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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传佛教艺术中一朵美丽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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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艺术,也爱收藏。对的一草一木,都有着一种如胶似漆的情感。早在60年代初期,我就收藏钱币,后又收藏邮票,其他方面也略有涉猎,但收藏擦擦还是纯属偶然。

1980年的秋天,我和几位拉萨文化界的朋友去墨竹工卡县采风,主要是搜集民间传说故事。据当地一位文友介绍,甲玛沟是一个民间传说宝库,还有许多名胜古迹,风景也非常美。经他绘声绘色的描述,我的心神立即飞进了甲玛沟。

我们参观了甲玛乡所在地,这里曾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古城堡,还保留着高二丈、厚六七尺、长约一千余米的古城墙。在元代,这里是十三万户之一的行政署府,称为霍尔赤康(即霍尔万户),后来成为霍尔家族的庄园。据传,青藏高原所传颂的民族英雄格萨尔曾领兵攻打过霍尔城堡,在《格萨尔王传》中有一章称为《霍尔三战》,就是描述这一战争。在霍尔赤康以北不远处有一开阔的草场,据说就是格萨尔安营扎寨并发起攻城的古战场。

在霍尔赤康北边的山坡处有三座气势宏伟的白塔,我们在凭吊这三座颇为少见的巨塔时,发现因年久失修而部分塔基残破,而塔内的部分沙土溢向塔外,其中伴有部分擦擦,我顺手拣起几枚,拂去附着的泥土,极其精美的造像油然显现,一下使我那颗平静的心陡然激荡起来,就像静水中投进了一块巨石掀起波澜一般。陶土的平面上人物以高浮雕造型,圆润、细腻、极赋质感。有的虽只有2方寸,但人的五官乃至牙齿清晰生动、毫发历历、神采栩栩,就连衣纹花饰,头冠佩物,莲座雕饰和背景火焰等都十分精细,在擦擦艺术一族中可说达到了极致,令人叹为观止。我一下子爱上了这一艺术门类。我又连续拣了10多枚,但因携带不便,又怕碰撞损伤,只好怀着深深的挽惜之情离去。

我对甲玛沟的擦擦进行了仔细观察和研究,我发现有如下特点:(1)造型采用高浮雕,几近三维造型,主体感极强,使形体更赋质感。(2)造型圆润生动,强调不同人物的形象刻画,动态自然,衣饰佩物,乃至背景饰物,无不刻画入微。以上两点显示出作者的匠心独运。(3)均为红土烧制,以保持擦擦的防湿,耐磨和防损性能。(4)擦擦体积相对其他地方的较大,最大的约高26公分×宽20公分,最小的有高8公分×宽6公分(而萨迦寺的擦擦最小的却有大拇指甲大小),多数为高10公分×8公分,这是因为塔身巨大,其腹腔空间相应增大,如擦擦做得太小,无疑要增大填充量,费料、费工、费时。(5)年代久远,这三座巨塔建于什么年代,无法考证,但从擦擦的艺术风格看,当属于元末明初,距今应在五百年以上,因此,它不仅是艺术上的精品,而且也极具文物价值。它是研究元明时期藏传佛教艺术风格的实物之一。自此开始,我便注意收藏擦擦。

1983年秋天,我和几位搞艺术的朋友来到日喀则地区的夏鲁寺考察壁画,在夏鲁寺最底层的一个废弃殿堂里发现了一些擦擦,可惜部分被毁,有些则沾在墙上。顺手拣了几枚,有的相当精美,有的略显粗糙,有的绘以五彩,这是擦擦中极为少见的一种。有的仅用金、红两色轻染,主体部分用金粉罩染,莲座及边沿用红色罩染,显得清丽而华贵。夏鲁寺中的擦擦,有些风格截然不同,有的趋于写实,有的古朴简约,有的重彩渲染,有的单色轻敷。这些特点说明夏鲁寺自公元1087年建寺以来,除于公元1329年遭到一次山洪袭击外(1333年重修),再无遭到大的破坏。寺中的壁画、塑像和其他艺术品大都保存完好(部分擦擦因保管不善而损坏),尚存的擦擦都是制作于不同年代、不同作者,故艺术风格就有了时代差异和个人创作差异。如我所收藏的夏鲁派鼻祖布敦大师的造像(公元1290-1364年),高6.5公分×宽5.3公分,虽然是一区区擦擦,然作者倾注了非常敬仰之心情和认真的精神,用写实的手法,一丝不苟地塑造出布敦大师的形象特征。据传布敦大使前额和髋骨突出,眼睛深陷,眼球突出,眼神锐利,对这些特点,作者都刻意作了强调。为了传神,作者还用白粉和黑色点出眼白和眼球,用红色轻染咀唇,这画龙点睛之笔,说明作者深谙艺术真谛。擦擦主体部分均以金粉罩染,华光火焰施以红色,从这些精心处理可以看出,作者活灵活现地塑造了这位在藏传佛教历史上卓有成就的大师的形和神。通过这枚擦擦,我们看到了一位精力充沛,敬业和睿智无比的圣智形象。从擦擦背面的三个朱笔古藏文看,它所制作的年代不晚于明代。

我还收藏到一枚怖畏金刚,高9.3×宽7公分,泥料中掺有藏纸,以增强泥的韧性。整个造像,表面有一层似漆非漆的镀膜,使表面有光泽感,似有骨雕的味道。在它的背面还盖了一枚圆形印章,内中是一枚海螺图型,这是我所收藏擦擦以来所仅见。这枚擦擦的主体也和布敦大师像一样,用金粉罩染,边沿饰物为红色。这种敷色方法,显得富丽华贵,但又简约明快。

