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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还是回到了唯一能让我沉静下来的故乡。在父母无言的关爱下,我开始反思,“北京大学”这张文凭到底是光环还是阴影?
2000年7月注定成为我生命中一段不平凡日子的开端。那年我以626分、辽宁省普兰店市38中理科状元的高考成绩,成为北京大学医学部预防医学专业的一名本科生。当时,整个普兰店都轰动了,村里为了祝贺我家特意放了许多鞭炮,用乡亲们的话说,我是这个村里第一个去首都读大学的学生啊!而且读的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在喜庆之后,父亲开始为我的学费发愁,家里就靠那几亩地维持生活,就是砸锅卖铁也筹集不到这笔学费啊,但经过媒体报道,大连市的一些企业承担了我在北大5年制的预防医学专业的全部费用。
踏入北大校门后,我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学费有人赞助,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就一门心思钻研专业课,很少参加各种社团的活动。也做过几次家教,效果不是很好,就放弃了。那时的我和许许多多的北大学子一样,都相信属于自己的是美好的光明坦途。
转眼到了毕业时,我也想考研究生,可大学5年的各种费用好心人已资助了5万余元,怎好意思继续接受?我想先找到工作,然后考在职研究生。我的几个同学陆续找到了工作,这让我心里颇有些自信。
2005年4月的一天,我拿着简历第一次去人才招聘会场。好不容易挤进人堆,我在一家招聘台前递上求职材料,主管看到“北京大学”的毕业证,注视我的眼神有了亮色,问我:“你的其他等级证书齐全吗?”我又把自己的外语、计算机等级证书交上去,一切都按照我的习惯,没有附带一句自我推销的旁白。
正在这时,旁边一位学生挤上来,笑着说:“您看,我是北京某某院校的应届毕业生,这是我的简历,这是我的等级证书和各种获奖证书,我还发表过不少文章,是学生会干部,除了疾病防治专业课,我还选学了法律专业……”招聘主管似乎一下子被那个学生大方的自我介绍吸引住了,说“你这个小伙子很开朗,留下来吧,待会儿我们再跟你详细谈谈。”
此时此刻,我从心里羡慕那个侃侃而谈的同学,几次也想上前重新介绍自己,但我鼓了几次勇气始终没好意思张口。最后,见没人再理会我,我只好怯怯地抽回自己的材料,悻悻地走开了。
第一次求职的失败让自尊心极强的我心灰意冷。一段时间内,我常常是一个人在宿舍里躺在床上发呆。但我还没放弃留在北京的想法,我没有太高的奢望,不想要太高的工资,只要有一个北京户口就行。
那段时间,我常一个人夜晚在未名湖畔徘徊。因为不忍让家里再寄钱过来,我的生活日渐拮据,一天吃一顿饭,每天在大街小巷里找工作,累得有些精神恍惚。也许是我那憔悴的面容,木讷的自我介绍让我首先在外表上减了分吧,我得到的待遇惊人的一致:客气地拒绝。我绝望了,偌大个北京,竟没有我这个北大学子的立足之地。
2005年7月底,我被迫离开北京。为了不让父母过分担忧,我没有回家,直接到沈阳找工作。刚开始,我把目标锁定在沈阳市一家疾病防控中心,可一打听,编制已满,不需进人。于是我只好回大连市找接收单位。
大连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到了12月初,我已经把求职要求降到了最低限度:工作只要和自己的专业沾边,月薪1000元以上就可以。可是,我这个北大毕业生的小小愿望却一直没有得到满足,屡试屡败!我的心情变得极为郁闷,感到无限迷惘和彷徨。
那段日子,我有空也会上网去看看校友录,60名大学同学里,除了30余名考研深造外,其余的多数都在大城市找到了归宿,像我这样工作还没有着落的几乎没有。读着校友录上的留言,我有种欲哭无泪的痛,无颜在上面留一个字。
眼看要到2006年了,我所有去过的应聘单位都没有任何消息,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真的想大哭一场:“难道我真的被社会给遗弃了?!”
我最后还是回到了唯一能让我沉静下来的故乡。在父母无言的关爱下,我开始反思,“北京大学”这张文凭到底是光环还是阴影?
2006年元旦前的一天,我平静地对父母说:“爸、妈,反正工作的事情也落实不了,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一起串糖葫芦、卖糖葫芦,既能锻炼一下我的性格,也可以多赚些钱。”
我这一回说干就干。一大早,我穿好衣服,冒着凛冽的寒风,蹑手蹑脚地推着车去镇里卖糖葫芦了。我吃力地把自行车停在身旁,把插糖葫芦的秫秸架子立在眼前。尽管在此之前我下了狠心:不让“北大毕业生”这张招牌羁绊自己走入社会最底层的生活,我要向自己挑战!可是,当我听到有人议论道:“这不是邓屯的武小锋吗?不是考进了北京大学吗?怎么来卖糖葫芦来了?”“对!就是当年那个理科状元,他是没找到工作,不得不来卖糖葫芦!”当众人异样的目光扫过来时,我觉得好像有许多芒刺扎在身上,十分不自在,只好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人。
此时,距离我一百米左右,我中学的同学李军也在卖糖葫芦,他大声地叫卖着,声音很洪亮。我也想像李军那样大声地吆喝叫卖,可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眼看着许多人都去李军那里买,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一支糖葫芦都没卖出去。
我心急如焚,逼着自己张开嘴吆喝:“卖糖葫芦了!”可声音怯怯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好在有一些好奇的人围过来了,有的不由自主地掏出钱买了一支,我多了一点勇气,声音渐渐响亮起来。
随着我叫卖声音的增大,顾客越聚越多,生意越来越好。可能许多人都想看看我这个北大学子是怎么卖糖葫芦的吧,或者大家出于同情,许多人买了我的糖葫芦。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放满了铁皮盒,我感恩的同时胆量也越来越膨胀,吆喝声情不自禁地越来越大,而且还能喊出花样:“买一串一元钱,两串一元五!”“过来尝尝香甜可口的糖葫芦,不尝不知道,尝了忘不掉,买一支尝尝!”结果,我的糖葫芦竟然比李军先卖完了。
初战告捷,半年来我头一次体会到心里喜滋滋的感觉。又卖些日子之后,我发现糖葫芦不仅可以用山楂做,还可以开发出许多新品种。我建议父亲做些巧克力糖葫芦、香蕉糖葫芦、葡萄糖葫芦、橘子瓣糖葫芦和大枣糖葫芦等。生意越做越趣味横生。
说起来,我还是沾了北大的光。半个月后,我的事被无处不在的媒体报道后,先后接到了深圳、大庆、沈阳和北京、山东、天津、铁岭三十多家单位打来的招聘电话。
2006年1月14日,我参加了一个与4家用人单位双向选择的见面会。
有过这段卖糖葫芦的经历,我神奇地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在北京人才招聘会上那种怯生生的感觉了。有位领导故意“难为”我:“假如在这次见面会以至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你仍然找不到自己满意的工作,你该怎么办?”我很自然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经过屡次求职挫败的考验,通过在家里卖糖葫芦的磨炼,我渐渐地懂得一个人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尽早地适应各种复杂的环境。我会努力拓宽职业发展视野、培养广泛的职业发展兴趣,我相信凭着我的智慧和才华、乐观的心态,我终究会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会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变得丰富而厚重。”
当时,我听到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精神重振和重生的声音。
从那以后,“北大”二字在我的人生旅途中渐行渐远。
选自《生活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