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索的神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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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埃及,很多人马上想到的就是开罗和金字塔,但古埃及最神秘的历史其实藏在卢克索。我一到那里,就被那些在小城中的石柱、雕像所吸引,它们尽管沉默无语,却一直在默默诉说着数千年隐秘的历史。
卢克索紧靠平静的尼罗河,位于开罗以南七百多公里处,这座古城在埃及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西安,古称底比斯,是诗人荷马笔下的“百门之都”。底比斯兴建时,距现在已有四千多年。公元前1570年左右,底比斯人赶走西克索人,以这里为中心重新统一了埃及,建立了一个超级强大的帝国,其领土南接苏丹,北达叙利亚。到公元前1555年的十八王朝时,底比斯进入鼎盛时期,当时,这座城市跨尼罗河中游两岸,据称有100个城门,是世界上最大城市。它以尼罗河为界分成两部分,一半给生者,另一半给死者。尼罗河右岸,也叫东岸,是当时古埃及的宗教、政治中心,建造了众多宏伟的皇宫和神庙;左岸,也叫西岸,是法老们死后的安息之地,今天人们称之为“国王谷”和“皇后谷”,这里修建了几百座王家陵墓。这个帝国维持了一千五百多年,到公元前88年,这座充满魅力的城市被毁,留下了无数残垣断壁的神庙和陵墓。
这是个给人们留下太多想象空间的地方,包括所有中王国和新王国时期法老的传说,或者整个古埃及的兴衰史,都浓缩在这片方圆十几公里的土地上。卢克索的秘密都袒露在那些早已荒废的神庙和陵墓中,只要人们读懂那些沉默不语的石头,一切奥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卡尔纳克神庙就是人们读懂卢克索的开始。
当地的翻译・法莫带着我来到卡尔纳克神庙,他告诉我说:“这是世界上最壮观的古建筑物之一,也是埃及最大的神庙。”
这座神庙又称阿蒙・纳神庙,阿蒙神最初是空气神,后尊为第一创造神,从第十一王朝开始,被称为国神。它的外观呈人形,头戴皮制王冠,上插两根长羽毛,手持权杖。后来,它与“纳神”合二为一,命名为阿蒙・纳神。当时,在首都底比斯建起的这座神庙,就是古埃及法老们作为崇拜中心献给太阳神、自然神和月亮神的。整个庙宇建筑群规模宏大,仅保存完好的部分占地就达三十多公顷,全部用巨石修建。正门的甬道两侧由两排雕塑的伏卧猛兽守卫,人们尚没有走进高达38米的巍峨大门,就会强烈感受到一种威严和肃穆,被神的庄严所震慑。
这个建筑群始建于三千多年前的十七王朝,在此后的一千三百多年中仍不断增修扩建,其中包括3座雄伟的大神殿、二十余座小神殿和10座巍峨的门楼,最高的门楼高达44米,宽131米。在许多神殿的墙壁上,用古埃及文字或图画刻写着各种故事和传说。
・法莫指着其中一面墙壁对我说:“这面墙上的图画据说刻画的就是这座神殿的几个修建者,最早的是艾米诺菲斯三世,后来就是著名的拉美西斯二世。经过他们的反复修筑和扩建,卡尔纳克神庙才形成现在留存下来的这个规模。”
卡尔纳克神庙中最壮观的莫过于那个宽102米、深53米、面积约5000平方米的主殿,它不仅雄伟凝重,而且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看吧,这里矗立着16行共134根巨石圆柱,其中最高的12根,每根高达23米、周长15米,柱顶上可容纳50个人站立。这些石柱上残留着描述太阳神故事的彩绘和古埃及文字。
