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视剧的文本特征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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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视剧年产量一般不超过5000集，其中又有一大半是在日间播出的肥皂剧，真正能够上晚间黄金时段的主流电视剧（包括电视网首播情节系列剧、情景喜剧、电视电影和首轮辛迪加电视剧集）总共也就2000集，但就是这2000小时左右的节目，却支撑着美国电视广告收益的半壁江山。在这个内容为王的时代，如果说美剧能够在全美乃至全球范围内引起轰动反应，仅是因为其纯熟的商品流通市场、商业意识以及精心的时段策略、节目编排，很难让人信服。我们应该从创作层面――包括内容和剧集本身拍摄质量探索出一些原因。

轻松但不戏说的主题选择

理性主义是西方惯有的传统，在科学与理性中追求自我、追求乐趣是美国人孜孜不倦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近年来一直热播的情节系列剧《急诊室的故事》和《犯罪现场调查》都是极力强调技术真实，细节上也毫不含糊。NBC电视网王牌医疗电视剧《急诊室的故事》从1994年开播，至今已经持续了10个演季，除了其中塑造的医护人员形象，反映出尖锐的社会问题之外，剧中紧张的医疗救治场面和细节是吸引观众的重要元素之一。为了让剧中表现的手术抢救场面更真实，导演就一些问题请教了医学顾问，并且关照要将购买的现场用的医疗设备赶快空运到位，当然还有设备调试师和操作人员跟随。《犯罪现场调查》吸引观众的是以精确的科学性作底，几乎取材于真实案件，经过刑侦专家和剧作家的构思、推敲，勾勒出案件的情节。这种技术性真实、准确的高要求可能会让中国电视剧同行感到不可思议，但对一向具有“科学”精神的美国专业人士来讲，却是常有的事。

医疗剧、犯罪剧追求细节，追求知识性、科学性，而科幻剧的长盛不衰更能够凸显美国社会崇尚科学理想的文化精神。科幻剧虽然以虚构和想象为基础，科学成分并不多，而且热衷于表现尚未出现的未来技术、超自然威力和地球以外的宇宙空间，以无比宽阔的想象空间展现变幻无穷的大千世界和未知之物的神秘，表现出他们对科技和科学事业的敬仰和崇拜。

《迷失》《the 4400》等科幻剧在全美掀起观看狂潮，是这一文化因素的直接反映。在科幻剧中，美剧除了要展现编剧的奇思妙想之外，更热衷的是表现尚未出现的未来技术、超自然威力以及现在还不可知的外太空。诚然，科幻剧的收视定位主要是青少年，但是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最大的娱乐性就是求知或无限制地想象，最好的娱乐性也莫过于此。娱乐之外，激发想象力，使他们向往科学，对科技事业产生景仰和热爱。

诉求中产阶级的题材故事

作为大众文化的典型代言，电视剧这一广受欢迎的电视艺术样式，观众喜欢看过去的人、过去的生活，也喜欢看现实中的自己、现实中的他人，收看电视剧可以解读为从现在的生活和从“万花筒”中探视未来。所以，偏重于表现社会主流群体现实生活的场景、状态与困惑的题材设计，反映了编剧注意迎合观众的喜好。

美国社会中占大多数的中产阶级决定了其大众文化的中产阶级趣味，因而形成了美国电视剧中以中产阶级形象为主导的人物模式，在场景与情节上则侧重于展现他们的都市现代生活情景和个性。这样，就有了一个诉求的主体观众，也使电视剧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社会的实态。NBC《老友记》中的6位“朋友”――从不服输而又有强烈控制欲的Monica、未经世事的千金大小姐Rachel、正直又专情的Ross、幽默风趣的Chandle、古怪迷人的Phoebe、花心天真的Joey，影映出来的群像就是美国当代典型的中产阶级代表，在讲述他们坎坷的情路、事业成败和生活喜怒哀乐中透露出大都市人的生活方式和以纽约为代表的都市文化。再如由HBO推出的《欲望城市》是发生在纽约曼哈顿四个单身女人身上的故事，也是一部十足纽约风格、中产阶级的故事。四个单身女人都事业成功，都时髦漂亮，都已不再年轻却自信魅力四射。她们共享彼此间牢固的友谊，也都面临共同的问题：在这充满欲望和诱惑的都市里寻找真正的爱情和归宿。大胆广泛的话题、浓郁的现代都市单身女性的气息，以及她们所面临的感情挫折和困扰，在越来越多的都市白领中引起了共鸣。围绕成功中年男士医生、律师、警察职业生涯的片子，如《急诊室的故事》《纽约警察》，都是中产阶级题材的代表，居高不下的收视率中有美国社会中这占大多数的中产阶级很大一部份贡献。中产阶级奋斗打拼的职业历程、相对无虞的生活场景和丰富多彩的情感世界，给了美国电视剧无限的表现空间。

