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瘦人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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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目是我从《美国丽人》那儿获得的灵感。那天我告诉瘦人这个想法后，瘦人很激动。可能是因为“中国”两个字一下把他的地位提升到了国际高度，所以他一个下午都在愉快地哼歌，愉快地走来走去。我就不用提他愉快地抽烟了，因为他抽烟时向来很愉快。

瘦人也不是瘦到极点，只是由于个儿不高，才显得非常瘦小。有一次他的一个外甥女搭着他肩膀说：“五姨父，我们真喜欢你呀”瘦人充满希望地期待着下文：“为什么？”外甥女说：“因为你和我们差不多高，显得平易近人……”

可怜的瘦人

我和妈妈经常这样感慨，然而瘦人自己却不觉得。瘦人经常表扬自己，譬如说罕见地做了一回饭，他就会气宇轩昂地做一个有力的手势：“看，我做的――蛋炒饭”要不就是：“瞧，爸爸下的面多香”他力图从各方面说明这两样是他的拿手绝活，其实他也只会做这两样。又譬如说，有一天妈妈给他理了个发，结果不知被谁发现发型像普京。后来我在屋里看书，他不知披了谁的军大衣进来，对我说：“瞧，普京来视察车臣”连妹妹都一个劲儿地叫：“普叔叔普叔叔”瘦人那些天一直很风光，嘴都快合不拢了――尽管我一直提醒他普京应该是个冷面人物。

后来我情不自禁地受他影响，每天给他以新的鼓舞。早上对他说：“爸爸，你长得像莎士比亚。”中午说：“你有点像奥涅金。”拉二胡时我就作深沉状：“阿炳啊”晚上再对他大声感叹一遍：“啊，伟大的爸爸啊”瘦人马上做出伟人的表情。其实我还想说他那光光的额头像阿兹，阿兹是《真实的谎言》中被导弹射中的那个。

瘦人心情不错的时候，我的名字总是被他组装得稀奇古怪的，什么狗狗同志，什么陈丹儿，连小名儿都嫌生疏了。他甚至还与我讨论去哪儿最好玩。我说墨西哥他说埃及，我说冰岛他说锡金，好像明天就上飞机走似的。

要是瘦人心情不好，我就会有如入冰窖的感觉，于是尽量避免与他正面交谈。如果还很不知趣地谈到某某国家挺有意思，瘦人就会冷冷地说：“哼，只要有钱，干什么都可以”每每这个时候我总很愤懑，普京是说这种话的人吗？即使心里想到，也不一定要表达出来啊。

可瘦人偏偏是这样，心里想的一定要在语言行动上体现出来。有一次，他觉得躺在床上看股市行情的小字看不清楚，就对妈妈说应该有架望远镜，这样看字就方便了。妈妈以为这只是他开的玩笑，结果过了两天，他果真兴致勃勃地从小摊上买了一架小孩儿玩的望远镜，每天举着“眺望”股市上红色的希望和绿色的伤口。此事后来在家族中被传为经典，一位长辈很精辟地下了七个字的评语：瘦人周身都是戏。

瘦人从来都很爱惜生命。如果要他去打仗，肯定会得到一个字的答复：“不”如果强行要把他拖到阿富汗去维和，他也一定会在五天之内重返家园，因为瘦人跑得很快，特别是在个人撤离的时候。但令他很头痛的是，我从小的愿望就是乘着热气球吊着的篮子去那些有魔法的地方冒险。不过，经过瘦人十几年潜移默化的教育，从表面上看，我似乎放弃了这个念头。瘦人因此而得意，其实……嘻嘻。

瘦人，借你的望远镜用用。带上它看世界，肯定有不一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