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绘画的视觉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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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透视法

“我们真能那样看待世界吗?还是在绘画性质本身还存在没有被探索过的东西呢?”这些就是塞尚在他最后二十九年的油画作品里要问和要回答的问题。在自然提供的主题面前,他实践了这些问题。

当塞尚开始认识到必须放弃传统的透视画法时,对他来说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他知道,四百多年来不管视觉信息多大,透视画法一直为画家所追捧,透视法稳定了视觉经历,它给混乱的画面带来秩序。但塞尚认为他的愿望是“重复普桑描绘技法,针对自然形态”。在西方艺术中,没有什么还能比普桑辩护的神圣信念更感人了,他提出透视法是来源于正确的、自然的技法,在当代看来也是和谐的、合乎逻辑的技法,用这些技法可以在画布上描绘最复杂的客体形象。但是,塞尚的头脑中有着更为真实、更加完整地去表现人类能力的愿望。塞尚的梦想是在印象主义绘画语言的基础上重新设计空间,从而使绘画有全新的结构。他从不把任何东西看成理所当然。他懂得艺术风格就如生活风格,有时候允许做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情。

二、视觉空间

至于视觉空间,我们知道它是适应性、艺术性的和谐统一。对于绘画画面这一平面来说,这种适应性是消极的,因此,透视法使我们懂得由刺激而产生的感观效应是不可能导致深奥的思想。另外,我们知道对透视法的最严重的背叛也绝不会损害一幅绘画的空间感。中国山水画是采用多重透视、回环透视的方式,经常转换角度,从不同视点、不同的时间看同一个或同一组山。这正如宗白华先生所言,中国画的透视法是提神太虚,从世外鸟瞰的立场观照全整的律动的大自然,他的空间立场是在时间中徘徊移动,游目周览,集合数层与多方的视点谱成一幅超象虚灵的诗情画意。郭熙也说过,远山无皴,远水无波,远人无目。然而中国山水画不受透视规律的限制,它以自然真实为基础,并高度合乎主观情感愿望。它的空间意识是按照美的规律加以巧妙布置的:一是利用间隔解决空间问题,“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杨断其脉,则远矣”。二是移远就近,如:“委托南川水,明灭青林端”,“山中一半雨,树杪白重泉”,辨证地解决远近、大小的透视关系,如远处流水挂于青林、树梢之端,不向下而向上,不向远而向近,似伪而真实。甚至飞泉百道在树梢上重重叠叠的错觉,也是极其真实的,因为准确地表现了视线目睹远物的感觉。

塞尚正是融汇了东方艺术的空间处理。他把三维的体积转化为二维的构成因素,突出平面结构。他是通过对“面”的处理安排达到这一点:塞尚从自然景观、人物、静物中捕捉到一个个在空间中纵深的面,这些面是有深度的面,是建立在纯正的形感和对深远空间的真切体验上。在安排画面时,他不囿于透视,而把某些面拉长、拉高,把某些面压缩、拉宽,或者转动某些面,使其倾斜,甚至补充单焦点透视看不到的面,使面与面相互作用形成一个固定的框架。塞尚绘画的平面是对空间的一种压缩,他在深刻体验到空间深度的基础上去改造空间。他常把远景放大、近景压低,空间仿佛被压扁,画中的物体有从上面压出来的感觉,加之对边线的明确强调,三维空间就像被压扁在二维平面上。

三、结语

英国艺术批评家赫伯特・里德说,整个艺术史是一部关于视觉方式的历史,是关于人类观看世界所采用的各种不同方法的历史。传统绘画的视觉绘画方式着重表现对外界事物表面光、色、形的感受,而现代艺术家们更注重表现主观意识。塞尚在探求绘画表现形式方面是一位开拓者,他提出了全新的艺术理念,创造性地扩展了对画面空间的认识。塞尚不仅改变了艺术发展的轨迹,而且也改变了绘画本身的涵义。他的作品是人对这个空间存在最高价值的探求和发现,塞尚的艺术已经不仅仅是西方文化传统发展的结果,他超越了地域和民族,超越了社会和艺术,甚至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在今天,重新研究塞尚的绘画语言的价值和意义,我们的一些困惑和探求仍可以在他的精神和作品中获得启示,同时在如何对待艺术、如何表现自然方面也能获得答案。

(作者单位:渭南师范学院艺术系。此文系院级科研项目的部分研究成果,编号:10YKS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