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消费社会的需求满足与社会发展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消费社会的需求满足与社会发展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摘 要]匮乏是马克思社会历史发展理论的前提预设和先决条件。随着时代的变迁,一个消费性的社会正在到来,匮乏已经不是重要问题了。怎样理解这样一种社会?在西方研究领域中,需求是验证个体存在和发展的本体论形式,是研究消费文化的逻辑起点。从需求的政治经济学意义出发,有必要探讨社会性分配资源的增多,是否意味着资源分配程序更透明、更民主;个体自我决策机会的增多,是否意味着个体更能全面发展、完善自身;以消费需要作为激发经济增长的根基的消费文化,是否意味着人类社会找到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之路等关系到消费社会发展的根本问题。

[关键词]消费社会 需要 消费 发展

〔中图分类号〕F06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0-7326(2007)05-0080-11

一、问题的提出

消费社会的到来,标志着人类社会彻底告别商品稀缺、奉行适度与节俭生活方式的生产社会,进入到商品丰裕、刺激消费与讲求生活方式风格化的消费社会。新的社会形态的到来,意味着马克思所预设的解决一切匮乏的总根源的先在条件,即经济匮乏已经得以解决。① 如果经济匮乏得到解决后,消费社会中还存在匮乏吗?如果存在,其匮乏状态究竟是怎样?在马克思看来,匮乏产生于需求的未满足状态,对需求的满足无疑是克服匮乏的根本途径。② 本文试图从需求这一西方文明的逻辑生发点出发,通过探讨消费社会的需求满足状况,来揭示消费社会的发展状况,并就人类社会的未来发展做出展望。

二、需要满足的可能性空间

个体需求的满足同个体的消费活动有关,一切消费活动都是为了寻求需要的满足。需要的满足是从事消费活动的前提。这也是许多学科如经济学和行为学等赖以建立的前提。需求的观点最初来源于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Aristotelian physics)。在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看来,首先,不同时代的社会制度安排,特别是资本―工资劳动制度的安排,限制了个体的需要“视野”,比如富人对日常生活领域边际效用的忽视和超越以及穷人只是关注对自己的胃的。其次,认为人类有着独立于任何社会文化背景的同样的需要结构是错误的,人类的需要不仅在生理需求上,更是一种社会文化的设计。

消费需要是人们的消费行为以至一切行为的动机和驱动力(王宁,2001:19)。只不过不同的学科从不同的学科视野出发,看待需要满足的角度和侧重点不一样。经济学和行为学关注消费满足的效度和过程,即研究消费能够发挥最大效率的满足条件和研究从动机出发,消费需要得以满足的各种条件和过程。在经济学和行为学看来,从需要满足的动机出发,到采取行动,最后到需要的满足,这中间是一个连续的不间断的过程。然而社会学的视角则不一样,在社会学家看来,需要满足的过程是一个不连续的间断的过程,甚至,由于种种社会的原因,需要可能无法满足或者只能得到了部分的满足。分析导致需要无法满足或无法完全满足的社会原因就是社会学研究的主题(Per Otnes,1988:70)。

在社会学家看来,需求之所以无法得到满足或者只是部分得到满足主要可以归为两个根本原因:首先,由于个体的意识受蒙蔽或操纵导致个体的需求无法满足或得到虚假的满足;其次,尽管个体已经意识自身的真正需要,由于社会结构导致的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均,个体由于资源的贫乏而导致其需求得不到满足。前者又可以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社会意识形态通过阶级消费标准的划分导致下层阶级意识被蒙蔽,致使其只能从事与其阶层相适应的消费。如果说在前一种形式中,社会意识形态强调阶级壁垒,压抑下层阶级消费需求满足的话,那么,当社会积累的财富日渐增多,消费需求成为激发经济增长的契机时,社会意识形态又可以通过消除阶级壁垒来激发消费需求,这就出现了另一种形式。这种形式称为人为操纵的需要(artificial needs)或者虚假的需要(false needs),这也是社会体制性的原因造成的,因为社会体制决定需要体系,而社会需要体系决定个人需要的人为操纵性。在资本主义需要体制中,需要的满足是建立在牺牲个体需要的多样化的基础上。这种人为操纵的需要也称为虚假的需要(false needs)。虚假的需要是建立在伦理和本体论的基础上。与虚假需要相对的是真实需要。真实的需要无非是真实而合理的,是符合伦理道德规范的需要,而虚假的需要无非是不真实的、操纵的和人为制造的,不符合伦理道德规范的需要。

由社会资源匮乏导致需要满足的缺乏主要表现为奢侈需要与必要需要的对立。这两种需要主要属于社会历史的范畴,是一个经济的、社会关系的分类。奢侈需要与必要需要的对立是相对的,由于不同阶级所掌握的社会资源的不同,往往一个社会阶级或群体将另一个群体的需要定义为奢侈需要,反之,其本身的需要可能被定义为必要需要。一般来说,任何形态的社会根据其经济发展水平,会定义出一个必要需要,而超出或者大大超出必要需要的需要则称为奢侈需要。

