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的梦境――论博纳尔绘画的母题与审美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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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博纳尔是法国纳比派的重要画家,他在继承印象派丰富色彩感觉的基础上进一步将自己的情感、想象注入到他的绘画当中,并与他充满生活趣味的绘画母题相结合,呈现出具有独特审美特征的整一绘画形式语言,对现代主义绘画的发展也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关键词:绘画语言;审美特征;生命本体;艺术表现
皮埃尔•博纳尔(Pierre Bonnard,1867――1947 )是法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著名画家。他在继承印象派丰富色彩与活泼的实践精神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印象主义的客观性和象征主义对文化记忆与情感的基本主张。他的画不只是简单把现实的物象重现到画面,而是把自己的生活趣味和丰富感情融入到绘画中,描绘出将现实感情化的画面。他把家中沐浴的裸女、餐桌的果实、室内的墙壁、窗外树叶的闪耀光影,融入到对生活的感觉和对自然物象的关怀与祝福之中,并混合自我幻想与视像,超越了视觉中的客观现实世界,形成了带有独特绘画语言和审美趣味的杰出绘画作品。
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艺术的多元化发展,欧洲画坛出现了专画一些室内、庭院、家居生活一类的小题材的画派。在《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称为“内景主义”“家庭情景画派”。他们专搞家常小题材,如室内和庭院景象之类,并且往往自我局限,几乎排斥外部世界的存在。博纳尔的生活情趣就在这里,他的题材主要取自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人或景。他喜欢画生活中的女人体及相关的床、浴室、餐桌、阳台、自家庭院。画面充斥着一种中产阶级家庭里富足的、温馨的生活情趣。
欧洲传统写实性绘画,特别是古典绘画中,大都十分重视作品的内容,母题在作品中起着承载意义,传达思想的重要作用。可以说它是绘画形式、内容的统一体。然而到了印象派时期,特别是现代绘画里,这种绘画中的叙述性彻底被打破,艺术家们开始关注绘画本体语言和形式本身。印象派的画家们不再像古典绘画的母题那样为说明某件事情而作画。而是把重点放到形式语言中色彩与景物、人物与色彩的具体感觉变化上。而博纳尔却不一样,他自己独特的绘画本体形式语言引向了他最熟悉的家庭生活环境。
通过博纳尔绘画的母题,我们不难想起荷兰画派中维米尔的室内人物画。在他的画里表现的是一种社会人际关系的清明。在表现某种情感上与博纳尔似乎有一定的联系,他们都表现出一种宁静、安逸的生活。但还是有所不同,他们描绘地虽然都来源于客观事物,但博纳尔强调的是一种更加单纯地表现真实视觉感受的形象而不是单纯的情节性描绘。他漫步于自然而然发生的家中生活,关注着平淡细琐的事物,搜寻发展着画面上每一个角落和每一块面积,不愿放弃一点空白与间隔。博纳尔就是这样在小小的母题中创造了色彩斑斓的、充满迷人景致的如梦境般的东西,一种完全属于自己人性化的温馨、安逸、富足的东西。他不断地构建着一个让人沉醉、使人依恋的梦幻般境界。在博纳尔的作品里,我们看不到世纪之交的激烈的社会矛盾和两次大战后的伤痛,也看不到人类为科学进步而斗争的崇高理想。他只是在自己的生活和精神的小小天地里构建和实现自己充满人性光辉的独到审美理想。
谈到博纳尔绘画的审美特征,就不得不提到塞尚,被称为现代绘画之父塞尚的艺术思想深深地影响了当时的艺术家,博纳尔也不例外。从宏观的角度上讲,塞尚对整个20世纪初的现代派画家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塞尚从对自然表象的观照指向了画面本体纯粹形式语言的表达,用传统融合现代,他的绘画创作观念准确的揭示了现代艺术发展所必须解决的问题――摆脱模仿,建立一个自足独立的艺术世界。他主张通过纯粹的形和色来表现画家所观察到的世界和艺术知觉,塞尚的画面更像是一种单纯的色彩的结晶体,坚实而有力。他开创了“形式――结构”的美学倾向的基础,是形式相对于画面内容的独立的纯粹绘画本体形式语言表现。