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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晓利: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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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在麻雀瓦舍见到了江湖人称“万总”的万晓利。他独自坐在二层靠墙的窄沙发那里,不说话也不发出声响,如果没有人引领,就绝对不会发现那里有人。

回想起他的《走过来,走过去》里的嬉笑怒骂,《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里的犀利但动听,一直到上张专辑《北方的北方》中那种自省与平静,很难想象有如狐狸般狡猾多变的音乐都是眼前这个人写出的。

看到记者,万晓利立刻放下吉他站起来目光交汇,这就算是打了招呼。一开始,你觉得他在刻意保持一种礼貌的距离感。后来发现,这更接近温和拘谨而积攒起来的羞涩定格。

万晓利接受采访时有个习惯,某些语句他会加个“对”,然后再重复一遍。或者为了拿捏一个合适的词语,突然陷入长达十几秒的沉默。比如关于新专辑为何取名《太阳看起来圆圆的》,万晓利在沙发上换了三个坐姿,坑坑嗤嗤憋出一句:“就觉得,嗯,正好合适。”再追问,他摸着脑袋如入定般然后又突然说道:“很难解释。”

万晓利总说自己已经走火入魔,现在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来自音乐,也希望大家不要刻意理解他,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想太多。

隐居深山重新找回自己和音乐

过去几年,也许算是内地民谣最火热的几年。各种音乐节纷纷出现,而很多民谣歌手的作品也因为一些综艺类节目而走红。但这些年,却是之前就已成名的万晓利最沉寂的几年。在《北方的北方》发行时,他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整张专辑全都一人完成,甚至,在发表后都没有立刻进行巡演,还推掉了很多音乐节的演出。难得有动静还是因为别人,先是前年的《中国好声音》有人翻唱了他的《狐狸》,接着是去年韩寒的电影《后会无期》用了他唱的《女儿情》作为插曲,最近《我是歌手》则是李健翻唱了他的《陀螺》……

1年前,听说万晓利在老余杭的山里租了一间村屋,好朋友、酒球会老板王涤起初惊讶得不行,“疯了么?”那边离杭州市区近20公里,开车出来起码一个钟头。搬到杭州暂时定居是一个信号,按照万晓利的说法,就是控制“不克制地对音乐的爱”。前几年疯狂写歌、演出,整个人越活越封闭,直到身体出现小毛病,才提醒他:是时候调整音乐和生活的关系了。其实万晓利在杭州已经买了一套房子,但他宁愿空置着,跑到山里住。在那间村屋里,有一个简单的工作室。不做音乐时,万晓利会在家动手做玉米面,或者就去山里跑步,对着松鼠唱歌,“有些音乐上的困惑,也就不成为困惑了”。

在做新专辑的日子里,万晓利早睡早起,甚至戒掉了烟酒。曾经,他是那个高呼着“酒嘛!有呢!”的人,兴致来了绝对喝高。以至于在圈里流传着这么个段子:之前万晓利带着老婆进行全国巡演,一大原因是需要“闹钟”。如果前一晚喝高,第二天就让老婆狠狠把自己拖起来赶飞机,以免耽误行程。

他说,这段在山里的日子让他至少清晰地看见天空了,当然原来也不是因为空气质量问题,一直烟酒朦胧的日子戒掉了,一切都好了很多。聊起在山上的日子,万晓利虽然依然磕磕绊绊,有时有点词不达意,只能像说作息表一样回忆那段日子,但表情却轻松得很,就像他自己说的,“感觉活过来了”。

为实验民谣“拍案而起”

和万晓利聊创作并不太有趣,他的世界是内向且不需要被理解的。因为仍然在不断地想更新自己,所以渐渐地,他耳朵里的“好听”也有了不同的意义。那个醉酒后会对着朋友大喊“不要再叫我民谣歌手了,我是个玩实验的”的万晓利这次真的交出一张“实验”民谣专辑,却让人有点找不到方向。比如《太阳看起来圆圆的》和《初夏》里的噪音效果及处理过的遥远人声,会让很多听者以为自己的电脑声卡坏了,或者耳机漏电。万晓利本人是不愿意被贴上“民谣”“实验”这类的标签的,音乐人都不喜欢被定位。但是当原来音乐极简的万晓利试图用轻快的旋律、效果器以及丰富器乐抓住情绪的时候,他变得“不好听”了,也就是“实验”了。