总之,夏鲁寺的擦擦,不论年代、制式、风格等,都是丰富多彩的,与其它地方相比,有其独特性,颇有收藏价值。

对夏鲁寺的壁画考察结束后,我们一行人又到了萨迦寺。萨迦寺分南寺、北寺。北寺建于北宋神宗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而南寺建于南宋度宗咸元四年(公元1268年),南寺完好,北寺已荡然无存,只剩10余座残迹微现的残塔,我们在残塔的周边找到了几枚擦擦,仔细一看,立即因那精美的艺术佳作而冲动。我们继续搜寻,有些虽久埋土中,但由于长期经雨水冲刷,已在外,或者现出一角,我们就像发掘金矿一样目不转睛地寻找,每人都有不菲的收获。因为没有工具,深埋在土中的那些也许是更具研究和收藏价值的精品,但我们毫无办法,只有抱憾作罢。这里的擦擦都不太大,我们见到最大的也不过高9公分×宽7公分,小的居多,最小的仅有大拇指甲大小,但仍很精美,可见作者的技巧和匠心。

萨迦北寺的擦擦,既不同于拉萨,也不同于霍尔赤康和夏鲁寺的擦擦。它也是烧过的,但有红陶、灰陶、黑陶,甚至还有窑变色的,即一枚擦擦出现两种颜色,这是极其罕见的特点。其型制有方形的、圆形的,椭圆形的;有佛像、宝塔、经文等,均为浅浮雕造型,但都特别精细。萨迦北寺的擦擦造型,带有明显的“犍砣罗”艺术特点,古朴、简约,强调人体的变化,胸部丰满,腰部纤细,臀部肥硕,即所谓的三道弯造型。背景装饰比较简单,有的在主尊两边只有两座小塔,有的装饰图案属亚热带变形植物,有些在周边都有梵文,从这些艺术特点看,它有可能是印度、尼泊尔艺师来此制作的。它的制作年代应在萨迦北寺建寺的同时封于各塔腹中的,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因此,无论它的艺术价值,还是历史价值,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的擦擦始于何时,迄今未见史书记载。见之汉文史籍最早的记载是《元史・释志传》,但也仅有三言两语带过。如云:“擦擦者,以泥做小浮屠也。”又说:“作擦擦或十万二十万以至三十万。”从此足以说明,元代以前已有了擦擦。

通过对藏传佛教的发端、发展的了解,以及我对擦擦的风格和艺术特点的研究,我得出一个粗略的脉络。众所周知,藏传佛教是公元七世纪初传入,但万事开头难,早期的藏传佛教,很多方面都不完善,不成熟,故到了公元九世纪末才有了第一座佛、法、僧齐备的寺庙――桑耶寺。此后,又遭到代表苯教势力大臣们的强烈抵制,乃至形成激烈的灭佛运动,到朗达玛执政时达到高峰。这之前,在未出现擦擦。即使在郎达玛被刺后,出现了长期混乱,佛教仍处于低潮。到朗达玛的重孙吉德尼玛衮逃到阿里,建立了古格王国,重振佛教,修建了许多寺庙,古格早期的擦擦,就出现在这一时期,时间当在十世纪末或十一世纪初,的擦擦应自此始。从古格遗址的早期擦擦制作特点和艺术风格看,与萨迦北寺的擦擦极为相近,因此,我断定他们基本上属于同一时期的产物(也许古格王国的略早一点)。也就是说,古格遗址早期的擦擦和萨迦北寺的擦擦是最早出现的擦擦,自北宋始。因此,它具有很高的收藏和研究价值。

擦擦,是梵文的音译,实际上是专指一种小型佛像、佛塔、佛经等,绝大部分是泥制,分生泥和烧制两种,也有极少量的木雕或石雕,前者多数放在佛塔腹腔中,少数放在马尼堆或佛龛中,而后者是放在佛龛或摆放在佛坛上。由于绝大多数擦擦是经模具成型,因此决定了不能做得太大,故称小型佛像。从现已发掘的来看,大的盈尺,小的仅拇指甲大小,多数在高9公分×宽7公分以下。擦擦虽小,但它在佛教教义中的功能是一样的,它所表达的内容,也和其他表现形式一样,如塑像、壁画、唐卡等,都是佛教信徒们通过这些艺术造型的形式,表达对神的崇拜和敬仰,对教义的阐释和宣传,对自身安与危、吉祥与富贵的期望和精神上的寄托。因此,它便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

擦擦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已经形成了藏传佛教文化的一个门类,由于它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艺术魅力,更因为是这块神秘土地的一种文化现象,引起了诸多专家、艺术家、收藏家的兴趣。随着时代的发展,所有具有历史、艺术、研究价值的宗教艺术品,渐已进入收藏范畴,藏传佛教的文物及相关用品,同样也不例外,国内外都一样。

有收藏者,就有市场,十多年以前,日喀则自由市场就有擦擦出售,拉萨冲赛康也有,北京的文物市场更是将精品卖到数百元一枚,虽如此,仍有追捧者不吝厚资而求之。这说明,擦擦由于它所包含的广泛内容,型制的多样,悠久的历史,不同的艺术风格和诱人的艺术魅力,很自然地就成为爱好者收藏的对象。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它保护了那些濒临损毁的艺术品,扩展了对藏传佛教文化艺术门类、特点及历史的研究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