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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11月15日,星期四
这一天几乎完全被用于清理地基上的土台护坡,在一片经过高度夯实并经过以泼水而硬化的地面上,坎土曼刨下去比刨墓地中的砖头还困难。这个土台护坡在整个地基上延伸,将已经发掘出土的两侧连接了起来。但我们于此尚未发现在土台护坡本身上的地基墙,它可能已经坍塌了。在土台护坡前部不远处,基本上是在中央大墓的中心线附近,我们还发现了一座穆斯林墓葬。在此墓旁边,有一种粗糙的罐子,其内外面均布满了用墨汁书写成的阿拉伯文字的题识。对这些阿拉伯文字的解读,可能会得出有关墓葬时代的某些结论。
土台护坡之后的整片地面都应该是不再由墓葬,而是由僧俗人的住宅所占据了。在I号小寺庙的后面和几乎是于其附近,我们清理出了一幢房子的墙壁,还有一条相当结实的铺石甬道。在其下面,就如同在一幢房子的地下室中一样,有一个巨大的普通瓷器罐子,被烧制得很结实,罐子的腹部直径为0.915米,高为0.975米。在附近房间的石铺地面之下,有一个装满垃圾和被焚麦秸的地下室。这一切都散发出了一股比废墟上的普通灰尘更加呛人的气味。在后部的两层建筑的这些差别,是否表明住宅是两个时代的呢?即其一为佛教时代的;其二为伊斯兰教时代的;也可能是相反,很可能是指佛教时代废墟之下存在垃圾地下室呢?我现在尚无法讲清楚这一切。作为征兆,我们发现,这些上层房间的铺石地面,实际上与寺庙中的某些房间的地面没有多大差异。从发现物的角度来看,数日前出现在完全靠后部(F)的扫帚,虽然磨损不太严重,但它已完全酷似在寺庙前部那无门无窗的大坑中(K4)发现的,带有同样编扎有曲颈的扫帚。
在U号地基之祭坛T部分的前方,我们在发现了被烧焦的佛像残片的同时,同样还发现了一只铜钵,很易碎,而且已经被严重氧化。但由于它是在此出现于我们面前的第一件此类出土物,所以颇具意义。
1906年11月16日,星期五
瓦阳于今天,体温仍然高。但努埃特却好多了,他想于今天下午去发掘地转一圈。我们完成了对后部土台护坡的清理,然后有10个人在介于G和O号遗址之间一线建筑物中工作。在此期间,又有五个人清理了γ号遗址和β号房间的后部。我在γ号遗址中发现了一条阶梯,它一直通向后面的建筑物。它证明了这一整片地区都已经被很好地加高过。γ号地面和β号建筑物之间的空间,相反却位于下部,并且填满了废弃物。在β号遗址和放罐子的小房间之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完全被粉碎的铜碗。
在G和O号遗址之间,我们共清理出了一大批坍塌的建筑物。在G和X号遗址之间的小过道中,而且是于其下部而不是在整体平面上,我们在垃圾、废物之中,搜集到了许多纸片。它们现在无法被展开,但其上面写满了我直到现在尚不认识的文字符号。在X号房间一侧,我们发掘出土了一身大佛像的头像,令人遗憾的是,它已严重粉碎,并且无法运输。由于我们在那里没有找到该佛像的任何其他部件,所以该头像很可能是在寺毁时从其他地方带到那里去的。大家还曾记得,我们在B号土丘上发现了大佛像的一只被分为三大块的右脚前部。佛头已由于贴金箔而变黑,现在尚残存有金箔的痕迹。如果联想到我们现在只发现了与身体分开的头像,那就似乎是在毁寺时,很可能就开始砸碎佛像。在Y号建筑物中,有一种木质镶饰品代表着一女子,体积很小,它是在相当糟的保存状态下被发现的,最后,在被镶入由坚硬的强力水泥粘结起来的巨块生砖坯砌体的物件之下,我们还发现了一件装满骨灰的骨灰瓮。它共有三个把手。虽然没有彩釉,但也装饰得相当精致,以至于促使我作为样品而把它带了回来。
