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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河南,洋媳妇撑起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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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前,她跟随留学归国的丈夫赵新鹏嫁到了中国。她的热情、独立让公婆有些不适应。丈夫因病离世后,她更是做出让人吃惊的举动:留在中国,照顾老小。6年后,中国公婆完全读懂了她,公公赵希才的一篇《我家的洋媳妇》打动了无数人。

“我的儿媳佳娜来自乌克兰,她汉语说得不好,也不太懂中国的传统礼仪。可她在丈夫走后,担负起了照顾全家人的责任,她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什么叫爱,什么是真正的孝顺。”

乌克兰媳妇太热情,公婆有些吃不消

1994年9月,18岁的河南省新乡县中街村小伙赵新鹏独自奔赴乌克兰留学。

因为人生地不熟,赵新鹏特别想家,经常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吹奏临行前父亲送给他的那把口琴。

那天,一个卷发披肩、大眼睛的女孩来到他身边,用俄语问:“你刚才吹的什么曲子?很忧伤很感人。能为我再吹一遍吗?”女孩用热切而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赵新鹏,露出甜美的笑容。赵新鹏脸红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吹奏了一遍刚才的曲子。

女孩沉醉其中,听完后,她对赵新鹏说:“音乐不应该这么悲伤,你吹个高兴点的曲子来听听。”赵新鹏又吹了首《童年》。

赵新鹏得知女孩名叫娜佳,敖德萨食品工业大学食品加工专业学生,和他同龄同级,家住敖德萨州。

此后,两人成了朋友。娜佳把赵新鹏带回家作客。她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统计师,家境优越,从小她就在快乐的气氛中长大,性格热情奔放,为人大大咧咧。后来,他们相爱了,悠扬的琴声,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大学毕业后,赵新鹏回国,娜佳决定跟他一起来中国。赵新鹏向娜佳承诺,自己决不会给她任何束缚,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成为牵绊她的借口。

1998年12月17日,赵新鹏带着娜佳回到了河南新乡老家。赵新鹏父母把家里家外都布置了一番。父亲赵希才在新乡县房管部门工作,母亲孙淑香任新乡县党校会计,都比较开明。

见面那天,娜佳给了中国准公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跟亲戚们一一贴面亲吻。这乌克兰人传统的贴面礼,可她的热情对传统内敛的中国家庭来说。还是让人吃了一惊。

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洋媳妇”,赵希才两口子决定给他们办个传统的中式婚礼。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听说赵家娶了个“洋媳妇”,前来看热闹的老乡挤满了赵新鹏家。娜佳一会儿给大家表演舞蹈,一会儿唱歌,把大伙都逗笑了。亲友们觉得新媳妇应该端端庄庄坐在新房里,甚至见人都会脸红,可娜佳一点也不怯场。

第二天一早,娜佳早早地起来准备早餐。乌克兰人早上习惯吃色拉和面包,娜佳特意做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色拉,供公婆选择。不忍拒绝媳妇的好意,赵希才两口子装作好吃。可当天夫妻俩就拉肚子。等娜佳下次再做的时候,他们便很少动筷子,或者找机会溜走。

娜佳觉得是自己表现得不够好,赵新鹏下班回来,娜佳直言不讳地说自己不快乐,她感觉不被公婆所接受。赵新鹏解释说,中国人含蓄内敛,不习惯在人前亲亲热热。娜佳听得一知半解,她决定以后跟公婆更亲近一些,让他们打心眼里接受自己这个“洋媳妇”。

每次从外面回来,娜佳都会亲吻婆婆的脸,有时候婆婆做了好吃的,她会大方地称赞:“妈妈,我爱你,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公公如果穿了件新衣服,她也会夸张地挽着公公的手说:“爸爸。你太可爱了,真帅!”“我爱你”几乎成了娜佳的口头禅。慢慢地,老两口习惯了娜佳的热情,他们甚至觉得,这个媳妇比起一般女孩可爱得多,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像个孩子般单纯。很快,赵新鹏和娜佳的大儿子赵阳洋出生,一家三代人日子过得更加舒心,有时吃过晚饭赵新鹏吹口琴,娜佳跳舞,公婆和孩子当观众,家里笑声不断。

什么是体面的死亡?

让丈夫快乐走完最后一段路

2000年初,赵新鹏和娜佳在浙江省宁波市注册成立了一家外贸公司,专门向东欧等国出口汽车零部件。赵新鹏和娜佳肯吃苦,人脉广,又精通多门语言,生意越做越大,几年下来公司年销售额达千万元。事业有成后,他们在宁波市添置了房、车,二儿子赵丹丹和小儿子赵维嘉相继出生。

2006年6月,赵新鹏在广州出差时,突然腹痛难忍。诊断发现,他得了肝癌晚期。娜佳火速赶到广州。见面时,她忍住没哭。笑着说:“亲爱的,你即使病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帅。”

医生告诉娜佳,因为发现时机已晚。病人的生命最多剩下一年。亲友们都劝娜佳先不要把实情告诉两位老人,怕他们承受不了。娜佳觉得家人的陪伴,会是丈夫最好的止疼药。

为了给丈夫活下去的勇气,娜佳从不在人前掉泪,见谁都笑脸相迎,有朋友来看望赵新鹏,总会说一些同情的话。娜佳觉得这样会给丈夫很大的心理压力,她给亲友们一一发短信,请他们暂时别来医院打搅,让丈夫好好静养。

婆婆孙淑香知道后,不理解:“大家是关心新鹏,你这么做会伤大家的心。”娜佳解释道:“妈妈,新鹏需要鼓励不需要同情,如果真如医生说的那样。我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地走。”媳妇的话让孙淑香情绪更激动了!”你以后别提走不走的话I”