他会用9分32秒的时间唱一段长长的呓语,躲进一个浑然不觉窗外事的世界;也会用沙球和几声和弦对曾经的《鸟语》作一次遥远的回应,好像是个寓言,又好像是首情歌。

说起实验音乐,万晓利似乎也来了精神。提起是否会担心歌迷像《北方的北方》一样安静地在台下听,万晓利几欲从沙发上跳起道:”那不可能!音乐就在哪摆着呢!”他说:“这张是想在整体的空间做更多的尝试,也是种更新,这种尝试与更新,除了音乐的表达外,还有很多是关于自我的。在各个层面上都需要有些清理换新,可以更好地舒张开来。这种‘好听’是相对的,不能说我把人声放在前面而不是隐藏在噪声或失真之下就会更加好听。这里人声也是空间里的一部分,有时候整体的声音还有层次会更重要。而为了整体就需要做出各个声音比例上的协调。这时就很有可能是噪音在某种感觉下、环境下会变成好听的元素。”

听就可以了,不必懂

在很多人眼里,万晓利的歌曲是好听的,有的时候也是难懂的。他总是理解不了“懂”这个词的含义,他一再强调说从“懂”这个层面来说,其实歌本身一点都不会难懂,跟小到一篇文章、一首诗歌,大到一部电影一样,区别也不是特别大。主要还得看想不想懂,或这首歌在听到它的人眼里值不值得去懂。

在长时间的入定后,他貌似开始了自我检讨:“首先,我可能自我表达有一些问题,第二呢,我一直自以为,只要我懂,别人就懂了,就喜欢了。如果说有什么方法的话,我希望大家不要抱着希望去懂我,你把音乐关小点声当背景存在就好了。我要太刻意,不要抱希望,大家都说喜欢听,自己听不懂还去埋怨自己。”

在断断续续地表述中,万晓利可能要表达的是:希望,是没有这种去理解它的意愿。你不理解它的时候也是一种理解,另外他跟她的理解肯定是不一样的,今天跟明天的我对它的理解也会不一样。所以对理解这一点并没有希望。如果说希望,那应该去把它们当成一种背景一个氛围一个空间,你可以感觉到它,也可以不去感觉它,而最不需要的就是专门理解它。

谈起这张专辑,万晓利笑说:“这张专辑给我的感觉都差不多,喜欢和讨厌的感觉差不多。在某个阶段都讨厌,在某个阶段都喜欢。就是讨厌当时的那个状态。就像第一张我就不是很喜欢。我不喜欢那种表达方式,特别是第一张专辑的那种录音方式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从来就不主动听。当时我拿到那个卡带的时候,钻到被窝里我没听完直接扔掉了。我丝毫不理解喜欢我第一张专辑的人。你知道,知道别人喜欢你,你会有种沾沾自喜的感觉,甚至会这样安慰自己,这次没有录好,下次好好录就好了。”

不想知道和李健被比较的事

李健在《我是歌手》翻唱的一首《陀螺》,让很多歌迷包括音乐公知陶醉,进而引发各种解读,甚至听出了“人文形象与公共知识分子倾向”。其实这首歌的原唱者是万晓利,收录在专辑《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中,本来的唱法是颇有些认命的,和李健表达的完全不同,这肯定,当每个人演唱的都是一个模式,可能也没有意思了。

万晓利最近推出的几首新歌《太阳看起来圆圆的》《夏末》和《孤独鸟》,在音乐氛围上丰富了许多,如果一定要说“人文气息”和“游吟诗人”也是承担得起的。如果一定要给那些略显低调、认真创作、歌词写得不落俗的音乐人冠以“人文形象”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这个词儿用多了,也就不那么“人文”了。

现在大街小巷也会因为节目的热度放一放李健演唱的《陀螺》,这是万晓利没想到的,他没想到自己的音乐也可以有那么多人在听。他说:“在理发店里听到,这是你不可控的一件事,一首作品出来以后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又不是说我求着李健唱的,是他要唱,这个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哎,我已经做不了主。他有打电话给我,问我可不可以唱,我说好啊。”

节目播出后,很多人打来电话:“晓利,你那歌上电视了!”仿佛对于独立音乐来说,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大多数的时候,万晓利也只是“哦”一声,最多再补一句“挺好”。

提及担心被比较吗?万晓利想了一会说:“自己最好不要知道这些事。我也不担心了。其实,这首歌都是我的了,我没必要纠结那么多。就当成把过去的自己拉出来晾一晾,也是重新认识自己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