本处的清理工作不再具有获得某种收获的希望了,但这却是一件关系到责任意识的事。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在一个遗址上做一次勘察。但如果那里会有收获,那么我们在那里停留,便会面临双重的不利条件。首先,一旦有了发现物之后,而且把它们定位于一个人们尚未搞清楚的整体范围内,那么它们就不会具有其充分的价值了。另外,我们也会面临着将那些很有价值的物件留在原地的处境,因为人们始终都会对于看到继自己之后,又被某个人发现这些物件而感到不快。但人们这样做时,也会和特别是会破坏地面现场,使那些也希望对古迹做一次认真研究的未来的科研人员,失去了我们肯定会无益地破坏掉的一系列评价素材。这就是我们在这里持续地进行自己的研究的原因。尽管我们按照计划,也在这里获得了新的物件和某些文献或文献残片。我可能会在这里持续下去,直到我们在思想上能够相信已经发掘了一切为止。但这种经验可能既对未来,又对现在都适用。我非常怀疑,把我们分散在整个库车地区的那些数目过分庞大的遗址上,是否会有好处。如果说那里以“千佛洞”(“明我”或“明屋”)命名的特别著名的大庙,至今仍处于一个尚可以发掘的状态。这就是说,如果土著或欧洲发掘者们尚未过分降低其价值。如果这项事业不是由于其规模而与我们可以投入的时间和资金不成比例,那么我就可能会在那里停留两三个月,即便是要把对罗布地区的考察推迟。
1906年11月17日,星期六
我们率领15名民工继续发掘。瓦阳仍然高烧,努埃特却好多了。我们在无重大发现的情况下,仍在继续清理X、Y、Z和G号遗址。我们同时也清理沙丘外缘,并且在那里又发现了一面墙及其下面很深地方的一条铺石甬道。在Y号祭坛之后和在寺庙的内侧,铺石甬道会使人窥伺到一片我已经让人清理过的疏松地面。这是一片经过回填沙土与砾石的地面,混合有麦秸碎段。我们虽无望从中获得重大发现,但我们也无权不去试一下自己的运气。寺庙后部的外貌始终不太明朗。然而,我们在δ号遗址上,发掘出土了两堵很高、很厚的墙。它们以直角相交,这一切可能会成为有助于我们掌握这一整套建筑的关键。这一天在未使我们的搜集品更加丰富的情况下,便草草结束了。5时差一刻钟时,对M号遗址被烧毁寺庙的清理,则使我们获得了一颗由大火烧残的头颅,其表情相当有趣和相当新鲜。
今天晚上结束了斋月(赖麦丹月,伊斯兰教历九月――译者)。因此,我们在两天期间,不能指望有任何民工了。整个村庄的人都去了清真寺,在那里朝觐或盛宴。我们的穆斯林哥萨克人肯定也不会成为这些不同场面的最后到达者。
(此处省略1906年11月18日内容――编者)
1906年11月19日,星期一
我利用昨天一天的时间,开始做了一份向公共教育部提交的简短报告,这是一种并不会使人愉快的文字工作,但我又不能回避它。今天,我吃了一顿稍微多油的早餐。我起床之后,就去了解我们的厨师昨天殴打那名中原人马车夫的事情了,因为我们的奶碗未能稍早一点带来。拉松(在伯希和西域探险团自喀什到库车之间工作时,曾任厨师――译者)对于我来说很可贵。但我不想听如此情绪强烈的陈述。最后,我找到了一种妥协办法,它挽救了所有人的面子。努埃特将前往发掘点拍照,而沙尘却使今天完全无法成为能工作的天气。我也要赶去与他们会合。在返回时,我发现那两名哥萨克人都烂醉如泥,那名中原人马车夫也由于暴饮而生病了。