰。”根据历史文献记载与考古发掘资料,本文将车划分为毡车、驼车、小车、人力车。
(一)毡车
根据历史文献记载,苏颂奉旨出使契丹,途中作《奚山路》云:“朱板刻旗村肆食,青毡通夜笕顺怠保自注:“贵族之车,车屋多以青毡覆之。”⑥其中宋朝使者所乘车即为毡车,在考古发掘出土的壁画中也有印证,主要有赤峰市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⑦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热水乡二八地一号墓。⑧可以将其分为二类:
A类毡车为普通毡车,以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热水乡二八地一号墓中契丹驻地图中的毡车为代表(图一)。驻地图的左侧三辆毡车排成一列,车身从侧面看成不规则的长方形,车辕下方有三脚架支撑,使车辕与地面平行;右侧有三座毡帐左右成列;壁画的下方有俩个身负重物的契丹妇女和一条狗。从图中反映出的情况可以看出应为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场景。毡车形体较小,以牛或马为驾,轻便灵活,拆卸方便,非常适用于牧民的游牧生活。
B类为高级毡车,其形制与驼车相似,但是车厢的材质与驼车不同。以赤峰市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壁画的出行图为代表(图二),图中绘有一辆毡车,直辕高轮,车顶前高后低,车盖用毡覆盖并且伴有彩云图案,猜测中间低的部位应为绳索固定毡子导致,车盖的支撑结构可能为木材或其他等材料所做,车辕上方的凉棚边缘为垂幔。车的前端与尾部均有凉棚,前端的凉棚可以保护骆驼,车后方的凉棚,可能供仆人乘坐或者是存放行李物品,在装饰上前后凉棚一致。毡车形体较大,装饰雍容华贵,整个车体彰显着贵族的风范,以驼为驾,有专门的引驼人,可以看出墓主人身份地位较高。毡车主要的区分方式为看车盖、车厢用料,若为毡子覆盖,既为毡车,跟车辆驾畜与大小形制无关。
(二)驼车
大车也称驼车,车轮高大,长毂,一般用骆驼驾车,车厢前后有凉棚并且车尾的凉棚低于车辕上方的前凉棚,根据车辆的形制可以将驼车分为二类:
A类驼车为车顶为硬山顶式,前凉棚从车顶前方向车辕方向延伸,车尾处有小凉棚。在河北宣化下八里韩师训墓前室西壁出行图、⑨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新惠镇韩家窝铺村壁画墓、⑩敖汉旗北三家M3、辽宁省法库县叶茂台16号墓、通辽市库伦旗奈林稿苏木前勿力布格村辽墓M6南壁归来图(图四)、山西大同东风里辽代壁画墓、山西大同卧虎湾5、6号辽墓西壁车马出行图、库伦旗一号辽墓(图三)的南壁出行图的壁画中都是这种形制的驼车。这种车一般以驼为驾,多者两匹,车轮高大,车厢一般为木质,车的前凉棚以斜杆支撑和车辕前端有立杆支撑。有的车辕用三脚架支起;有的驾骆驼,作行走状。车辕左右端与车尾左右俩端均为螭头,有的棚顶四周有流苏及垂幔,车顶中间低的部分有绳索固定棚顶。少数车使用俩匹骆驼为驾畜,有可能是尊贵的象征,也或是时尚与财富的表现。
B类驼车车辕上方为凉棚,车顶为半球状,车尾处无小棚。在阜新辽萧和墓北壁契丹人出行图(图五)、辽宁阜新县辽代平原公主墓壁画(图六)中均有出现,其中萧和墓壁画中有驼车一辆,驾双峰驼,车顶与凉棚浑然一体,车厢前面开门,门帘卷起,里面挂有帷帐。在平原公主墓壁画中左侧有两名侍卫和一座毡帐,中间有一辆驼车,车辕处有两个侍卫,右侧有一驾双峰驼和俩名侍卫。车辆的形制与萧和墓壁画中驼车形制大体相同,不同的是这辆车在圆顶的周围有流苏垂下,车辕上方的凉棚向上。驼车的主要区分方式较为简单,一般为以驼为主要驾畜,直辕高轮,幅条较多。
(三)小车
小车形似轿子,车身呈方形,轻便、灵活、小巧,一般驾畜多为性情温和的鹿、牛、羊等。在山西大同十里铺M28(图七)、通辽市库伦旗奈林稿苏木前勿力布格村1号墓、通辽市库伦旗奈林稿苏木前勿力布格村南壁轿车图(图八)中均有发现,小车的车轮较小,车体轻盈,形似轿子,车顶呈攒尖顶。有的在车顶饰有火焰珠,四角挂有装饰性的流苏。小车形体较小,速度上也较快,若车身装饰华丽,应为贵族使用,其主要用于短途出行。