・法莫介绍说:“古埃及的历史除了写在莎草纸上外,更多的是刻在这些石头上。这些精美的浮雕和鲜艳的彩绘,记载着古埃及的神话传说和当时人们的日常生活。”
据他介绍,一般在晚上,这里还会举办声光表演,观众坐在露天观赏台上,在五彩的聚光灯引导下,观看一座座光影变幻的遗址;解说员在音乐伴奏下,用英语、阿拉伯语讲述埃及的历史和建立各个神殿的法老的生平,让人似乎能再次回到千年前的那个时候,从魅影中看到卡尔纳克神庙的过去。
我穿过这134根圆柱的殿堂,便看到两座高耸入云的方尖碑,这是古埃及人因崇拜太阳神而建的纪念碑,一般常成对地竖立在神庙的入口处,他们认为越高的物体越接近太阳神。建造这些方尖碑的石料大都采自距阿斯旺市区仅两公里的古埃及采石场,这个地区的石质好,颜色多为带有小黑点的玛瑙红,石体光滑润泽,即使在现代也是很奢侈的建筑装饰材料。古埃及人把从阿斯旺开采的石料,通过尼罗河运输到卢克索或开罗,去建造神庙、方尖碑或金字塔。
方尖碑上同样刻满了各种图案和古埃及文字,铭记了古埃及人征战的荣耀。它们高达23米,有三千四百多年历史,据说重达230吨左右。说起方尖碑,这里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法莫跟我说:“你去过法国吧?法国人曾将其中的一座方尖碑拆走,运到巴黎后原样垒起来,现在那座方尖碑仍然矗立在巴黎的协和广场,正对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
法莫说到的那座被拆走的方尖碑,原本竖立在卢克索神庙前。1831年,埃及总督・阿里将那块由完整的玫瑰色花岗岩雕琢而成的方尖碑赠送给法国,碑身的古文字记载着古埃及拉美西斯法老的事迹。当初从卢克索到法国巴黎运输这块方尖碑,一路上经历了千难万险,可谓大费周折。经过两年半的海上航行后,方尖碑才运抵法国。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把它当作政治中立的象征立在协和广场上。
卡尔纳克神庙中的这两座方尖碑依然保存完好,但碑身上也略有损伤。它们与整个神庙完全靠巨大的石块垒成,让我感叹和猜想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古埃及人是如何建造如此庞大的建筑的。非常有意思的是,在卡尔纳克神庙内保留的一个土堆和石墙能说明这个问题。
・法莫特意带我去看看这些土堆,他说:“这些土堆呈现了古埃及人建造神庙的方法和过程,显然他们是逐渐垒高土层,将石块搬运上来的。”
距卡尔纳克神庙不到1公里的卢克索神庙紧靠尼罗河东岸,是公元前14世纪为阿蒙神的妻子穆特而建,规模要比卡尔纳克神庙小一些,但游人们无论开车、乘马车或坐游轮,都会一眼看到这座宏大的建筑群,它就像一幅画卷展开在尼罗河畔。
・法莫指指点点着眼前的风景对我说:“卢克索神庙与尼罗河对岸的国王谷、皇后谷遥遥相对,那里是法老们死后的安息之地,这里是底比斯最活跃的政治、宗教中心。一河之隔,繁华和寂寞泾渭分明,可说是寓意深长。”
卢克索神庙长262米,宽56米,由塔门、庭院、柱厅和诸神殿构成。塔门是神庙的主要入口,塔门两侧原本矗立着6尊拉美西斯二世的巨石雕像,现存3尊,其中靠塔门两侧的两尊雕像高达14米。庭院三面有双排纸草捆扎状的石柱,柱顶呈伞形花序状,十分优美。这里的大部分工程是由第十八朝法老阿蒙诺菲斯三世完成的,围墙外是第十九王朝法老拉美西斯二世时期修建的另一个庭院,从这里可以看到高大的、有浮雕的塔门和当时流行的方尖碑。这座神庙具有令人惊叹的雄伟气势,其中的每一根柱子都代表了法老的威严,人们置身于其中会暂时忘却时间的流逝,被那些难以言说的魔力所慑服。午后的阳光照在神庙的石柱上,呈现出淡黄色的光影。这时的神庙最为好看,亮面与阴面界限分明,神庙沐浴在阳光中,有一种辉煌再度重现的感觉。
