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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学为名――哈尼族作家存文学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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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结束的第十三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评选中,电影《碧洛雪山》荣获评委会最佳导演、最佳音乐、最佳新人等四项大奖,成为电影节上最大赢家之一。这部没有专业演员,拍摄自深山老林,只有一两句汉语的电影,改编自云南哈尼族作家文学的同名小说。怀着对这部电影和电影背后的故事的好奇,笔者采访了存文学先生。

甫跃辉:首先要恭喜存老师,《碧洛雪山》在上海电影节上获得这么多大奖。您料想到这部电影会获得这么多奖吗?

存文学:在大奖揭晓之前,只有一种祈祷,一种祝愿,具体没有去想要得到什么大奖。国际电影节,获了这么多的奖项,我是没有料到的。得了大奖,首先得感谢广西电影制片厂厂长李荣华先生慧眼识珠,选中了这个题材,感谢年轻的导演刘杰先生、感谢为这部电影作出努力的所有朋友们。

甫跃辉:这是您第一次“触电”吗?感觉写小说和做电影剧本有什么区别?

存文学:这是我第一次“触电”,触电的感觉真好。其实电影和小说没有什么更大的区别,两者非常接近,就容量来说,一个电影剧本就像一部中篇小说,要说区别,写小说可以没有故事,但电影少不了,电影的细节和语言一定要极具个性色彩,对话力求经典,这和小说是一样的。

甫跃辉:《碧洛雪山》中有一个细节,村里的老族长时常数玉米粒,仿佛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我很喜欢这个细节,有一种隐微的光泽在里面。后来,听副导演小陶说这是您特意要求加进去的一个细节。我想,这就是您说的具有个性色彩的细节吧。现在很多作家在成名以后做电影或者电视剧,阿城、朱苏进等人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在做了电影、电视剧之后,似乎很难再写出原先那样水平的作品了,甚至根本就不再写小说了。您觉得这是因为什么?您会走他们的路吗?

存文学:我觉得是这样的,作家进入电影电视剧的创作对影视作品的质量肯定是一种提高,一种加强;作家回过头来再写小说,应该更好才是,有的落下来,并不是一种必然。当然,从电影回到小说中间少不了一个转换过程。影视重在呈现,重在画面;小说重在隐藏,小说的思想容量比起电影肯定要宏大得多、深刻得多。我之所以做了电影剧本,主要是为了生计,小说稿费太低,只能糊口,不能养家。我做好了电影剧本,能够得到较好的报酬。要是自己能把小说改编为电影,又反过来为小说推波助澜,又何乐而不为呢?电影《碧洛雪山》就是这样的,电影得奖后,小说的读者也上来了。我肯定不会放弃小说,小说对我来说是一片魅力无穷的大森林,对它的探究是一辈子的事情。

甫跃辉:身处云南这样僻远而独特的地方,就小说创作来说,有什么利和弊?

存文学:云南地处僻远,相对封闭,但这不是小说之弊,恰恰是小说发展之利,问题的关键是在于作家们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云南的经济发展比起内地来肯定落后得多,但在文化形态上就不能这样说了。云南文化的多样性、丰富性是中国任何地方都不能相比的,这就为作家们创作小说提供了阔大的空间,云南的作家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空间大显身手。

甫跃辉:可是,不得不说,云南作家在中国当代文坛中的影响相对来说还不大。您觉得云南作家,尤其是您比较熟悉的小说作家,面临着怎样的问题?

存文学:云南作家在全国的地位一直不是很高,这个问题要从历史和文化背景上来思考。云南作家没有更多的话语权,话语权在中原一带。也就是说要找到一把尺子,文化其实是没有高低之分的,云南的文化状态非常复杂,有些东西是中原文化难以比肩的。作家不应该自以为站在某个高度,而小看了别的文化。当然,云南作家也存在着不少问题,有些人没有抓住文学的本质,把民俗风情当做文学,在文学反映人生上有偏差,对当下人类生存背景观照不够,缺少悲悯和同情。

甫跃辉:能在《收获》《人民文学》这样的一流刊物发表小说的作家,在云南作家中是屈指可数的,您的小说创作有什么异于同行的特点或者追求?

存文学:我赞同威廉・福克纳的写作策略,一辈子就写“邮票大的地方”。我所写的那些偏远的少数民族居住地,从古至今留下了许多文化信息。高山峡谷就像巨大的容器,聚敛了许多有价值的东西。云南兰坪人说人死了,不说“死”了,说人“老”了,这就和很多中原地区的说法一样。云南的小说家写少数民族,往往朝风俗方向走,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人类的生存和普遍的人性。我要求自己用心观察,用心发声,也用心写作,对每句话负责,通过写作能与读者产生共鸣。

甫跃辉:能否谈谈您对小说艺术的看法?

存文学:之前聊天时,我跟你说过我发现的“毛发理论”。我发现人体上长毛的地方都是最重要的,比如头、眼睛、腋窝、生殖器。这些重要的地方为什么长毛呢?就是为了要藏起来呀。自然的本性就是要把重要的东起来。艺术之道也该如此,应该有所隐藏。写小说要“侧身进,宽身出”。入口很小,出口很大,得到一种比较大的、普遍性的东西。小说在艺术上是很讲究的,好的小说应该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是艺术品。中国的当代作品,很多是胆、色的较量,不是艺术的较量。关心生活的多,关心生存的少。在我看来,当代文学应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人的生存困境上。人是很柔软的,但现在的人却变得坚硬了,对神秘的东西失去了敬畏,对同类的怜悯也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