由此可见,需要具有重要的政治经济学意义。如何解除个体需要匮乏呢?无非一方面要求解除个体的意识蒙蔽;另一方面使生产关系更加透明、公正(至少这是马克思的理论宗旨),解除个体的资源匮乏。要解除个体意识蒙蔽,使个体真正认识到符合他们自身的需要,如果说在传统社会中,主要通过大力发展生产,积累财富,提高人民的教育水平便可提升他们的需要意识水平的话,那么到了物质丰裕的消费社会,就要使个体能够辨别真实需要与人为操纵需要或虚假需要的区分,这正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二战后的资本主义社会展开批判的理论宗旨。同样,如何解除资源匮乏所导致的需要满足的缺乏状态呢?在马克思看来,无非是解除生产关系中不公正状态。然而自进入消费社会以来,不少学者认为马克思的生产理论范式已经过时,并各自提出了相应的取代方案。① 尽管马克思的生产理论范式受到了诸多的批判,但是其理论范式并未过时,仍是解释现代社会的主导解释范式。①

要真正达到个体需要的满足,除了在社会层面提高个体的需要意识以及解除个体的社会资源匮乏状态之外,还必须看到需要主要是一个主观概念。个体是否得到了满足,以及个体的满足程度都是一种主观感受。然而,一旦涉及主观需要时,这个问题就显得非常复杂。Per Otnes就指出,从个体层面来说,尽管社会从社会财富和消费结构定义个体的需要,但是需要主要是主观概念,然而,一旦涉及到主观层面,就使得需要的满足显得非常复杂。需要的相互主观体制(inter-subjective system of needs)的确立并不是无懈可击的;而且相互主观的需要与主观内的需要(intra-subjective needs systems)是不相吻合的。也就是说,首先,由于种种社会制度性原因或者个体自身因素的限制,个体并不一定能真正认识到符合自身的需要;其次,个体之间对彼此需要的认识、赞同,甚至建立共识性需要体系也是非常困难的。

不仅如此,从社会层面来说,要满足每个个体的全面需要,除非人类活动从社会劳动分工中独立出来,进行重新组织,或者取消劳动的社会分工,因为劳动分工只会强化个体某方面需要的满足,而忽视其他需要;伦理法则是一个历史的概念,建立一个统一、恒定的伦理法则是不可能的;怎样合理安排社会资源的分配,协调各种利益群体的利益也是困难的。最后,在本体论层面上说,怎样协调需要与社会生产的关系,怎样界定区分真实、虚假需要的合法性是非常困难的,“除非在我们认识到我们认为是真实的需要体系对我们现存的体系构成了威胁的情况下才讨论这种情况”(Per Otnes,1988:40)。

为了解决以上问题,Bookchin认为需要除了有数量和性质的满足之外,还有时间的纬度(Bookchin,1982:70)。因为对需要的选择要受到时间的限制。既然,统一的伦理规则无法建立,任何社会的制度安排无法导致均等无差异的利益群体的产生,个人需要满足的最大化只能通过需要的选择表现出来。需要选择的空间是在必要(necessity)和可能性(possibility)之间。必要与可能性的范围是由每一个时代的需要体系结构决定的,不同时代的生产力水平和制度性安排决定了需要结构体系的不同。必要需要同义务性的时间相联系,而可能性需要则是同个体可支配的休闲时间相联系。Per Otnes则进一步指出,尽管在不少的社会学家看来,个体的工作同必要性需要或者义务性时间相联系,而工作之外的自由大多与可能性需要相联系,但是工作如果是在可能性范围之内的话,工作的需要不一定是一种异化的活动。总之,“需要的选择性范围最终在于休闲的数量和时间使用的内容”(Per Otnes,1988:45)。

由此可见,受种种主客观条件的限制,从理想层面谈论需要的绝对满足没有什么意义。因此,需要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还必须有一种纵向的历史角度,使我们能够认识到每个时代的需求满足现状,以及在其可能提供的经济发展水平下,需求满足的可能性空间。

三、消费补偿:自由、民主、正义社会的实现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生产体制之所以存在深层危机,在于生产资料分配的不均导致无产阶级资源的匮乏。正因为生产资料分配的不均,使得生产过程中工人与劳动产品以及工人与工人之间的疏离。不仅如此,工人所能从事的消费仅仅只能满足其基本生存需要,而无法满足自身的享受和发展需要。总之,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导致了其生产方式本身生产了匮乏,而经济上的匮乏是一切匮乏的总根源。为了解放被束缚的生产力,新的生产关系必将取代旧的生产关系,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的需要也将得到满足。

随着福特主义的推行,特别是凯恩斯的刺激消费政策的采纳,资本主义并没有呈现马克思主义者所预期的晚期资本主义的特征,而是在克服其经济危机的“痼疾”上以更快的速度发展,然而,尽管资本主义的生产力得以进一步发展,是否意味着个体的需要得以充分满足呢?继马克思之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认为消费社会的到来,国家的控制并不仅仅是经济和政治控制,国家的控制已经渗透到消费控制,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所有领域。如果说,经济危机的爆发是由于生产能力无限扩大与人们需求有限之间的矛盾的话,那么福特主义的推行,特别是凯恩斯刺激消费政策的实行,一方面提高了工人的工资水平,另一方面,通过刺激人们的需要,通过新的需要的开发,把经济的发展建立在对人的需要的激发与满足上。由于这些需要仅仅是为了达到追求最大利润的目的,并不是真正为个体所需要,只是人工(artificial needs)或者虚假需要(false needs)。消费社会使个体在对各种需求的满足中,甚至虚假需求的追逐中,丧失人的批判思维和自我意识,堕落、沦丧为“单向度的人”,即只懂得物质享受而丧失精神追求的人,只是被动接受而没有主动创造的人,只能屈从现实而不能批判现实和改变现实的人(欧阳谦,1986:125)。

