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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刘楠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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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刘楠的时候,是在海雅广场ECO品牌的助兴表演,绿色的碎花裙,凤灵牌的小提琴,她就站在那白色的圆台上,用一种很稳的表情把持住气场。她的确有几分姿色,还没开始演奏就陆陆续续笼络了一大群的过客。当她把卡农拉到高潮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把双手举过头顶欢呼叫好,我转身就走了,淘淘跟上来歪着嘴说,“羡慕嫉妒恨了吧,人家拉的卡农比你弹的钢琴版好听多了。”“有的比的么?”我懒得去解释这场用音效做出来的假音乐,反正说了她也不懂。助兴表演散场的时候,淘淘在后台瞅见那女的,激动的拉着我跟上去狂赞她一番,她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继续装作没看到收拾她的化妆盒,我很不爽的骂了句,“不就是一靠混响要饭的三流替补嘛,呵,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装高雅啊。”离开的时候,她伸出左手把我拦住了,

“刘楠,Manfa乐队主唱。”她抿嘴一笑,露出半边梨窝。

“你很没品耶。”

“我知道。”

刘楠是个地道的东莞塘厦人,在湛江师大音乐系念大四,说着满口东北话,我自己都弄得有点混,因为她带的乐队又长期在花都一带活动,事实上,认识她感觉是件很不靠谱的事儿,却又觉得这种女人很有诱惑力,外表冷漠内心热乎。她坦言她的小提琴只考到三级水平,那场助兴表演只是她赚外快的一手段,顺便拐点小粉丝儿,我告诉她,你丫的一拉前奏我就看出来了,活一骗子,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瞎扯到一块。

她喜欢朋克,喜欢Talking Heads,却不喜欢烟酒,她说那东西伤嗓子,而且她还正儿八经的留着一头黑色长发,我说你简直是玩乐队的一奇葩啊。她也偶尔趁着放假带我去她在废弃场二楼租借的地盘,她站在乐队中间拖着麦克风歇斯底里的飙高音,第一次听的时候彻底颠覆我对她五音不全的猜想,真正见识到她的声线出奇的漂亮,和人一样。

后来我们俩儿常呆在一起玩音乐,比如,我写歌的时候喜欢把谱子写在纸巾上,又比如,刘楠会故意把那些纸巾用来抹鼻涕,每次都弄得我想狠狠踹她一脚。认真的时候,她会把前奏听一遍后轻哼旋律出来,我跟着感觉再用钢琴续下去,歌没写多少,默契倒培养出来了。有次她和她的乐队要去银丰路一间叫做"昔日情怀"的酒吧驻唱,我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还是偷偷查好地方去看。微醉的灯光下,浓妆,长裙,高跟鞋,夸张的首饰,迷离的眼神,那样的她到底是有多魅惑啊,一首The Pretty Reckless的Make Me Wanna Die,是我记忆里听过最性感的版本。我还在伸着脖子看呢她那该死的敏锐发现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要躲就见她在台上朝我比中指 。

我喜欢这个她,为音乐偏执个性的她。

三月份,刘楠面临实习期,被她爸托关系硬塞回东莞一三流小学里做音乐老师,我拿这事儿笑了很久,我觉得就她这德性哪天坐不住会把学校一把火给烧了。事情的发展要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至少她没把那冷酷劲儿撒学生身上,倒是让他们爱干嘛干嘛那种,估计和她当年被老师体罚过的阴影有关,她说,她不希望到地下的时候一大群学生轮着到她坟前吐口水。刘楠很不以为然把和学生一块儿45度的脑残自拍发给我看,得瑟一下她所谓的亲和力,即便每张相片上的学生都一副奔丧的表情。可没到一星期,她就嚷嚷着被隔壁班教语文的投诉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让她们班的孩子在音乐课上练习死了都要爱,还特不要脸的补充道,忘了关窗。我隐约觉得她会被校长撵出去的,恩,迟早的事。

熬了一段时间,她开始素颜,开始穿平底鞋,开始自带家里烧的白开水,开始每天发微博,要是遇上没人评论转发的话她第二天就给删了,裸的虚荣心泛滥。

不过,要说起最大的变化,应该是她一下夜班开车路过东江大桥的时候,总会自觉靠边停下来,站在护栏边上拼命尖叫,人家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倒好,成了面朝大江万事中伤,这种释放的方式替代了所有和乐队的演出活动。

“你要学苍老师从良么?”我伸手又拿了一个马蹄往嘴里塞,

“滚。”她毫不留情的把我手打落,我起身要去抢,她把盘子端起往厨房走。

“就再给我尝一个嘛,最最最后一个!”我撒娇跟过去,

“吃你个头啊,我用来煲汤的。”

“苍老师没你那么凶那么小气的。”

“有病啊,毛片看多了吧?”

“你要给我一个马蹄我就告诉你。”我趁机抢了整个盘子,两个人扭打成一片。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呼,庆幸这个她还在。”

女神留步,总会有心甘为她擦鞋托裙摆的男仆。我还真见过几个,有个开着宝马三系特爱按喇叭的暴发户,有个喷了一头喱水刺鼻得让人作呕的,还有她家附近洗车行见谁都爱傻笑的那个打工仔。

我假装嫉妒刘楠,问她是不是想出家,她向我挑了下眉,“做尼姑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工资等于公务员,风险系数还低过小三。当然,逢年过节我要是想吃肉,你给我顺带捎俩儿鸡腿什么的。”我早料到贫不过她,哼一声扭头作罢。

我星期六呆编辑部的时候,刘楠总会过来蹭下午茶,顺道翻翻书,日子过得挺小资的。敖凡的出现,倒是个比较尴尬的例外。当时编辑部要为新合作的项目开庆功酒会,完事儿兴致一来非要去钱柜闹腾,一路上老编也不知道发哪门子酒疯提前指定我去唱歌,我琢磨着我这嗓音会丢人现眼,于是和刘楠发了一信息,“救命!南城世纪钱柜。”

等到我们安排好房间都坐下来的时候,正巧她推门进来,我示意她坐过来,顺道摆手指向坐在我另一侧的敖凡,“这是这次和我们合作的执行总监,敖凡。”刘楠下意识的伸出右手,表情有些错愕,两个人僵局了一小会儿,“你们认识?”我好奇道。她低下头,躲避我和敖凡完全不同的目光。老编在那头催起来,刘楠娴熟的拿起麦克风,时不时趁伴奏抿两口还浮着冰块的水,例牌,每等她唱完一首,沙发上立马响起一片沸腾,而敖凡整晚死死盯着她不自然的举动出卖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大伙儿散场时,我挽着刘楠朝公交站走去,敖凡的路虎打着前灯一个急刹停在我们面前。“上车。”敖凡按下车窗,刘楠已经上去打开车门了。一路上,我们三个没说一句话,我闷闷看着车窗外,想问些什么却识趣的止言。停车的时候,他绅士的过来拉开车门,可最后冲刘楠来一句“我不喜欢你去唱歌。”让我震了一下,原来看似沉默平缓的背后,结结实实长了一圈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