跌宕无常的叙事风格

美国电视剧尤为注重故事本身跌宕无常的情节，悬念的设置之后带来的往往是更大的事件、高潮。讲述的故事一般都是有众多复杂的核心事件构成的，每一小段故事本身都有一个核心事件，使得故事结局指向不明、线索庞多，整体结构倾向于松散。HBO热播的《欲望都市》就是这样，剧中四位女主人公强烈而个性地在追求自己的感情归宿，但经过了几个演季还是没有答案，时间就像没有流逝过而故事一直在发生。

或许这与美国人擅长的分析性、发散式思维密切相关。在节奏紧张、扣人心弦的涉案剧、医疗剧中，不能凭常理推断出的结局会让人兴奋，遇到异常曲折的情节和关键时刻，观众甚至能感到紧张、窒息，也就是一种极大的刺激，一种强烈的阅读。FOX2001年首播、至今已经播了3季的《24小时》更体现出美国人驾驭多条线索、纵横交错叙事结构的能力，所有的故事围绕主人公杰克・鲍尔展开。他是美国洛杉矶反恐小组主管，在第一季，他的任务在每集开头的一段话里都交代清楚了：“现在，正密谋刺杀一位总统候选人，我的妻子和女儿也成为了目标，我的同事可能都牵涉进去，我是联邦特工杰克・鲍尔，这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这一天，从午夜12点开始，到下一个午夜12点，24小时内发生的故事分为24集，每集事态的发展和形势的变化都让人咋舌。《24小时》每集至少4个线索:杰克、CTU小组、杰克的家人与大卫・帕尔默总统竞选过程，时而并行，时而交集，还不时同时以多画面的形式出现显示同步性。美剧其实是讲故事的另一类高手，故事结构精彩。

个人英雄主义的角色定位

英雄是电视剧共同的表现爱好，因为“经典英雄活动的世界是一个情感色彩强烈的世界，又是一个严酷的世界，那里的规则包括对体能和道德无休止的考验和经常不断的死亡威胁。在英雄的故事里，善良最终战胜邪恶，有神或信念的帮助，英雄们的活动最终结束一切混乱，重建秩序和安定。”英雄是“社会的类型”，“他们为人们提供了试图效仿的典范①。”

美国电视剧充满了个人主义的英雄形象，个人主义构成了美国文化模式的基本特征和主要内容。美国伦理的终极规则是个人在不妨碍别人的价值体系的情况下追求他认为有益的东西。最早的西部片可以看作是美国个人主义最直接的产物，一个个西部牛仔、狂野甚至粗暴的拓荒行为，不是历史的真实，而是对美国人开发西部的一种神化，创造着一种理想的价值规范，去反映美国人的民族性格和精神倾向，去肯定他们的勇气和毅力。此外，大量以动作和惊险见长的系列剧，也在大行其道地表现个人：大名鼎鼎的《超人》《蝙蝠侠》，包括中国观众最早看到的美国电视剧之一《加纳森敢死队》，都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个人匡扶救世的故事，剧中某些故事可能严重脱离现实，但是却以绝对符合美国价值观和美国大众审美趣味而获得流行。

虽然有时展现的是群体，但最后凸现的还是个体。FOX电视网的《24小时》就是美国个人主义精神的典型代表，主角杰克是美国政府反恐怖组织成员，但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就改变了洛杉矶正面临的一场恐怖组织密谋策划的威胁性爆炸――英雄改变命运、英雄改变历史、英雄创造奇迹，而且英雄本身也是一个奇迹。

流程化、高素质的编剧队伍

电视剧的核心是编剧，剧本是第一位的。但美国电视剧的编剧往往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团队作业，分纵向、横向好几个层次来创作剧本，这就好像建造房子一样，一层层地垒搭上去。不同的编剧分别负责不同的情节线索以及高潮部分的设置，然后再把每集的故事内容紧密地编织起来，分工合作的专业编剧团队使情节点、主线、辅线自然交替，让观众们毫无喘息机会。比如《犯罪现场调查》的责任编剧就有8个，而整个编剧团队有20多人。“程序和制度”，知名中国电视剧制片人刘沙说这是美剧高产又高质的重要保证②。而且，他们的工作强度也很大，每天工作15个小时，一星期工作7天。编剧必须不断出新意才能保持观众的兴趣，否则就无以为继。当一部剧集创作枯竭了，一个流行电视剧就死亡了。

尽管美国人的传统观念里，也认为戏剧的文化品位最高、电影次之、电视剧最低――或许是因为后者最大众化、最市场化，可是有趣的是，美国目前正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只有小孩和粗人才看电影，有品味的人都看电视剧。正是基于美国影视工业所给予创作者的自由，越来越多的美国电影界精英都开始热衷于拍电视剧（主要指晚间电视剧，非肥皂剧）。就连美国高等学府哈佛毕业生，从事电视剧创作、经营甚至超越了律师这一哈佛毕业生传统首选职业而成为热门。与此同时，民众对电视剧的文化评价也在大大提高。

注释：

①中国广播电视百科全书编委会.《中国广播电视百科全书》.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P1036

②戴震东.《影视合流下的美剧梦工厂》.《新闻晨报》.2005-12-11

（作者单位：北京科技大学）

栏目责编：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