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批判中,特别是葛兰特的文化霸权的提出,除了打破经济决定论的幻想,使人们关注文化和意识形态的重要影响之外,生产与消费之间简单的决定与被决定关系被打破,消费具有了前所未有的政治经济学意义。也就是说,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已经把人类通过生产资料的重构来追求民主、解放的企图转变为通过日常生活来谋求个体解放的“生活政治”上来。① 如果说,消费仅仅使个体堕落为“单向度的人”的话,那么,消费社会是怎样唤起个体对美好生活的企盼和追求?

作为对此问题的回答,不少学者探讨了消费研究中的理论解释范式,主要有三种理论范式(Per Otnes,1988)。第一种研究范式是象征(symbol)消费理论(如Hirsch,1976;Lancaster,1966;Douglas & Isherwood,1978)。从象征的视角出发,认为消费不能仅仅被理解为购买和使用商品和服务的活动,它还有着更深的含义,即作为个性和文化归属的表达。如在Mary Douglas 看来,他把消费看作是信息体制,认为消费是文化因素的展示,是当地社区和家庭特征的表达。“如其说商品是为了满足物质需要与进行炫耀性展示,不如说商品是为了使文化分类变得可见并稳定化”(Douglas & Isherwood,1978:59)。第二种研究范式是补偿(conpensation)消费理论(Ahrne,1974;Marx,1968;Foa,1974)。由于人们在生产过程或工作中无法获得自尊和自我实现,于是通过对高消费方式的追求来予以补偿(Per Otnes,1988:67)。这种消费理论被称之为补偿性消费(conpensation consumption),意在获得社会的尊重和自我价值的实现。从批判的视角出发,消费行为被认为同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疏离状况和拜物教有关,由于社会中真实人类关系的缺乏以及人与自身劳动的产品、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导致消费行为的产生,也就是说消费行为的产生被认为是对以上疏离状况的克服。“工业社会组织越来越复杂,强化了人们隶属于不能控制的事件和结构中,对物质消费的强调,如汽车,单一家庭房子,是企图去补偿对其他方面的影响的缺乏。面对社会生活中和工作中的限制,人们投身于私人们的消费模式中寻找补偿的自由”(Per Otnes,1988:79)。象征消费理论与补偿消费理论相同之处在于它们都给个体的消费偏好提供了意义和内涵,都尝试探讨了消费行为是某种个人或文化的表达;不同之处在于,前者认为消费是作为生活方式的表达,后者认为消费是作为补偿行为的尝试。第三种研究范式是角色距离(role-distance)消费理论(如Berger & Luckman,1966;Per Otnes,1988; Goffman,1961)。认为工作和生活既是个体生活的两个不同的领域,又是个体扮演的两种不同角色行为。工作被认为必须经过训练才能获得,并且是对需要的取代,而消费被认为是自发产生的,仅仅用来满足自身的需要,根本不涉及个人表达,也没有任何深层次的含义。社会世界是由不同制度或不同习俗形成的相互竞争、相互矛盾的不同小世界构成的,而且在同一个人的角色行为中也存在种种分歧与不一致,因此在个体的主我(自我意识到的自我)与客我(他人眼中的自我)之间以及在整个主我与扮演特定角色的部分自我之间存在距离,这便是角色距离理论。对角色距离理论作详尽论述的Erving Goffman,他把角色距离的存在作为自我调整与拒绝外界的中介。有时,人们使用这个概念表示非真实的自我或掩盖对自我的直接表达。Goffman 主要使用这个概念来解释这样一种现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从消费中寻求需求满足的饱和,人们对消费采取不重视的态度。尽管人们每天忙于工作与消费,但是自我并没有得到发展。把消费当作文化的表达或寻求补偿的方式,是对消费的一种夸大,因此,社会发展的动力并不在于消费者的需要,而是受市场研究者引导的资本积累的利益在推动社会的发展(Per Otnes,1988:59)。

由此可见,以上三种消费理论范式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把消费与工作对立起来,作为两种不同的领域或过程看待。象征理论与补偿理论更多看到了个体间的共同之处,认为个体间能够形成或产生共同的消费看法或消费表达,相反,角色距离理论则更多地看到了个体间的差别与分歧,认为个体间并不能形成或产生共同的消费文化,消费活动仅仅是个体不同角色应对外在社会机制的策略而已。Per Otnes把马克思的消费理论归为补偿理论,但是笔者认为这是对马克思的消费理论的歪曲。尽管Per Otnes的补偿理论也是试图从社会制度的安排来探讨个体价值的实现问题,但是与马克思的消费理论是根本不同的。首先,在Per Otnes看来,生产与消费是两个不同的独立的领域,所以消费才是对生产中的挫折感的一种补偿,而在马克思看来,生产与消费是同一的过程,正是因为生产中异化的生产方式导致工人消费方式的异化,为了克服消费的异化,必须打破旧的生产方式。这样看来,消费并不是对异化的生产关系的一种补偿,而无疑是异化生产关系的超越和解放。