此外,那名小官吏也前来向我抱怨这位马车夫。其借口是此人属于玛喇尔巴什的衙门,他要求当地居民无偿地喂养其马匹,再加上他采购的一匹马,还有其妻子昨天给他带来的第三匹马。然而,全村总共不超过40户人家,他们无力喂养这么多的马匹。那名官吏把他手下的人都交给我支配,以取代那名马车夫。由于我很可能不再去柯坪了,所以我便抓住了我们将在这里长时间停留的借口,辞退了那个玛喇尔巴什的人,其条件是这里要以巴扎价(市场价)而向我们提供一应东西,这是我迫不得已而提出的一种保留条件。我们的“行台”(代表中央政府的地方官署)的衙役,曾试图在他出售给我们的政府草料和玉米的价格上,迫使我们接受一种相当严重的勒索,这就导致我直接让那名中原马车夫和我手下的人去采购。我觉得,今天很可能是那位领事官和本处的“十户长”(突厥小官吏),从来未曾讲过那位中原兵卒在数日前归咎于他们的言语。此外,我也从未专门关注不让这位领事官再回到我们身旁。
1906年11月20日,星期二
今天早上,我不声不响地结清了那名中国马车夫的账,并让他向玛喇尔巴什县长转达谢意,又作为给他本人的礼物而送给了他一件长外衣。此外,他还为玛喇尔巴什的伯克带去了镜子和八音盒,这是自我们经过这里时,就准备送给他的。这个人应该明白,他最好是在这种好的表现行为中离开,从而保住面子。他并未表现出一种固执,而这种固执本来会使我做出更明确的解释。
今天,我们在发掘中未找到任何有意义的物品。唯有在清理X号遗址的一种大壕沟时,那里的壁画残片和装饰线脚与疏松土壤混合在一起,我们发掘出土了一块玻璃。这样便使人对直到目前,于其他地方所发现玻璃残片的穆斯林起源说,提出了质疑。如果玻璃确实于公元初便被输入西域,那么我们当然会在佛教遗址中断断续续地发现它的某些样品。此外,这块玻璃很可能是在穆斯林们摧毁寺庙时被丢弃在那里的。最后,在一个类似的壕沟中,我们发现了一把扫帚,以及在最遥远处可能不是佛寺的建筑物中发现了一把类似扫帚的东西,这些事实,则为这些壕沟在穆斯林时代的用途问题,留下了提出某些质疑的开放空间。
主寺的后部轮廓终于被勾勒出来了,但却是以一种出乎预料的方式被勾勒出来的。我们又发现了一堵高墙,带有如同第一个四方形建筑物的土台护坡那类的又一个下部土台护坡。难道这里还有另一个大型建筑群吗?无论如何,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新的工作,尽管我们肯定不会在那里留下成套的物品,但我们也不能在做完完整清理之前,而放弃这样的工作。
今天晚上,伊利亚佐夫又患上了体温相当高的发烧症。这个患疟疾的青年确实经常发作。他昨天的醉酒又导致了疟疾的发作,而且他在每次天气寒冷时也会发作。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迫把他送回俄属突厥斯坦。
1906年11月21日,星期三
我们继续挖掘X号遗址之外的壕坑,但没有得到意义重大的收获。昨天从那里出土了一块玻璃。也可能是由于这一碎片不是当着我的面被发现的,所以它很可能并非真正是在此地被发现的。那些正在工作的人,受向“带字的纸”之发现者许诺的犒劳之诱惑,他们今天为我带来了一片带有几行文字的纸头。这是俄文报纸的片断,他们后来承认,这是他们于路上捡到的。那块玻璃的情况也可能如此。因为在附近的穆斯林遗址中,古玻璃碎片非常丰富。
带后部土台护坡的四边形建筑物已经几乎被彻底清理,渣土于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炬台”。在该土台护坡的后门附近,我们发现了一个带有不太凸出的浅浮雕小头像,它似乎是一颗和尚头。