(四)人力车
2010年首次在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富河沟门北的哈拉海场沟里辽代砖室墓壁画北壁(图九)中出现,壁画中绘三名契丹青年两名契丹侍女,其中蹲踞而坐,抄手放于膝盖上的的契丹青年,在他的身后有一木质小车,可以断定其为车夫,小车较窄,只能容纳一人乘坐,车辕较细,车轮较小但高于车厢,车辕前端有红色漆棍相连接且有绳索固定,可能为人力车夫的辅助工具,车厢上装有圈状靠背。人力车可能为墓主人的专属出行工具,虽然车辆形制较简单,体态较小,但制作精细,装饰虽不能与以牲畜为动力的车相比,但是五名男女侍从的配置也非一般人可以拥有,所以可以推测出墓主人也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贵族阶级。
二、契丹车的功用
契丹族是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居无常地,四时变换随着水草而迁移。据《辽史・营卫志》记载“大漠之间,多寒多风,畜牧畋渔以食,皮全以衣,转随迁徙,车马为家。”《契丹风土歌》载:“契丹家住云沙中,蓍车如水马若龙。……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这说明契丹人在生产生活,迁徙出行,运载辎重及游牧放牧时要依靠车马来完成。契丹祖先并不会造车,据《辽史》国语解中记载说:“黑车子,以善制车帐而得名,契丹之先,尝遣人往学之。”契丹人的造车技术师从黑车子,并根据其生活的需要将车的形制与工艺等方面进行了创新,以适应契丹社会生活环境。随着社会发展车的使用功能也呈现出多样化。
从考古发掘资料可以看出,毡车的车厢用木材或其他东西做成拱形支撑结构,上面覆有毡子冬季以便阻挡风寒,夏季将毡子撤掉或者从侧面卷起通风散热。将车辕用立柱支撑,使车辕与地面保持平行,这时的车便可以住宿或存放物品,这样的设计有可能是考虑到广阔的草原上多有危险的生物存在,在迁徙、出行时住宿远离地面可以保障生命财产的安全。毡车适合普通牧民家庭,这种大小适中的车辆对于一般的牧民来说出行、迁徙、运输时使用更加方便,而且车身与地面距离较小,装卸物品省时省力,据《辽史》载:“辽之先世,未有城郭、沟池、宫室之固,毡车为营,硬寨为宫。”若毡车为贵族的代步工具装饰雍容华贵,具有观赏性,也是社会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且毡车在对外战争中也是重要的作战、运输工具,太祖神册二年三月,“卢文进引契丹兵导攻晋新州。……太祖乘势进围幽州,扬言有众百万,毡车毳幕,弥漫山泽。”
上文将驼车分为A、B两类。A类与B类驼车相比较从外形没有本质的差别。在制作上,A类驼车车辕与车尾左右两端均为螭头,而B类驼车没有。在《辽史・仪卫志一》记载:“青页担二螭头、盖部皆饰以银,驾用驼,公主下嫁以赐之。”这使得原本在游牧民族生活中运送货物、迁徙居住的车,因汉元素螭头的存在摇身一变成为车主身份地位的象征,在车身上饰锦绣、贴金银,以便彰显车主社会地位。在造型上,车辕上方的凉棚可以为骆驼遮阳挡雨,保护骆驼;车厢后侧加装小凉棚,可以在棚下坐人或放置物品,这也是制车技术的创新。在使用方面,A类驼车中库伦旗一号墓的墓主人为契丹的大贵族,出行的队伍为10人,驾双驼。肖义墓的墓主为契丹官吏,他的出行仪仗有9人,驾双驼;而韩师训墓的墓主人为富裕的商户,出行侍从只有一人,驾驼,这说明官僚阶级与商人之间用车的制度不同。B类驼车从表面上看,萧和墓与平原公主墓并没有实质性的差别,只是平原公主墓中的驼车制作更加精致,装饰上更胜一筹,这可能跟墓主人的身份有直接的关系,萧和为外戚,平原公主为辽圣宗的长女,所以用车制度受身份的尊卑限制。在契丹上层社会也逐渐形成了车舆制度,包括国舆和汉舆。国舆为皇室所用,汉舆就是辽代的车舆制度受中原文化影响而形成的车制。柴册仪时载神主的大舆;腊仪时皇帝、皇后共同乘坐的舆;祭山仪时皇太后乘的总车;谒庙仪时皇帝乘坐的大车;公主出嫁时乘坐的车;汉舆里五辂中的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祭祀先民时乘坐的耕根车等。这一系列仪式中的车均为驼车,若在比较重大的仪式中会将车辆装饰的富丽堂皇,而在葬礼、拜陵时用到车辆会装饰的庄重朴素。纵观整个辽代,驼车在辽代墓葬壁画中出现的较多,其在辽代的应用较为广泛,一方面由于驼车体型较大,有较多的利用空间,载物运输与乘坐出行均可;另一方面骆驼本身耐饥渴,在长途跋涉的过程中占有优势,使得驼车成为主要的陆路交通工具。所以驼车是契丹族最具代表性和民族特色的车。
