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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消费的时代,无论城市抑或乡村,人们都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消费的浪潮中。我们消费着他者,又被他者消费着。在文学作品中,那些曾经带有田园牧歌式的浪漫乡村,如今早已被商品经济吞噬殆尽,成为金钱谦卑的奴仆。在我看来,晓苏的短篇小说《野猪》(《作家》2015年第1期)书写的是传统乡村伦理在消费时代面前的失语症,即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甚至是人的死亡,都可以变成用来谋取利益的“商品”,成为被消费的对象。
《野猪》讲述的是一个名叫徐乃宝的村民与石作仁一家之间的矛盾纠葛。为了防止苞谷地被野猪践踏,徐乃宝找到曾经的战友现在的武装部部长借来一杆枪。当他扛着枪从石作仁家门口经过时,听到了石作仁身患绝症的父亲石老爹古怪的叫声,徐乃宝停下了脚步。正在打牌的石作仁让自己的老婆去一探究竟,原来石老爹是想吃苞谷浆粑粑。石作仁夫妇的对话让徐乃宝意识到,要想让他们做苞谷浆粑粑给石老爹吃,纯属是痴心妄想。于是,他在经过石作仁的弟弟石作孝家的菜园时萌发了去找石作孝的想法,然而,石作孝出于怕老婆拒绝了徐乃宝的请求。徐乃宝还不死心,又寻至石作仁的妹妹石作美家,自然,石作美和丈夫一下就把徐乃宝打发了。行文至此,有两处细节值得我们注意,石作仁给老婆五块钱打发她去看石老爹为何发出古怪的叫声、石作美丈夫葬母时收了小舅子一条烟,它们清楚地表明:传统的亲情伦理在石家内部已经彻底被金钱瓦解了,他们之间只存在着利益的关系。吊诡的是,三兄妹还顶着“仁”、“孝”、“美”的传统美德之名,这无疑是晓苏的反讽之笔。
徐乃宝与石家三兄妹的矛盾纠葛,来源于他误杀了前来偷苞谷的石老爹。饶有意味的是,石老爹的死令石作仁夫妇处于高度的兴奋之中,因为他们觉得这里有利可图。石作仁瞒着石作孝、石作美与徐乃宝私了,在村长和治安主任的“帮助”下,徐乃宝和石作仁夫妇达成了赔款二十万私了的意见。事实上,底层权力的执行者在不知不觉中已沦为石作仁敲诈徐乃宝的帮凶。然而,当石作孝和石作美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天赐的生财机会。误杀了石老爹像是一块磁铁一样紧紧地将徐乃宝吸住,令他无法动弹。石作孝鼓动徐乃宝去劝说石作仁分一部分钱给他,失败后,他和妻子赶走了徐乃宝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大猪。后来,石作美夫妇在父亲下葬的途中大加阻拦,因为她们没有捞到好处。终于,在墓地收费一事上,她和丈夫榨取了徐乃宝身上仅剩的二百多元现金,并要求徐乃宝送一亩苞谷地给她们抵掉欠款。至此,石老爹的死在油菜坡像是一件商品,被石家三兄妹任意消费着,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乡村伦理在金钱面前一触即塌,毫无免疫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在石作美打起徐乃宝苞谷地的主意时,她的两个哥哥也加入帮忙的行列,一向勾心斗角的三兄妹在利益面前暂时“团结”在了一起,只是这种“团结”还得建立在收苞谷时送几个梭子给他们作为回报的基础上,这是颇为深刻的一笔,它将人物内心的贪婪和自私写得淋淋尽致――短暂的亲情都没有,只有永恒的利益。当三兄妹兴致勃勃地前往苞谷地后,隐忍良久的徐乃宝终于反抗了,他举起了枪,朝着野猪出没的豁口连开六枪,那儿站着石家的六个人。徐乃宝的行为似乎带有一丝愤怒,又隐含着对乡村亲情伦理被瓦解后的绝望。我以为,晓苏的《野猪》写出了消费时代的乡村伦理景观:以血缘关系为主导的乡村亲情伦理逐渐被以金钱为中心的消费观念取代,就连死亡也可以被用来消费,只为满足心中日益膨胀的私欲和对金钱的膜拜。这无疑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和反省的。
(作者单位:长江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