在后现代主义大师鲍德里亚看来,消费更是一种社会的拯救。在现代消费社会中,现代消费就是一种通过物而拯救的等级逻辑,是一种要通过自身努力来实现的拯救办法(鲍德里亚,2001:47)。社会地位这个东西在传统社会中是通过恩赐和继承得到的,在无法从血缘上继承社会地位的情况下,消费社会提供了满足向往心理的替代力量,即人们在“无法通过恩赐的情况下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拯救”。① 鲍德里亚认为,在消费社会中,以能力、责任、社会机遇、幸福等为标志的真正平等被物品拥有上的平等所取代,同样,以体现社会关系的透明和充分体现个体价值为标志的真正民主被“在物以及社会成就和幸福的其它明显标志面前的”地位民主或形式民主所取代。“当个人的生活同物质过剩相联系的时候,自由更多是同商品的拥有相联系,而不是个人的自主;更多的同商品的管理相联系,而不是同生活相联系”,“而以个人拥有的房子和其他物质拥有在一个更复杂的官僚社会中成为个人自由的幻觉”(Per Otnes,1988:41)。因此,消费的补偿并没有导致一个真正平等、民主和公正的社会的出现。由此可见,不管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还是Per Otner、鲍德里亚,他们对消费社会的批判,并没有脱离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体制批判的视域。在消费社会中,消费之所以仍然是以“异化”的形式出现,关键在于消费不是作为与生产过程或工作的结合,而是作为同生产相对立的异己的领域出现。② 而消费之所以作为与生产相对立的领域出现,最关键在于生产体制中资源分配的不公正以及生产关系的不透明。因此,如何做到生产资源分配的公正以及保持社会关系的透明度无非是实现自由、公正、平等社会的关键。

四、消费认同:个体自我价值的实现

随着消费社会的出现和“生活政治”的时代转型,个体是否在私人生活中拥有更多的实现自我的手段呢?在马克思看来,要实现个体的自我全面发展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个体能获取充分的享受资料和发展资料;第二,避免了劳动分工,个体能充分自由地选择职业,并且能拥有充分的休闲时间。也就是说,在马克思看来,取消了劳动分工意味着个体能自由地选择自己所喜欢的职业,自由发展各项能力,从而克服因劳动分工对个体能力发展的限制。伴随着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社会就能为个体提供充分的各项资料,同时,个体有充分的休闲时间从事各项有益于提高自身的活动。马克思所设想的个体自我全面发展是建立在生产关系透明、公正和生产力水平高度发展的基础上,其生产力水平能够为个体提供充分的生存、享受和发展资料。尽管在消费社会中,已经基本上具备了为个体的自我发展提供充分的享受资料和发展资料的生产力水平,但是不论是在生产关系上,还是在休闲时间上,并没有具备马克思所论述的实现个体全面发展的条件,那么在消费社会中,个体如何实现自我价值呢?

首先,我们看一下不同时代的社会价值观念的变化。不同时代的消费概念和内涵的变化深刻反映了社会运作体制和社会价值观念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无疑通过青年价值观念的嬗变最充分地体现出来。在以强调勤奋、节俭、禁欲为主要价值观念的传统社会中,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为实现资本的高速积累,通过媒体大力进行勤奋、节俭、禁欲和注重自制力等美德的宣传,鼓励人们努力工作,加强资本原始积累。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人类社会进入到以强调激发人欲,刺激消费为主要特征的消费文化阶段。在过去的60年中(即自20世纪40、50年代以来),在整个社会里,愈来愈多的人觉得已渐渐脱离企业型的性格及美德了。个人的价值,及个人在他人眼里的价值,已逐渐变为由个人的生活方式、消费方式及职业地位来决定了(川崎显一,1996)。因此,今天的西方青年,不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推崇在竞争中靠努力工作获得成功的传统价值观,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如何追求享受上来。

美国学者大卫・理斯曼根据人类社会人口的增长规律,结合特定社会对社会性格的塑造,把人类社会分为三个阶段,即传统导向型社会、内在导向型社会和外在导向型社会,并分析每一种类型社会的社会性格塑造方式和社会性格特征,如表2所示。在大卫・理斯曼看来,社会性格是指在社会和历史因素或多或少的作用下,形成的个人驱动力和满足需要的结构,即个人用来接触世界和他人的一种“套路”(大卫・理斯曼,2002:4)。理斯曼揭示了从传统导向型社会到外向导向性社会,个体从遵循传统到注重内心世界再到内在人格的培育和展示内在的发展轨迹。由于他是以不同时期人口增长的态势来说明不同时期个体人格的变化,因而,有必要从社会运转的主轴和时展的重心来予以补充。尽管有不少学者批判马克思对消费关注得不够,其实这也是受时展的视域所限。马克思当时所面临的时代是物质匮乏时代,物质匮乏时代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大力发展生产,创造更多的物质财富。因而,在物质匮乏时代(相当于内在导向型阶段),个体的个性都打上了深刻的生产社会的烙印,具有明显的“生产”特征,当时社会伦理主要强调工作伦理,克勤克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是工作伦理的表现。而到了物质极大丰裕的消费社会后(外在导向型阶段),物质匮乏时代的问题已经得以解决,需求成为刺激经济发展的契机,需要一种能够享受奢侈、闲暇和富余产品的“富裕心理”,即养成一种消费伦理。“所谓消费伦理,鼓吹的是得过且过、享乐主义、自我表现、美的身体、异教主义、逃避社会义务、向往异域风情、培养生活情趣,使生活有独特的格调”(迈克・费瑟斯通,2000:166)。消费者的个性不是通过其做事的风格体现出来,而是通过其消费的物品表现出来,注重外在型的表现方式。