从昨天开始,我在N号遗址安排了一个人去发掘,自己却用刀找到了许多碎屑。我今天继续这项清理工作,它为我提供了数颗相当有意义的头像。我特别发掘出了一条铺石甬道和一排祭坛(或许是一堵墙)的线条轮廓,我们只有等到明天再沿此轮廓进行发掘了。
1906年11月22日,星期四
为了带回昨天发现的那些头颅,我步行返回,我的挎包中只带了很少一点棉絮,而且我在沿途也感到非常冷。今天,阳光并未能达到穿透昨天那灰色的大气层的程度。我在一整天,都未能成功地暖和过来。努埃特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于午饭后前来与我会合。
N号寺庙的祭坛轮廓显示出了一种浅浮雕的底座,其另一端是两颗狗头。这是一种绝无仅有的保存下来的例证,形成了一尊塑像的两只脚。我们在基本上是对该祭坛轮廓的延伸部分发掘时,最终找到了一尊相当大的菩萨像,尚保存有头部、上半身和一只臂膀造像的组成部分。
在祭坛后面,我让人在后部一组遗址与小土丘之间进行发掘。我们清理出了一个新的护坡道,它似乎是该侧寺庙的外护坡道。在该护坡道之前的垃圾坑中,我们发现了一页纸头。我一接触它时,曾自信从中辨认出了藏文,但它更可能是一种草书婆罗谜文。
1906年11月23日,星期五
我的身体处于相当糟的状态。当努埃特前往那边时,我却由于头疼、嗓子疼和已得到控制的流感,而滞留在家中。晚上,努埃特又带回了出自垃圾坑中的带题记的造像残片,同时还有一些在N处发现的头像。我们发现了一枚很薄和很脆的钱币,上面没有铭文。我们还找到了一条大过道,似乎是将寺庙的小后尾一分为二了。
1906年11月24日,星期六
1906年11月25日,星期日
我的感冒,使我始终都处于很糟的状态中。瓦阳前往遗址并呆了一整天,却以患感冒而返回,一阵新的发烧又发作了。在走廊底部的右侧,我们发现了一间内装一个特大泥瓮的大厅,再向后还有一条新的矩形护坡土台,至少有一面被很好地保存下来了。
1906年11月26日,星期一
俄国驻玛喇尔巴什的领事官为了赶集,而又返了回来。他为我们带来了一条消息,我们的马已死,有人把它的皮卖了11天罡,他为了处理它才留下了它。这一夜,气温降到了-14℃。我们的皮衣已经被运到了库车,它们在此也肯定是不适宜的。
1906年11月27日,星期二
瓦阳的病情仍在恶化。尽管我自己也感染了感冒,但我今天仍留在房间中。我将利用这一机会,接待一名汉人,他的到来相当出人意料。他是一名叫作张崇旭的湖南人,是玛喇尔巴什的书记官(师爷)。他看到了那张名片,我正是通过它而将中原人马车夫退回到了那边。他是乘车赶到这里的,以向懂汉文的欧洲人出示他撰写的一部书,是有关宇宙与人类之关系的,此书叫作《人历七格》,他希望让我为之写一条评注或眉批。他随书附上了我的一张画像。此书能确保其财富等。此人于我病倒的同一天到达。他从此时起,便为见到我而一直等待。我打发他走了,并许诺将更加从容地研究其著作,然后将在数日内将带有我的评注的书退还给他。
1906年11月28日,星期三
我最终返回了遗址。在后过道左侧的一个祭坛上,我辨认出了一种完整的带象头的雕刻装饰,它们似乎是象头神的祭坛。我们从这一地点发掘出了几块壁画残片。其中之一是努埃特于昨天发现的,带有某些非常清晰可读的字(恶刹罗),以黑体小字写于白底面上。努埃特还于昨天发现了某些便鞋,它们最终向我证明了在前部垃圾道中发现的几种流苏之用途。今天,地面发掘已开始使我们严重受阻,我利用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组织人进行清理。我研究了于数日前发现的头颅骨,其上面仍长有胡须;他另外还有相当长的头发,头发似乎被扎成了辫子。我与我的同伴们的观点相反,认为这不可能是一名汉人。但我必须指出,今天,本处的穆斯林也会完全剃光头。