站在医院走廊,娜佳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娜佳是快乐的,她要把这份快乐延续到丈夫活着的每一天。

为了让丈夫开心。他想吃什么做什么,娜佳都一一满足。娜佳觉得,让丈夫整天待在医院,与冷冰冰的病房为伴,一天天等待死亡,不如多带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做他想做的事,这样或许才是真正体面地面对死亡,丈夫就像一只鸟,他渴望的是自由。

2007年3月的一天,娜佳找病友借来轮椅,偷偷把丈夫推到了楼下的小花园,赵新鹏提出想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在商场,赵新鹏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娜佳试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在丈夫面前转来转去。高兴的时候,还会来几个舞蹈动作。逛完商场,他们还去了路边小吃摊,买了盒臭豆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

回到医院,娜佳被医生训斥了一顿。娜佳却没放在心上,她在丈夫耳边低语:“你下次想去哪,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不行的话,我们换个装,溜出去。”看着妻子调皮的模样,赵新鹏笑了。他摸摸妻子的头,哽咽着说:“你就像个孩子,我要是走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两个老人,你怎么办?”依偎在丈夫怀里,娜佳极力忍住不哭,她不知道一旦失去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她还会坚强吗?“我要是走了,你就回乌克兰,那里有你的父母,他们能照顾你。”面对新鹏的嘱咐。娜佳没有说话。

赵新鹏不放心,特意告诉父母,一旦他走了,就让娜佳离开,孩子随她自己安排,任何人都不要强加给佳娜任何压力。他说过的话得兑现。

你快乐吗?我们很快乐

2007年11月7日,新乡市中心医院,赵新鹏离开了人世。当时三个孩子分别只有9岁、7岁、2岁。娜佳父母从乌克兰赶了过来。料理完丈夫后事,娜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她摸着丈夫生前最爱的那把口琴,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母亲在门外听了,只能陪着一起哭:

“娜佳,跟妈妈回家,我们会陪着你的。”娜佳带着红肿的眼睛。拉着妈妈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她告诉妈妈,丈夫去了,公婆需要她照顾,即使要回乌克兰,也要等三个孩子长到18岁再说,她硬把父母送回了乌克兰。

冷静下来后,娜佳决定好好安排全家人未来的生活。她把公司转给别人,找了一份翻译的工作,虽然他们存有积蓄。可她不想坐吃山空。她决定把三个孩子带回宁波,让公婆独自在新乡生活一个月,一个月后她会来接他们过去一起生活。这一个月他们可以哭,可以什么都不做,可以尽情地想念儿子,但一个月后,生活得重新开始。

媳妇和孙子走后,孙淑香每天都去儿子的墓地待着。回来后也是搂着儿子的照片入睡。

一个月后,娜佳回来了,她把家里所有丈夫的照片都收了起来,婆婆要去丈夫的墓地她也拦着。孙淑香觉得媳妇不近人情。娜佳却跟公婆约定,除了丈夫的忌日,平时谁也别去打搅他。

来到宁波后,见不到儿子的照片,孙淑香伤心得吃不下饭。娜佳便让三个儿子去哄老人。

有了孙子的陪伴,老人的情绪平复很多。娜佳开始去公司上班,每天出门前,她都会把自己打扮得精致美丽。几天后,娜佳做完饭,突然对大儿子喊:“洋洋,快给你爸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老人和孩子都愣住了。小儿子颤歪歪地跑到厨房,对妈妈说:“妈妈,你不是说爸爸不会回来了吗?”娜佳这才回过神来。她搂着儿子,笑了笑:“对,宝贝,爸爸去了天堂,他在那里吃晚饭。”躲在厨房里,娜佳捂着嘴偷偷哭了,她想丈夫,比任何人都想。

看着儿媳妇掩面而泣,孙淑香心如刀割,媳妇看似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比谁都重的伤痛。两位老人开始帮着打理家务,接送孩子,尽可能帮媳妇做点事。

娜佳知道后坚决反对:“爸爸妈妈,孩子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责任,我没权要你们给我当保姆,你们也没义务帮我做事。”赵希才解释说,爷爷奶奶带孙子天经地义,在中国每家每户都这样。“你们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的事我能打理好。”娜佳跟三个孩子约定,有事找妈妈,不许给爷爷奶奶添麻烦。

考虑到老人在家确实没事做,娜佳手把手地教他们上网,玩微博、微信、网上购物等,家里要采购的东西,全都交给他们去买。为了办好媳妇交代的事,两位老人变得忙碌起来,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每年丈夫的忌日,娜佳都会带着全家人去看他。每个人有十分钟和新鹏单独相处的时间。走出墓地,大家就要把这份思念藏在心底,开始下一年美好的生活。几年下来,两位老人的情绪逐渐平复,逐渐走出了丧子的悲痛,他们提出回新乡生活,娜佳没有阻拦。

2013年5月,由新乡市委宣传部、新乡市文明办联合发起的“最美新乡人”评选活动启动。赵希才知道,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洋媳妇”娜佳,他在给组委会的材料里写了一篇《我家的洋媳妇》:“媳妇叫娜佳,一个热情大方的乌克兰女孩。她汉语说得不好,也不太懂中国的传统礼仪,可她在丈夫走后,担负起了照顾全家人的责任,她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什么叫爱,什么是真正的孝顺……”

2013年9月,娜佳高票当选“最美新乡人”。参加颁奖晚会之前,娜佳去了丈夫的墓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心依然隐隐作痛,她想问问丈夫,你快乐吗?风在沙沙响,似乎在反问她,你们快乐吗?对,我们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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