契丹族一直以来信奉萨满教,但在库伦旗奈林稿苏木前勿力布格村M1南壁壁画所绘小车顶上装饰着中原地区佛教特有的火焰珠,说明民族间文化交流增多,佛教文化已经被契丹人接受。宋代邵雍作《小车吟》,曰:“春暖未苦热,秋凉未甚寒。小车随意出,所到即成欢。”文学作品多映射的是现实生活,其乘坐的小车应为宋代居民常用的出行工具。根据这两点可以的出,小车的形制可能借鉴中原地区的车。其车体较小,相对于其他种类的车而言,载物、运输、迁徙等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上文中说道:“妇人乘之,亦有小车,富贵者加以华饰。”说明小车可供契丹妇女乘坐。据《辽史》载:“天庆中,以疾,命乘小车入朝”。统和二十九年十二月,“以知南院枢密使事刑抱质年老,诏乘小车入朝。”年老体弱或者是生病的官员也可以乘坐小车上朝,说明其用途也不唯一。随着宋辽的经济文化交流的增多,契丹族开始效仿中原地区人民的生活方式,在短途出行与参观游览时乘坐简单灵活的人力交通工具,而人力车的原形可能是结合宋代的肩舆、腰舆、竹舆、篮舆等无轮的需要人力抬起的出行工具和有轮子的山地交通工具山轿等人力交通工具而改制,以适应契丹族的生活环境。根据壁画内容推测,其乘坐对象可能为贵族。辽墓壁画中罕见人力车,主要是由于人力交通工具在契丹族游牧生活方式里发挥其优势,所以这种人力车在当时的辽代社会不可能作为主流的交通工具,即使是贵族中流行使用人力车出行,但因为其过于简单,也不会将其绘制在规模宏大的墓葬之中。小车与人力车适合游览观光、探亲访友等短距离出行。虽然发现的数量较少,但体现了契丹车的多样性。
三、结语
本文对辽代契丹车制进行了分类,对车的使用功能及划分进行了分析,车在辽代政治、经济、文化习俗、军事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从上文可以得出结论:
第一,契丹车兼收并蓄具有多样性。契丹车既有民族特色,又有其他地域的风格。主要是因为契丹祖先的造车本领师从奚人,所以契丹车的形制、造车技术自然与奚车相近;契丹建国以后,生活在契丹境内的汉人制车工匠将汉族的制车技术应用于契丹车之中,契丹车也因此包含了一些汉文化元素,如驼车车辕的螭头;契丹人结合本民族生活方式与生活环境的需要,对制车技术进行了创新,如在驼车的尾部加装小凉棚。随着社会的发展,契丹车的种类也相应增多,早期出现了人力车和毡车,中期出现了小车和驼车。
第二,契丹族特有的用车制度。男女用车制度不同,男子骑马,女子一般乘车,契丹公主下嫁时赐其毡车为送终车。契丹国舆里包含各种祭祀礼仪,有些礼仪祭祀时需要驼车,驼车因出现的场合不同名称也随之变换,如祭山仪时皇太后乘的驼车称为总车、谒庙仪时皇帝乘坐的驼车则称为大车。不同社会阶级用车有所不同,契丹车以驼车为主,若皇室贵族、官吏富商乘坐则将车辆装饰华丽、工艺精湛;若平民百姓使用则能简则简、工艺粗糙。毡车次之,多数为普通牧民使用。小车与人力车则为辅助交通工具,主要用于短途出行、代步。根据社会地位、性别差异、礼仪制度的不同,形成了有特色的用车制度。
注 释:
①张国庆.辽代契丹人的交通工具考述[J].北方文物,1991,(1).
②张永攀.契丹奚车考[J].西北民族研究,2000,(1).
③宋佳.试析契丹驼车起源[J].辽金史研究,2012,(3).
④郑滦明.关于辽墓“出行图”的考证[J].华夏考古,2004,(4).
⑤冯恩学.辽代壁画中的车.青果集-吉林大学考古系建系十周年纪念文集.知识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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