按照吉登斯的说法,现代社会正在实现由解放政治向生活政治的转变。生活政治是自我决策的政治,也就是关于自省关系的政治,个人不会动不动就对其他人的行为提出抗议,而更关心通过探讨个性问题来控制他或她自己的生活状态。“一种在自我反省的、井然有序的环境中实现自我的政治,在此环境中,反省将自我及身体与整个认识体系联系起来”(吉登斯,1991:214)。尽管消费社会提供了个人发展的多种可能性,但是越来越多的自由是与越来越多的责任相关联的,而且由于艺术-文化体系领域内的多元文化或者多元评价体系的增多,导致社会对实现个人意志的普遍焦虑。在消费社会中,物质的丰裕使得人的需要摆脱了社会集体或者工作的束缚,而具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因而,个体的人格摆脱了社会本位的价值取向,而具有更多的个性色彩,“伴随着消费文化的发展,人们已经从宣扬自己的美德转变为宣扬自己的个性人格”(迈克・费瑟斯通,2000:167),个性则必须吸引并拥有朋友的必要性,强迫别人喜欢你,具有个人魅力和吸引力。正如齐美尔所认为的,每个时代有其特有的时尚,在传统社会中,时尚提倡竞争、平等和仿效,而在现代社会中,时尚则显示差异、个性和区分,力求表现自己的主观性而将内在的东西风格化。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消费选择能力是影响个人特色或个性概念的重要概念,“消费者选择仍然是一种方式,我们的社会借此思考个人和自并评价个性。――社会和个人不再以更大范围的肌体的或外在的道德观为参照(家庭、社区、所有人的更大的利益或上帝的旨意)来评价自我,也不根据他们完成任务和职责的好坏来评价自己,而是根据他们实际的(消费者)选择能力的大小来评价之。”(西莉亚・卢瑞,2003:247)然而,由于社会中相当一部分人生活在贫穷中,限制了他们参与消费选择的能力,另一方面由于政治、种族等等原因,也导致消费选择能力是极其不平衡的。

在虚拟不定的符号编码支配下的现代媒体时代,不仅代际冲突加剧,而且青年一代之间也出现了鸿沟,形成了不同生活风格的群体。如在20世纪60年代大学生风潮之后,日本社会出现了一种称为Peter Pan或Moratorium类型的人,或“感觉派人”、“玩乐型人”,日本学者称之为“延缓成为社会人”。他们拒绝承担任何社会责任,对社会漠不关心、无动于衷、无责任感等。渐渐地,“新的表现主义”开始取代“延缓成为社会人”,成为新的青年类型。他们只管享受着现成的优裕,追求玩乐领域中的自我表现。西方把这些在20世纪60、70年代出生的青年称为“X”代,日本则把这代人称为“新人类”。他们所持的价值观不同于以往的几代人,当他们在20世纪80年代成为成年人时,他们被称为“新人类”。之后,当西方又把20世纪8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称作“Y代”(指雅皮士),日本媒体则视之为“新新人类”。他们坐享着现成的富裕,履行着最低限度的责任,醉心于外在表现与他人的差异。在他们看来,内容与实体本身已是无关紧要的。差异只是表现在外观上,内容如何并不重要。个性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经由商品而被建构或加强的,尤其是那些显而易见或容易辨认出来的东西,如服装、汽车、房屋等。

对于这种在大众传媒时代新出现的精神价值,即表现主义文化,学者们做出了诸多的探讨。A・托夫勒在他的《第三次浪潮》中,把农耕社会的价值意识称为“第一次浪潮”,把产业社会的价值意识称为“第二次浪潮”,把新的富裕社会的价值意识称为“第三次浪潮”。在第三次浪潮中,社会将朝进一步的个别化、少量化以及需求与生产相结合的订货生产型方向发展,将会出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E・弗罗姆也认为,商业社会的社会价值意识出现了新的变化,从“拥有”变成“表现”,即从to have转向了to do。甚至有学者认为形成了物主自我(possessive self)或者物主个体(possessive individual)(西莉亚・卢瑞,2003:49)。物主自我是这样一个人:人们根据他所积累的财富数量来评判之,而且,对他来说,身份本身就是一种财富(物质财富、知识财富、记忆财富和经验财富)。而且,个体不是被动地享用消费的技巧和快乐,而是通过积极地占有和重新加工商品来构建一种表达其特性的生活方式。甚至在以前提到的“角色距离”理论看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从消费中寻求需求满足的饱和人们却对消费采取了一种不重视的态度。尽管人们每天在忙于工作与消费,但是自我并没有得到发展。