1906年11月29日,星期四
我让努埃特独自前往遗址,瓦阳觉得好多了,并且能站着度过一整天了。努埃特带回了一批相当有意义的文献。其中的几种婆罗谜文草书的写本残卷,均出自“炮台”后面的一堆垃圾中。那里也有几根鞋带拴在一种丝绸绦子上,一片黄色丝绸上带有树脂。有一个上了珐琅质的陶土假面具,形状非常奇特,这是至今发现的唯一此类物品,它出自一座完全位于后部和大过道左侧的房子(据说是畜棚)中。那里同样还出土了一种陶土印章,带有柄洞。最后是一枚出自同一地带的铜钱,可以认出上面“五铢”的铭文。这是一种它可被断代为汉代的新标志,但怎能使人相信这一切呢?在这批废渣垃圾中,我们还发现了大量葡萄籽、核桃或杏核。但那里也有核桃皮,尽管当地似乎不产核桃。最后还有鱼刺。
1906年11月30日,星期五
我几乎是在需要清理那些有碍于我们工作的地面发掘现场,度过了一整天。然而,我也继续在两三个更具体的点上做研究。努埃特清理出来的建筑物在最深处,位于大过道的左侧,它似乎确为一座马棚。它地处一面山坡上,可能是由于山体滑坡的原因造成的。那些仍留在原地的大木梁对于研究其建筑方式颇具意义(但其烟道在哪里呢?请参阅我下文不远处的介绍)。有一座建筑物于背屏带有一个内土台护坡,它被清晰地清理出来了。它位于这些马棚的左边。其用途仍令人质疑,但其佛教起源却是不可否认的。然而,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枚开元时代的铜钱,这是“九间房”(托古孜―萨莱)应断代为8世纪建筑的决定性证据。在位于“炮台”西北角的大垃圾坑中,我们还发掘到了一片纸头,已部分地被虫蛀,上面还载有几个汉文方块字。此外,我们也发现了一颗由绿玻璃制成的大珠子。这就是我们一整天的收获总结。
1906年12月1日,星期六
当我与瓦阳在家中工作时,努埃特前往废墟去了。一只小鸟飞到我们的房间避难,我们把它打下来了。这是一只长有红翅膀的美丽小鸟,自然学家会毫不怜悯地杀死它以供研究。时隔不久,一个儿童给我带来了一个陶土制成的呈滑稽相的小头像,它当然是在由我们的民工发掘时,被人偷去的。他让一个孩子把它带给了我,以期望我辨认出其来源并给他付钱。下午,努埃特给我捎来了口信。他通知我说,他们出土了一身比较完整的浅浮雕人物像。我立即送去了某些箱子,以便勉勉强强地将那些残留物品扎紧打包。我出去搞调查研究去了。该块浅浮雕上的佛像也从中脱落下来,并被放在了一边。这就说明,此类盗窃行为并非是由过路的某人作案,而是由一个没有时间把一切都带走并打算再度返回的人所为。这个人应该是我们的民工之一。
这一天结束了。我把人员集中起来,并促使他们让我辨认出盗窃者来。经过不少的喊叫和争执之后,有人把那个被藏在配有小房间的房子中的头像带给了我。但那件穿18世纪短上衣的漂亮上半身人物像却缺失了,我无法成功地让人再找到它。但所有人都指认一名喀什青年为偷盗者,他是我那最年迈民工的儿子,而且其父亲本人也不敢袒护他。人们似乎是看到过他昨天夜间带走了几件东西。此外,那些多浪人都以能够捉弄喀什人和叶儿羌人为乐。我让人把那个偷盗者带回家中。他未表现出任何忏悔,我最终只好把他交给了一名中国官吏。
