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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如伞 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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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普通,普通的学历、长相,普通的性格、家世,还有一个普通的母亲。

8月的一天,我刚走进家门,手机就响了,我激动地掏出来去接,女友已经关机十多个小时了,一定是她打来的,可是掏出来一看,是母亲,我有些失望。

和母亲已有十多天没通电话,一个多月没见了,上一回见她还是她来送新棉被,世上男人就是这样,清楚地知道女朋友的生日是哪天,却搞不清楚母亲究竟多大年纪,我也是其中一个。

母亲在电话里说:“儿啊,我想到你那儿住一段时间……”

母亲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我的脑海里闪出很多问题:母亲要来,是住几天,还是几十天,或者是长住不走?她来了,我要还是打通宵麻将、通宵上网,她一定会烦人地以“影响身体”为由唠叨;她来了,女友就再也不方便来这过夜了,女友一定会不高兴;母亲又老又丑,又土气,朋友见到她,一定会笑话我。

虽然买这房子时母亲出了一大半钱,但她来了,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便。于是我说:“我上班这么忙,哪有时间照顾你,而且这里噪音大、污染重,你谁也不认识,寂寞得很,还是在乡下住吧,那里空气清新,亲戚也多……”

母亲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不去了。”

我松了口气,放下电话,赶紧给女友打了个电话,终于通了,我撒娇地对女朋友说:“怎么这么久不开机?想死我了,晚上来我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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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收到了大舅的电话,大舅说:“你妈病了,本来准备到城里做手术的,然后在你那里静养一段时间,可她死活不肯,说去了城里就要给你添麻烦,你工作太忙,肯定不方便,这可是你妈呀,你赶快劝劝她,不能拖了。”

我心里一紧,母亲病了,是什么病?病情如何?她为什么不说呢?几天前,她给我打电话说要来住一段时间,一定是因为她的病。

人老了就是事情多,想起自己还要伺候病床上的母亲,就有些头皮发麻,但是母亲毕竟是母亲,她病了,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于是,我给妈妈打过去电话:“妈,你病了,怎么不说呢?病得重吗?”

母亲说:“没什么大不了,我准备就在县里的医院治了。”

听说话的语气,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松了口气,要知道,母亲要是病得重,一定会让我劳心、劳力、劳财,要知道,自己已经向女朋友求婚了,这结婚还要花一大笔钱呢。

母亲病了,做儿子的怎么也得去看看。病床上,多日不见的母亲消瘦了很多,眼神也变得混沌不清,正吊着瓶子输液。县城医院的条件很差,一股难闻的药水味和垃圾味呛得我皱起了眉头。

母亲看到我来了,勉强支起身:“儿啊,你工作这么忙,还来干什么?”

是啊,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老总的儿子考上大学了,得去送送。后天是女友的生日,得回去过,礼物都买好了;还有钱老板的饭局、张秘书的乔迁,哪个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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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悄悄把我拉到了一边,说:“病情不是很好,如果照顾不好,怕就挺不过去了。”

我不想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虽然我早已成人,对母亲,我不能说没有牵挂和爱,不过,我对母亲的爱只是小草,只占心中一小部分,而母亲对我的爱却是春天的阳光,是她全部的身心,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思前想后,我决定接母亲去自己所在的省城,去大医院进行治疗。之所以我下这样大的决心,还是聪明的女友在电话里点到了要穴:“你妈可不能死,她一个月还有2000元的退休金呢,我们结婚还指望她呢。”

我很幸运,母亲不是吃闲饭的家庭妇女,她有退休金,不靠我养活,还能接济我。父亲过世后,她就几乎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把省下来的钱全用到了我这唯一的儿子身上。

让我下定这个决心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发现有一个和母亲同龄的单身病友,老往母亲这里跑,这老头的心思我一看就明白:八成是看上母亲了。我打听过了,这老头是吃社保的,家里孩子也没一个有出息的,这样的人要真是当了自己的后爹,那才有扯不完的皮。当机立断让母亲走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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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跟我来到省城,住进了离家最近的医院,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快,但要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随时进行跟踪观察治疗,我就把一间小卧室安排给了她。

母亲是吃过苦的人,她闲不住,身体还没痊愈,就在家里忙东忙西,我原本零乱肮脏的房屋变了样,本来是要我照顾她的,现在倒好,成了母亲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有母亲在这里真不方便,前面忧虑到的全发生了,从前的牌友再也没有凑桌子干通宵了,自己也不敢再玩通宵游戏,因为母亲会一晚上睡不着,老是提醒我:这样对身体不好。

最要命的是,女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年轻男女动情起来喜欢夸张地大呼小叫,可妈妈在这,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窥视,真不方便。

女友父母全是知识分子,她母亲那个叫有气质,不像母亲,现在还穿着10年前的旧衣服,更可笑的是,她非要去见亲家,见亲家准备提一缸自己泡的酸菜,这叫什么礼物,不叫人家笑话才怪。

已有十来天没能和女朋友好好地亲热了,把母亲留在这,真是不舒服。一个月后,母亲打算走了,她说:“我在小县城住惯了,大城市真不适应,我走了,你爸的墓我也好久没去扫了。”

我心里暗暗欢喜,我想起对母亲颇有好感的那个老头,有些担心,就说:“世上只有爸爸这样的男人才能配上你……”我本来想说:“千万不要和那个老头搞上。”但我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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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突然感觉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原来我这病来得突然,病得严重,要动手术。母亲听说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守候在我身边,医生说:“手术要花20多万元才能成功。”

我工作没多久,花钱又大手大脚,母亲的积蓄也都给我买了房子和给自己看病,哪还有这笔巨款?自己家的亲戚也全是穷鬼。

母亲当机立断:把房子卖了。

为这事,母亲和我的女朋友第一次吵了起来,女朋友说:“卖了房子,我们以后住哪?现在房价天天涨,到时候根本没有钱再买房子。”

母亲说:“是我儿的病重要,还是房子重要?只要人在,房子自然会有,再说一定得有房子才能过日子吗?”

我的病不能再拖,母亲断然卖了房子,幸好手术成功,但得静养一段时间,我们就租了一间狭小的房子,母亲24小时守候着我,我不吃饭,母亲也吃不下去饭,我叫一声痛,母亲就会全身都痛,为了我的病,母亲的白发添了不少,腰也佝偻了。

这场病,似乎病在她的身上。

而我的女友在我病床前号啕几次后,就消失了。一个没有房子,又是个病秧子的男人,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她还年轻,不可能把青春毁在我身上。

我突然发现,只有母亲,才是无论阳光高照,还是刮风下雨,都能陪伴在你身边的人,爱情是有条件的,而母爱是没有选择的。

有了母亲的悉心照顾,再加上我本来体质就好,我恢复得很快。可以上班了,母亲说:“你康复了,我也放心了,我得回县城去了。”

第一次,我发自肺腑地说:“妈,您就留下来吧,您身体也有病,大城市的医疗技术好,再说,儿子赡养母亲也是天经地义。”

这句话,是我发自内心的话,我现在才知道:母亲就像一把雨伞,你不需要她的时候,可以随便扔置一旁,而风雨来临的时候,她一定会为你撑起一片天,而对你的忽略和无礼,她从不在意,因为你好,就是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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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上班后,我工作更加努力,我在想:一定要重新添置一套新房,而这新房,母亲是它永远的主人。

母亲现在老了,她也需要一把雨伞,为她遮风避雨,而这把伞,就是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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