总之,由于现有的理论研究强调工作领域与消费领域的分离,将生产的消费性与消费的生产性加以割裂,并过多地强调前者。即使讨论了消费的生产性,也是过多为现存的不合理的资本主义生产体制作辩护,没有真正在消费的视域中,突出消费对完善个性、促进个人全面、自由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生产作用,导致消费社会中的个体不能真正实现其自我价值。① 比如理斯曼在论述内在导向型阶段的个体时,认为在内在导向阶段,个体消费的目的或者是为了炫耀其财富,或者是为了逃避工作的压力,而在外在导向型阶段,个体消费的目的则是对工作的补偿。在Per Otner看来,消费也仅仅只是一种生活的成功(achievement)。他把消费定义为生产之外的活动(outside of paid employment),消费大多局限于日常的消费活动中。所谓消费的成功则主要表现为日常生活中的学习和创造性。同样,在鲍德里亚看来,消费是对工作的拯救,消费被定义为社会关系的建构。由此可见,他们都没有关注消费的生产性。只有真正关注消费的生产性,才能真正实现个体的自我发展。如何规范这种重视享乐、不思进取的表现主义文化,并将其改造成一种有助于个人发展、完善及人、社会、自然和谐共处的新的创造性文化无疑成为时代探讨的主题。①

五、消费文化: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途径

人类学的研究发现,消费本来就是一种表达的实践,是对自身的价值与身份的诠释。消费也是一种沟通,是并不局限于物质满足的信息交流,消费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以符号作为首要的载体。只不过,由于某一特定时代阶级文化的建构,过分地夸大了消费品的物质属性,而相应地忽视了消费品所内含的社会文化属性。如传统政治经济学把消费定义为对商品的使用价值的使用和消耗,用以满足基本需要的活动。二战后,葛兰西提出的文化霸权理论,即知识和道德上领导权,不但纠正了人们对经济的决定作用过分看重的偏见,开始重视文化对社会生活的制约作用,而且还使人们更多地关注消费所体现的文化体系构架。可以说在葛兰西之后,人们对消费所展示的社会与文化过程的研究才真正凸现。有关消费研究的第二次转折是美国哲学家兰吉提出的象征概念。在把象征纳入到消费分析之后,消费分析不仅停留在宏观的社会制度层面的文化上,而是深入到常常被人们所忽视的日常生活深处,甚至是个体的潜意识深处。这样对消费的研究拓宽了。因此,可以说,从人类学的基础看,消费本身就是使用价值、交换价值和符号价值或象征价值的结合。只不过,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消费符号,体现着不同的社会区分和社会建构。现今社会,符号价值或象征价值的凸现更反映了人们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之后,对精神消费的更深层次的追求。

在贝斯特看来,德波的景观社会是从马克思的商品社会到鲍德里亚关于模拟社会思考的中介,也是从马克思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到后马克思主义的中介,从现代性到后现代性的中介(Stven Best,1994:42)。在德波看来,“景观是商品实现了对社会生活全面统治的时刻”(Debord,1983:42)。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景观社会是商品社会的完成阶段。但是,德波的景观社会与马克思的商品社会是有着重大的差异的。如果说在商品社会,物或现实被分解为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话,那么在景观社会中,则分解为现实与意象,景观社会就是一个被意象统治的社会,“景观社会不是意象的收集,而是指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被意象所中介”(Debord,1983:3)。电视等大众传媒的发展,特别是时尚与广告的弥漫,使得广告中所宣传的产品意象成为人们消费的依据,也就是说,物的消费过程,首先必须转变为符号的生产与传播过程,只有通过广告的影响,在人们心中形成了一定的消费意象之后,人们才会去购买物品。秉承德波的景观社会理论,鲍德里亚发展他的符号社会理论。在鲍德里亚看来,德波的分析还是停留在传统媒介的分析层面上,着重于大众传媒的内容分析。鲍德里亚从麦克卢汉的媒介理论出发,对德波进行了符号学的批判性解读。按照麦克卢汉的观点,“媒介即讯息”(马歇尔・麦克卢汉,2000:33),不是媒介传达的内容影响着人们,媒介本身就直接构成了人们的存在方式。现代媒介的基础,就是符号的运作,广告创造出来的意象,其基础就是符号。因此,在鲍德里亚看来,进入消费社会之后,人们面临的不是以意象方式呈现出来的景观社会,而在其深层是符号社会。

对消费文化的解释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称为生产主导论,认为生产决定或者形成消费本身,又由此间接地形成了特殊的消费文化结构。在生产主导论看来,消费文化的出现受到产品生产方式的约束,商品的生产已经被“合乎文化标准的制造方法”所支配。首先,资本的扩张,扩大了市场的时空,而劳动过程中的强化和重组改变了消费规模和本质。广告的出现是商品生产者控制消费者的工具,通过生产和分配产品过程中运用专门的美学知识,生产者将消费者并不需要的商品交给他们。其次,生产者对消费者需求的操纵之所以成功,还跟现代化过程是一个使商品美学得以产生的环境。现代化使人摆脱了熟悉的家庭、社区模式和思维方式,而商品提供了个人自我认同的方式,因为个体在现代化过程中有异己感,感到无所适从。从而导致了个人的人格从内在导向型向他人导向型的转变,即由内在的或主观的道德感和伦理价值角度来理解自我认同感到通过外在的、表象的、通常看得见的特点来定义自我。生产主导论在一些方面受到批判:第一,认为生产或工作是人类自我创造中唯一真实的手段;第二,夸大生产商品模式对产品分配或消费的影响,而忽视消费者的主动性;第三,贬低了艺术-文化体系在消费文化发展中的重要性,忽视了消费者创造性地使用文化商品在消费文化中的意义。