卢克索神庙正门的一侧,靠近广场的角落建有一座清真寺,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去,每个穆斯林进入这里也要填写表格。据说,这座清真寺当初建成时,卢克索神庙尚未被发现,清真寺就建在神庙上面。后来,卢克索神庙被发掘出来,这座清真寺却没有挪动位置,仍然位处神庙的一角。当地人萨伊德・哈夫尼热情地向我介绍了清真寺内的情况。他说:“清真寺内陈放的是穆斯林长老的遗骨,穆斯林都到这里来膜拜、祷告。”
在哈夫尼带领下,我们获准进入清真寺内,这里面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行走,肃穆、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寺内有人默默祈祷,有人虔诚跪拜,有人静坐沉思。陈放穆斯林长老遗骨的棺木上裹着绿色的绒布,人们在这些棺木前肃立,默念《古兰经》。
由于这座清真寺处在卢克索神庙上方,从寺里面的窗口便可俯瞰到神庙内的景色,游客们走进卢克索神庙后,往往都会抬头看看这座特别的清真寺,导游会向他们介绍这座清真寺隐秘的历史。为了让我更多了解当地穆斯林的风俗,当晚,萨伊德・哈夫尼又带着我摸黑开车近一个小时,到了卢克索附近的一个村庄。这个村里有位德高望重的穆斯林长老在86天前去世,他的遗体就埋葬在当地人住地旁的一个小屋内,小屋中摆放着一具棺木,人们走进来后一般都要绕着棺木走一圈,以示哀悼。当地的村民们把这个地方看得非常神圣,这里一般非穆斯林不能进入,人们走进来则必须脱掉鞋子。也许看我是远道来的外国人,他们居然很大度地让我也走进这个地方转了一圈。
萨伊德・哈夫尼对我说:“这位长老很受村里人尊重,这旁边就是他平时讲经布道的屋子,现在大家都认为这里是个非常神圣的地方。”
如此充满神秘、宗教氛围的地方,外国人自然很难探访到;即使在开放的神庙内外,也都有旅游警察守卫。1997年11月,在卢克索旅游区的哈谢普苏特神庙曾发生过袭击并枪杀58名外国游客和4名埃及人的重大事件,从那以后,卢克索地区的安全状况受到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
翻译・法莫告诉我说:“虽然卢克索地区曾发生过严重的恐怖事件,但近年来在旅游警察保护下,这里已经变得非常安全、平和,我身后的卢克索神庙就见证了这一切。”
如今的卢克索的确显得异常平和、安宁,在卢克索艺术学校就读的学生阿斯玛・约瑟夫,就常常来到卢克索神庙外,坐在尼罗河边写生。我在神庙外偶然碰到她,跟她闲聊起来,她坦言这里的历史与风景总是令她陶醉。她说:“我非常喜欢卢克索神庙,它具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美。我热爱艺术,希望将来能当个建筑师,卢克索神庙能赋予我很多灵感。”
阿斯玛・约瑟夫同时表示,卢克索现在非常安全,她在这里游览、写生,不会有任何安全上的担心。现在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前来卢克索感受石柱和方尖碑的魅力,中国游客也与日俱增。在卡尔纳克神庙内,我还巧遇到一位中国游客,她是南京人,名叫李芳艳,目前正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学习,她表示埃及的历史和阿拉伯文化让她非常着迷。她说:“我是利用假期来这里玩的,卡尔纳克神庙非常壮观,埃及文化非常迷人,我也是到这里才有了深入了解,也越来越觉得这里值得游览。”
卢克索,虽然遗留下来的仅仅是一块块残破的巨石,但这些石块砌成的神庙、石柱、陵墓背后,依然保留着数千年前的诸多神秘、悬念,让世界各地的人们去猜想、回味。■
题图摄影及速写作者均为刘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