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大街》中的现代悲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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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大街》这部小说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这一时期的美国出现了严重的社会问题，作家辛克莱・刘易斯以独特的视角，通过剖析“乡村病毒”的成因及发展，成功地批判了该时期的现实主义。本文以现代悲剧观为理论依据，试图剖析《大街》中所渗透出来的现代社会悲剧、现代精神悲剧和现代人本体悲剧色彩。

关键词：《大街》现代社会悲剧;现代精神悲剧;现代人本体悲剧

Abstract：Mainstreet was born in 1920s，and in this period，there were big problems in American society.From a new perspective，by describing the country virus，Sinclaire Lewis criticized the realism in this period successfully.This paper is based on the tragedy theory，trying to analyze the modern society tragedy，modern spirit tragedy and modern personal tragedy which exist in Mainstreet.

Keywords：Mainstreet;modern society tragedy;modern spirit tragedy;modern personal tragedy

一、引言

辛克莱・刘易斯是美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街》作为他的成名作，称得上是一部耳熟能详的作品，对广大读者有着深远的影响。该作品一经问世，便有学者尝试从不同的角度研究这部小说的文本内涵和写作技巧等。众多中外学者以“乡村病毒”（Village Virus）这一概念为切入点来研究《大街》，并普遍将关注的焦点置于这部作品所展示的城乡对比、人物对比等独特的创作手法;与此同时，由于刘易斯也是最早在其作品中体现女性意识的作家之一，所以中国学界也不乏对《大街》中所彰显的女性主义进行深入探究的研究者。[1]（p86）本文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以现代悲剧观为理论框架，来研究《大街》中反映的社会现象，并探讨该社会现象给普通民众带来的众多生存困境。概言之，本文拟从现代社会悲剧、现代精神悲剧、现代人本体悲剧角度来阐述《大街》中所渗透的悲剧意识。

二、现代悲剧理论的内涵与发展

古希腊学者亚里士多德最早将悲剧定义为：“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摹仿方式是借助人物的行动，而不是叙述。”[2]（p63）由此而知，悲剧实质上是一种摹仿，与众不同的是描绘悲剧的方式是人物的行动。

在经过古罗马时期、文艺复兴时期、古典主义时期和启蒙运动时期的发展之后，在之前悲剧理论家的基础上，1998年，中国学者任生名通过长期的理论探索，认为现代悲剧的冲突，说到底是现代人生存的真实困境与现代人所理解的人

的生存的真正的真实性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在这之中，社会、精神、人本体三重生存困境中的现代悲剧冲突激起的不仅仅是怜悯和恐惧，而主要是构成了现代人特有的多重本体的感觉。[3]（p26）因此，以任生名为代表的多数学者都提议，西方现代悲剧理论可以概括为三大分支：现代社会悲剧、现代精神悲剧和现代人本体悲剧。[4]（p105）尽管这一理论是对以往悲剧观点的总结，但也为悲剧观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领域，明显具有现代社会的气息与特征。

三、《大街》中体现出来的悲剧色彩

（一）现代社会悲剧中的《大街》

雷蒙德・威廉斯在谈到现代社会悲剧时曾说：“现代社会悲剧中的主人公表现在与社会及其特定的道德法则的冲突，其突出的特点，自易卜生到米勒，通常在于深刻主题和对社会的严肃批评。”[5]（p22）毋庸讳言，现代社会悲剧所关注的是人在社会中的生存困境，是在社会中寻找人的生存困境的根源。[6]（p109）因此，悲剧意识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当时的社会状况。当旧的社会政治权利、文明体制在社会上肆意蔓延时，拥有新兴思想的人们却把现代的新思想融于迂腐的旧社会，使人类陷入了生存困境当中，由此产生悲剧。新与旧的鲜明对比，深刻地揭示了当时的社会弊端，这正是《大街》中产生社会悲剧的根源。在作品中，刘易斯通过描写戈镇中拥有新潮思想的卡萝尔不幸的一生，揭开了美国中西部小镇的虚伪面纱，暴露出戈镇的闭塞、保守和狭隘，讽刺了市民的鄙俗、愚昧，也嘲弄了知识分子的浅薄和软弱。这正是刘易斯当时生活的小镇――索克萨特镇（Sauk Center）的一个缩影。刘易斯对美国乡镇生活抱有一种否定、批判的态度：他不再将乡镇看作是宁静、和平、美好的世外桃源，而认为乡村也已被大城市感染，“病毒”早已蔓延到乡村，这是美国社会的悲剧。[7]（p94）所以，在这样一个社会中，新潮的思想是不被接受的，卡萝尔的所有努力皆归为徒劳。