另一种称为消费主导论,认为消费本身是一系列有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消费者频繁地将商品当作社会地位和文化方式的标记,他们试图以自己和其他消费者的关系来界定自己的社会地位。总之,生产主导论强调消费需求是生产者活动的结果,而消费主导论强调消费需求是消费者活动的结果。消费主导论认为消费既不是对生产的自动的反应,也不是对意义的自动的反应,而应该被看成源于自主的、独立的源泉。如坎贝尔认为消费者对新奇事物无止境的追求是现代消费固有的动力。同样,费瑟斯通也认为个人具有模仿艺术家的亚文化生活方式的冲动,即适度的享乐主义,适度的情感宣泄,导致人们惯于从唯美主义角度看待日常生活,也就是说,美学已经成为日常生活决策的基础。同时,高雅文化阶级壁垒的消除,艺术家的生活方式成为时代的消费英雄,导致符号和概念的快速流动渗透到当代社会的日常生活。而波德里亚却更进一步认为商品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并不能解释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因为对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强调,使人认为交换价值导致了错误需求的产生。其实,所有需求都是社会制造的。生产的逻辑不再是最重要的,相反,意义的逻辑成为至关重要的。这样,消费不应该理解为和使用价值有关的物质用途,而是作为意义,主要与符号价值相关。符号价值的逻辑代表了资本主义强加一种与商品的大规模生产需要相适应的文化秩序的胜利。总之,在消费主导论者看来,消费文化是自我意识创造生活的一种方式,不管是在商品的设计方面还是商品使用的美化模式方面,即商品被作为艺术品、概念或符号使用,通过幻想、游戏、想象和制造意念的过程产生联想,用以表达人与自我之间的反省关系,制造和变革个体的身份认同。

消费社会的到来,反映了宗教的世俗化和科学的世俗化。一方面,消除高雅文化的阶级壁垒,使其为大众所掌握,无疑提高了大众的精神文化水平;但是,另一方面,艺术瓦解了道德的基础,新教的工作伦理让位于对新感觉、惬意的享乐主义的追求。消费不再仅仅是为满足特定需要的商品使用价值的消费。影像的过量生产和现实中相应参照物的丧失,也是消费文化中的内在固有趋势。国内外学者对消费社会造成生态破坏,环境的不可持续性进行了批判,并就如何看待消费、如何确立一种合理的消费文化来促进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进行了探讨。主要提出了三种变革办法,即消费正名法、颠覆取代法和历史建构法。

消费正名法是指要求对消费的含义进行正确的定义,从而建立起一种健康的消费文化。如日本学者见田宗介认为消费的本来涵义是指一种对生命的充溢和喜悦的直接追求,建立在消费原义基础上的消费社会应该是一种对自然和社会掠夺少的社会(见田宗介,1988)。建立在一种以“活着的喜悦”作为需求基础上的消费社会,能克服原有的消费社会的弊端,从而建成一个健康有序的消费社会。美国学者杜宁认为要突破消费社会的“樊篱”,首先必须打破“不消费就衰退的神话”(艾伦・杜宁,1997)。更重要的是,发达国家应该实现价值观的转化,培育一种持久的文化。人们不再以物质的成功来定义生活,而是以社会关系、有意义的工作以及休闲作为衡量生活的准则,从而寻找一种简朴的、回归自然的生活。

颠覆取代法主张对消费社会采取颠覆性变革或要求以另一种符号体系代替现有的符号体系,主要以鲍德里亚为代表。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社会是一个彻底异化的社会。消费逻辑不仅支配着物质产品,而且支配着整个文化、、人际关系以至个体的幻象和冲动。“这是一个充斥着白色的饱和的社会,一个没有眩晕及没有历史深度的社会,一个除了自身神话或者不断生产,消费神话之外,没有其他神话立足点的消费社会。只有激进的革命的突发事件和意外的分化瓦解才能打碎这白色的弥撒”(鲍德里亚,2001:231)。

历史建构法在看到网络时代电子符号的意指方式和编码作用的同时,更看到了主导符号生产的资本的生产机制和运作机制所发挥的作用,同时认为个体在消费社会中并不是消极、被动的符号吸纳者和盲从者,而是现实社会积极、主动的建构者和创造者,在此过程中走出消费社会的困境。如迈克・费瑟斯通认为文化消费之中的这种文化失序不仅是由于广告人、设计者、文化媒介人生产出一系列体验,而且还决定于这些机构的所有者、赞助者、受托人及财政支持者之间结成的联盟(迈克・费瑟斯通,2000:154)。①