今天的发掘未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物品。我们仅在昨天已经踏勘过的垃圾坑中,发掘到了一片纸头,两侧已经发白,写有两三个黑墨字。我们还在最深处的一所住宅中,发掘到了一枚很薄的铜钱,它可能是五铢钱。我们在“炮台”后面,又发现了一处新的祭坛,现正在继续对它进行清理。但它带有浅浮雕像(做工拙劣,只是用柴泥塑造并涂彩),其中的某些雕像规模真大。此寺庙肯定会使人感到惊讶。
1906年12月2日,星期日
该地区流行天花瘟疫,已经半年有余。死者不少于近百名儿童。今夜又有七名儿童死于疾病。人们主要是于夜间安葬他们,亲朋们聚集在坟茔附近的一大堆火旁,母亲根据本处一种经典性的哭丧礼仪而哀号。其老一套的迭句是:“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萨尔特人似乎并不太喜欢种痘,我们很难设想,俄罗斯人为了其帝国政治,会牺牲在喀什维持60人和在塔什库尔干维持17人的做法。但他们却会忽略最强有力的影响手段,即一名既为他们的特遣队服务,又为土著居民医疗的医生。
从清晨起,那名地方小官吏便派遣其人员之一赴废墟,带去了我们昨天揭发的那个小偷,以便寻找已缺失的佛陀夫人的身体像。那名官吏说,那里应该有其头像。小官吏的威胁是粗暴的,却是很有效的。当我出发赴遗址时,便在路上遇到了那名小偷及其看守,他们带来了塑像中所缺失的部分。总之,损失要比我们曾害怕的程度小得多,尽管塑像的之一已经损坏,其耳环之一也部分地丢失。
今天一整天都被用于清理“炮台”后面的@堵波。该@堵波的正前面有一种供像装饰,却没有供奉土台,它几乎完全被烧焦并消失了。另外三个侧面的装饰,则是供在相当高的土台上的佛陀真大像。@堵波周围的过道外侧,也都配有装饰。佛陀的光轮是用绘有似乎是埃及人物像外形的庄重严肃装饰图案,特别是带有多种鲜花和飞鸟图案,其图像似乎证明了一种可能是来自波斯的影响。其颜色相当新鲜,以至于可以用照相机很好地拍摄这些图案。许多供像均带彩色装饰。我们另外还发现了一身木制小佛像,保存完好,做工精美;另一身更大的木佛像则已被烧焦并腐朽了,曾带有涂金,不过无法运走它。其他的木制装饰图案同样也都涂金。最后是两尊木制人―熊供像,它们同样也带有彩绘和涂金。明天,我们将继续进行清理,特别是对居高临下地俯瞰@堵波的内墙进行清理。如果该@堵波尚未被发掘,那么,其中还可能收藏有遗骨。我可能会为此目的,而尝试对其中心部位进行一次发掘工作。
除了我上文所提到的那一切之外,我们于此发现古文物的机会,仅限于一块紫色透明石,它似乎为紫水晶,但却无法划破玻璃。此外,我在这里还发现了一枚铜纽扣,中间带有玻璃质和闪光发亮的装饰。
我向我的民工们重复述说我的愿望,即想知道谁给儿童配了一个作怪相的头像。我还告知他们说,在我获得一种答案之前,他们不能得到报酬。他们并未提出异议,而仅仅是提出要求。即我在付他们钱时,必须直接交给他们,而不是再经过领事官之手,他在我最后一次支付劳务费时,对每个人都扣留半个天罡。如果我接受他们的要求,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实在说,我甚至打算再次教训一下俄国领事馆官吏。但当我返回时,他带回了被一个民工从发掘现场偷走的头像。他在整个村庄中寻找时,还获悉了另外三个被偷走的头像的下落,他将于明天带给我们。这一事件抑制了我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