（二）现代精神悲剧中的《大街》

在现代精神悲剧中，虽然人在精神上的生存困境依然与外在的个人与社会的冲突相联系，但关注的焦点是人自身的悲剧性精神世界和心理世界。[8]（p145）具体来说，现代精神悲剧中的“精神”二字主要不是指理性层面上的精神，而是一种非理性的精神，是梦、幻觉、本能、欲望，是一种原始主义精神。[9]（p149）与刘易斯其他几部追求完满结局的小说有所区别的是，《大街》的结局凸显悲剧色彩，以主人公精神上的幻灭和妥协而落下帷幕。作者试图以此来揭示现代个人在精神上的生存困境。戈镇上的习惯势力如同病菌侵蚀人们的精神领域并使之瘫痪，最终导致人们失去一切斗志。这里的“精神”、“斗志”等字眼无一不反映出精神上的一种悲剧。就卡萝尔而言，她曾经怀揣美好的理想和希望来到戈镇，以一种本能的欲望，想要凭借追求自由、开放，不屑世俗的积极态度投身到社会生活中去。她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勤奋、勇气和决心去改变当地人传统的生活观念，然而，当她毅然抛弃大城市的优越条件来到充满挑战的戈镇时，却发现自己新潮的思想并不为当地人所接收，甚至视她为“怪物”。于是，她的理想逐渐被瓦解，希望逐渐被摧毁，灵魂也逐渐被异化，所有那些让她迷恋的现代观念最终都在戈镇中毁灭，化为乌有，那些努力给自己所处的现实社会没有带来任何改变。

（三）现代人本体悲剧中的《大街》

雅斯贝尔斯说过：“只有与人类息息相关的，我们才可以说是真正的悲剧。”[10]（p195）由此而知，真正意义上的悲剧是对个人而言，它离不开人。悲剧在这里可解释为生存本体固有的困境，即人自身所面临的生存困境，这就从本质上解释了“人本体悲剧”的特征，即由于不能确定自己的道路，由于自己有疑问，他以无比的忧虑研究自己的意义和世界，研究自己来自何方，走向何方。”[11]（p47，p48）《大街》中的女主人公卡罗尔可谓这部小说中最大的悲剧人物，小说围绕卡萝尔所面临的困境来传递悲剧观念。初涉小镇的卡萝尔不甘心在闲适中虚掷青春，企图用自己的思想“改造”这个受传统保守势力环绕的小镇，最终却遭到了戈镇保守势力的排斥。因此她在这些保守势力的重重包围下感到孤单、迷惘、苦闷、绝望。此时，她无比忧虑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最后她发现离开此地也并非明智的选择，她进退维谷，面临生存的困境，只能被迫继续面对自己无法改变的旧势力。诚如作品在序言中所言：“我们坚定的信仰象征与健全的传统基础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有人如果不是照着这个样子去描绘大街，或者妄以为还能够拥有别的一些信仰象征，叫公民们感到不知所措，那么，只会暴露出他自己就是跟美国精神格格不入的玩世不恭的人。”[12]（p1）事实上，刘易斯的寥寥数语已经为整部作品奠定了一个基调：妄图改变美国精神的人只能以悲剧结尾。

四、结语

所谓悲剧，其实“主要是一个导致死亡的痛苦和灾难的故事”。[13]（p424）因此有人认为，《大街》中的主人公卡萝尔并没有死，所以这不是一部悲剧小说。但死亡具有双重性特征，对自然界而言，是肉体的死亡，对人的精神而言，是灵魂的死亡。[14]（p11）人肉体的死亡只是一种表层现象，精神的死亡却是最大的悲剧，因为生者内心的创伤永远不可磨灭。若从作品本身分析，《大街》展示的是卡萝尔的悲剧命运;若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分析，这部作品揭示的是刘易斯的悲剧性人生，或者说，卡萝尔的经历就是刘易斯本人的命运写照。他同卡萝尔一样，已深悟社会中存在的诸多弊端，但却因为势单力薄而无法改变现状。他深爱着美国，却无法容忍它的缺点，这正是所谓的一种“爱之深，恨之切”的情感。所以，从根本上看，刘易斯对小镇生活的尖锐抨击正是出于对它深深的爱。正是这种爱与恨的交织，浪漫与现实的演绎，促使他谱写了《大街》的悲剧篇章。（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

基金项目：2014年度辽宁省社科基金资助课题，项目编号：L14DWW018。

参考文献：

[1]高虹.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大街》中的“新女性”形象[J].科学咨询，2009，9.

[2]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3]任生名.西方现代悲剧精神[J].戏剧艺术，1998（5）.

[4][8][9][10][14]任生名.西方现代悲剧论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5]刘婧.试论现代社会悲剧《推销员之死》[J].考试周刊，2011（17）.

[6]詹全旺.心与物的对抗，灵与肉的冲突――评精神悲剧《欲望号街车》[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26（1）.

[7]张海榕.《大街》中的“反乡村”叙事[J].外国文学评论，2012（2）.

[11]米・兰德曼.哲学人类学[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12]辛克莱・刘易斯.大街[M].樊培绪译.南京：凤凰出版社，2011.

[13]程孟辉.西方悲剧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9.

作者简介：邵丹（1990-），女，辽宁大连人，辽宁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方向为英美文学。

徐丹（1971-），女，辽宁本溪人，博士，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加拿大史与英语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