由此可见,消费社会的到来,标志着人类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建立与消费社会时代相适应的价值观念势在必行。任何形态的社会都有其精神价值,以工商业为主的现代社会也不例外。只是现代富庶社会的精神基础不容易为传统社会了解而已(汉宝德,1986:58)。 这就要求建立一种通过提升人们生活品质和增进个体自我发展来促进经济发展的消费文化。但是最关键的是这种消费文化必须是建立在生产过程或工作基础上的文化,即不是作为逃避生产或工作场所的枯燥、训诫而出现的消费文化,这就要求使消费具有生产的性质和特征。要求在继承和发扬马克思的生产理论的基础上,充分发挥消费的生产性质,即在消费的视域中,研究消费对完善个性,促进个人全面、自由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生产作用。以消费生产作用的充分发挥来促进生产体制中资源分配的革命,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北京大学高丙中教授在《消费就是生产》一文所说的“消费帮助生产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生产着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从而真正建立公平、正义、自由的社会,推进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六、结论

消费社会的到来,一方面由于其经济的发展建立在刺激需要的基础上,因此个体的需要得到了极大的激发和满足,但是,另一方面,对这些需要的满足仅仅停留在“物以及社会成就和幸福的其它明显标志面前的”地位民主或形式民主以及物品拥有的平等上,并没有导致一个真正民主、平等、自由社会的出现。同样,就个体的自身发展而言,尽管消费社会给个体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用以发展和完善自身的手段和机会,但是个体并没有真正实现自我的价值。消费社会是一个自我决策的社会,但是,由于受社会体制的限制,一方面,个体受自身“视野”的约束,不能真正认识到符合自身的需要,从而做出合理的决策;另一方面,由于个体社会资源的匮乏,导致个体在自我决策方面也是不平等的。尤其是对商品符号价值外在表现意义(凸现个体的身份、地位等)的重视,而对符号价值的精神内涵意义(如创造性、哀、社会关系的和谐等)的忽视,② 形成了以物主个体为核心的表现主义价值观。不管是消费正名法、颠覆取代法和历史建构法等消费文化变革方案的提出,要克服消费社会的弊端关键在于全新地看待与处理生产或工作与消费的关系。如何克服不公正的生产关系对个体生产、发展选择的限制;工作分工对人性和个体能力发展的约束;克服工作与消费的对立状态,工作与消费,而不是强调一方是另一方的陪衬与补充,③ 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种注重物品的符号精神意义的消费文化才能走出消费社会发展的困境。当然,就目前的社会发展而言,要完全实现生产关系的透明与公正以及取消劳动的社会分工,毕竟是乌托邦的幻想,但是通过减少工作时间、增加休闲时间,克服工作的规训和约束,增加个体利用休闲时间发展自身的空间,无疑朝一个更美好的社会前进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参考文献]

[1]艾伦・杜宁. 多少算够――消费社会与地球的未来[M]. 毕聿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2]鲍德里亚. 消费社会[M]. 刘成富译.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3]川崎显一,羽贺学. 当代日本都市青年文化[J]. 当代青年研究,1996,(4).

[4]大卫・理斯曼. 孤独的人群[M]. 王等译.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5]高丙中. 消费就是生产[J]. 文化研究,2003,(3).

[6]汉宝德. 生活德触击――文化转型中德传统与现代[M]. 台北:经济与生活出版公司,1986.

[7]田宗介,耀禄. 现代社会理论:信息化、消费化社会的现在与未来[M]. 石平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8.

[8]马歇尔・麦克卢汉. 理解媒介[M]. 许道宽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9]迈克・费瑟斯通. 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M]. 刘精明译. 北京:译林出版社,2000.

[10]欧阳谦. 人的主体性和人的解放[M]. 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

[11]王宁. 消费社会学――一个分析的视角[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

[12]西莉亚・卢瑞. 消费文化[M]. 张萍译.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13]仰海峰. 生产理论与马克思哲学范式的新探索[J]. 中国社会科学,2004,(4).

[14]Ahrne,Goran.“Normative order,Reification and Role Distance Applied to Consumer Behaviour”[J]. in Acta Sociologica 4.330-343,1974.

[15]Berger,Peter and Luckman,Thomas. The Social Construction of Reality[M]. New York: Anchor Books,1966.

[16]Bookchin,Murray. The Ecology of Freedom[Z]. Palo Alto,1982.

[17]Debord1983. Socirty of the Spectacle,Black and Red[Z].

[18]Douglas,Mary and Isherwood,Baron. The World of Goods: Towards an Anthropology of Consumption[Z]. New York: W.W.Norton,1978.

[19]Foa,U.G. and Foa,E.B.(1974). Societal Structures of the Mind[Z]. Thomas,Springfield.

[20]Giddens. Anthony. Modernity and self-identity : self and society in the late modern age, Stanford,Calif[M].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1.

[21]Goffman,Erving. Encounters,Harmondsworth[M]. Penguin Books,1961.

[22]Hirsch,F.. Social Limits to Growth,Cambridge[M].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6.

[23]Lancaster,Kelvin.“Goods aren’t Goods”,in Ehrenberg &Pyatt(eds.),Consumer Behavior,Harmondsworth[M].Penguin Books,1966.

[24]Marx,K.. Capital,Volume 1,Harmondsworth[M]. Penguin Books,1867.

[25]Per Otnes. The Sociology of Consumption,Solum Forlag A/S: Oslo1988[M]. Humanities Press International,INC.:New Jersey,1988.

[26]Stven Best.. The Commodification of Reality and the Reality of Commodification: Baudrillard,Debord,and Postmodern Theory,In Baudrillard[J]. A Critical Reader,ed. Douglas Kellner,Cambridge,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