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真姓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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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陈述了前人对崔莺莺身份的三种猜测，之后根据唐朝的家族制度和元稹的悼亡诗论证了莺莺的身份实为歌伎。之后又根据陈寅恪先生在《读莺莺传》中的论点，质疑了莺莺为何为崔姓，这显示出中唐以来社会阶级的转变，其中蕴含了深层的历史原因。

关键词：莺莺；歌伎；元稹；假托

中图分类号：I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20-0008-01

唐代才子元稹的《莺莺传》，情文并至，实为唐代传奇小说中的佳作。自问世以来，文人不但欣赏其文笔，也对其中两位主人公――张生和崔莺莺的身份不断地进行猜测。关于崔莺莺的身份，大致有以下三种观点：

一是由宋人王在《传奇辩证》中提出的崔莺莺是崔鹏之女。“莺莺者，乃崔鹏之女，于微之为中表。正《传奇》所谓郑氏为异派之从母者也。”

二是由陈寅恪先生在《读莺莺传》中提出的崔莺莺是“曹九九”，是一个“酒家胡”。

三是由孙望在《莺莺事迹考》中提出的崔莺莺是胡灵之近族中的一个女子：

经过比较考证，我认为陈寅恪先生的说法较为可信。

一、莺莺的身份实为歌伎

首先，如果肯定莺莺的身份是贵族小姐，张生为何最后抛弃了她呢？纵观唐代社会，门第观念仍十分深厚，这主要体现在“婚“与”宦“上。在唐代，“五姓女“作为高门大族的代表，许多贫寒的士子想与之通婚，这也是他们身登青云的阶梯之一。《唐语林卷五》记载：“太原王，范阳卢，荥阳郑，清河、博陵崔，陇西、赵郡李等七姓，恃有族望，耻与诸姓通婚。“元稹出身寒微，据《旧唐书》记载云：“臣八岁丧父，家贫无业。母兄乞丐，以资供养……。”若莺莺为贵族小姐，其祖上为清河崔氏大族，其母郑氏又为元稹之姨母，元稹为何舍弃这门既能带来利益又亲上加亲的婚事呢？这于情于理均说不通。由此可以推测出，莺莺的身份不会是一位贵族小姐，否则元稹不会对其“终弃之”的。

其次，可由元稹众多的诗文论证，莺莺的身份是一名歌伎。元稹有多首赠与对方的诗，如《赠双文》，《杂忆五首》等等。宋王在《传奇辩证》中说：“元稹诗中所言“双文”，意谓二“莺”字，为双文也。“《赠双文》云： 艳极翻含怨，怜多转自娇。有时还暂笑，闲坐爱无聊。晓目行看堕，春酥见欲销。何因肯垂手？不敢望D腰。

又元稹根据刘阮遇仙之事写有《刘阮妻》二首，其一云：仙洞千年一夜开，等闲偷入又偷回。桃花飞尽东风起，何处消沉去不来？

此处应不单单是因刘阮事而作，也与其年少时与莺莺的一段恋情有关。“等闲偷入又偷回”，不正好对应了他与莺莺短暂的恋情和仓促的离别吗？至于为何要以遇仙喻莺莺事，与《莺莺传》本名《会真记》是同出一辙的，陈寅恪先生也认为“会真”即遇仙或游仙之谓也。

“巫山云雨”原指神话传说中巫山女神行云降雨之事，后指男女欢合。中国古代礼教甚严，且元稹夫人韦氏又出身贵族，断不能以此私密结合来喻正式夫妻之间的感情。那么元稹作此回忆之诗，则极有可能是写早年与莺莺的一段情。用“巫山云雨”来形容之，一方面以神女多情暗喻莺莺，另一方面写出了情事的私密性，多半为苟且之事。

二、崔莺莺姓氏实为假托

恪先生认为：“此为会真之事，故袭取微之以前最流行之“会真”类小说，即张文成游仙窟中男女主人公之旧称。唐世娼妓往往缪托高门，如太平广记肆捌杂传记类蒋防所撰霍小玉传略。”而在整个唐传奇小说中，这种例子也不多见。《任氏传》中的任氏是一个美艳的女妖，《离魂记》中的倩娘是一个小官吏家庭的小姐，《李娃传》中的李娃是一个长安的倡女，《虬髯客传》的红拂是一个下等的侍女，《飞烟传》中的飞烟是一个敢于争取自由的侍妾。

若莺莺本为平女又为何要托为“崔”姓呢？观崔莺莺之崔姓，应该源于唐朝五大姓之一的清河崔姓氏族。在高门大姓间通婚，被平民阶级的男子视为很大的荣耀。

但是，在传奇后半部分，张生最终抛弃了莺莺，更显出中唐以来社会阶级关系的转变，在唐朝前期，士族阶级一直是统治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自从武则天统治以来，逐渐破坏传统之“关中本位政策”，通过完善科举考试挖掘了大批优秀人才进入了上层阶级。此时士族的力量已经被削弱，大多数才子都弃明经而取进士。当时就有“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的说法。元稹还为自己以明经科及第而感到惭愧。而山东士族在进士科的冲击下，已经不再如往日一般独霸天下。武则天以后所提拔之新兴阶级，多以文词科举出身。就元稹的仕途而言，早年家境贫寒，同时他雅好词章，以诗文见长，虽然早年想攀附士族，但在后期政治条件的改变下，选择了一条进士晋升的路子。这反映在传奇中，就是张生最后对崔莺莺的抛弃，这其中的深层的历史原因是不言而喻的。

参考文献：

[1]曹家琪.崔莺莺・元稹・莺莺传[J].光明日报・文学遗产，1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