而绘画内容则退到了一个非常次要的位置,对他来说形式本身就是画面的内容。但博纳尔的绘画也受到了塞尚的影响却不同于塞尚的表达方式,他已经具备表现主观内容的艺术倾向,他开始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并试图将它用一种独特的绘画形式语言表现出来。看博纳尔的作品,虽然他表现的都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所见的事物,但他似乎已经把你带到一个由他对形式的独到感知所创造出来的艺术世界里。他完全掌控了他要表现的这个梦境般的世界。因此,他不再忠实于任何物象的表象,而只忠实于他在生活中对周围事物的感觉与感情。博纳尔在接受自然画面基础上形成了真正情感的建构形式,他在主观表现的艺术倾向上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人类自身精神世界中,理性和情感之间的相互分化与交融是产生艺术的内在动力。博纳尔在多种艺术表现手段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到的艺术表现形式,这种不同于他人的情感建构形式既不完全是主观情感表现的艺术倾向,同时又超出了纯粹“形式――结构”美学的范畴。
西方绘画发展到印象主义,可以说已经到了变革的关键阶段。旧的艺术形式已到了不再适应现在艺术家的主体表达的需要,必然要形成新的艺术语言。印象派对自然的光效应和物象色彩的瞬间印象的追求,把色彩逐渐从对象的实体性的依附中解放出来。他们放弃了固有色对物象的影响而抽象出一种动态的色彩结构,把感觉提到理性之上,使画家摆脱了对象的实在形体的束缚,而是根据自己的审美感觉来创造表达主体的形式,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对象固有色和实体的约束。从此,艺术家能够平等地对待画面中的每个具体单位并使它们在平面上并列地关联起来,而不再像传统绘画那样去创造所谓的似真的立体的幻象。博纳尔在印象派解放出来的色彩和瓦解了对象的实在的形体之基础上,按照自己独到的视觉感知,获得一种更具审美表现力的奇幻的画面效果和独特的绘画形式语言。于是,一种抽象的、趋于构成的审美意识出现于西方艺术中。他抛弃了古典主义和写实主义过分对客观物象的依赖、模仿和固着,而是依据艺术家生命本体内在的审美需要来对脱离了物质实体的抽象形式进行重新组合和重新再调整,在这种组合和调整中,艺术家将自己独到的艺术知觉灵性灌注于这一形式的结构之中,使其成为一个完整自足的特殊审美有机体。
美国美学家鲁道夫•阿恩海姆在比较传统艺术和现代艺术时说:“古代的艺术大师们所希望的是能够把主体对物质的坚固性和清晰可辨的感受突出出来,而现代派艺术却希望减小事物的物质性和尽量把事物的立体性减小到最小限度。我们从现代艺术中见到的形象,并不是再现物理现实的形象,而是人的想象力臆造出来的形象。这种由人创造出来的非物质的轻飘飘的形象,不是为了突出自身,而是为了突出它们所处的那个平面。”可见画面本体形式语言在现代艺术中被提高到了一种新的高度。博纳尔的绘画作品也以他对外部世界的特有感知,使世界改变了容颜,他的作品超出了观察的客体,融入了主体在观察中所体验到的情绪,形成了一种只属于博纳尔的独特的绘画语言。
在博纳尔的绘画里始终充满了洋溢着生命感情的画面形式感,这时画面中的内容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通过什么样的强化了的画面形式语言来表现。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欧洲美术史上出现了大量新的形式主义思潮和派别,影响波及整个世界,如野兽派、立体派、表现派、未来派等等。这些派别的主张和实践虽然各不相同,甚至针锋相对,但他们仍然具有共同的特征,即通过生命深处的感知来探索和追求充满独到个性的艺术形式语言。他们宣布和传统艺术表现法则的彻底决裂,而去大胆创造属于他们自己时代的艺术光辉。
参考文献:
[1](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2](美)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作者简介:
张迪,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油画专业 获硕士学位 现任教于山东女子学院教育学院学前教育专业 教授《美术》、《美术欣赏》等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