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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门关上,总有一扇窗为你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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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不论在电影《唐山大地震》中还是在小说《余震》中,方登都是至关重要的角色,她饱受心灵创伤,却也深受爱护。她身上虽晕染着很浓重的生离死别的色彩,但屹立在那悲伤中的是那对创伤心灵的顽强拯救之旗。影片中的泪水只是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一种符号,泪水背后闪着熠熠光辉的是人类自我拯救的坚韧及其内在的运行形式。

[关键词] 创伤;补偿心理;可能性:守护

鲁迅在讲授《中国小说史略》时曾说过: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他要阐明的道理是同一部文学作品,以不同的焦点透视之,会看到不同的内涵。电影《唐山大地震》,表面上是一个普通家庭遭受大地震后的悲痛,其实它绝对不是想向观众展示灾难的巨大毁灭性,灾难过后,对创伤心灵的顽强拯救的可能性探索与演绎,才是它藏在冰山一角之下的重要部分。

在观看电影《唐山大地震》之前,笔者就已接触到它的小说蓝本张翎的中篇小说《余震》。这篇小说给人感觉更多的是一个关于“寻找”的故事。作为著名的海外作家,张翎其实一直痴迷于“寻找”这个主题。关于这一点在她的长篇小说《邮购新娘》《金山》中都能得到印证。“从文化的角度来读,《邮购新娘》是一部关于寻找的小说。寻找家园,寻找归属,寻找慰藉。寻找的内容也许因人而异,寻找的模式却总是相同的:以希望开始,以失望终结。寻找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摧毁一些固有的,建立一些新异的。所以寻找的过程也就是摧毁的过程,失落的过程,忏悔的过程。”[1]《金山》中更多的是“双向寻找:从原乡到异乡寻找物质财富,而在异乡又期盼回原乡构建精神的家园”[2]。在《余震》中,主人公方登一直深受一种医学检查不出原因的头疼困扰,她一直在寻找从这种头疼中解脱出来的方法。方登其实是在地震之后,准确地讲是在听到母亲说救弟弟之后,才开始有头疼的毛病的。分析她寻求治疗的过程,可以判断她的头疼并不源于那重重的一击。而是母亲的那句“救弟弟”轰然地将她脑海中的某根支柱摧毁了。因而残缺的大脑开始不断地隐隐作痛,所以说寻找治愈头痛方法的过程,其实就是寻找重建那根因母亲而崩塌的支柱的过程。头疼只是一个象征,罗兰•巴特有个著名的命题:“象征,即命运”,头疼即是方登命运的象征。《名利场》的作者萨克雷曾经说:“在孩子的口头心里,母亲就是上帝的名字。”母亲的那句救弟弟,就像一副紧箍咒,将方登死死地困在了黑暗里。直到重返家乡看到那熟悉的家,听到“纪灯,念灯”这两个名字以后,方登头顶上的那道咒才仿佛被解开,其实解咒的过程也是如上帝般的母亲形象在方登心目中重建的过程。

以《余震》为蓝本的电影《唐山大地震》稀释了这种寻找的成分,它的主要框架是逃避与守护。方登一直在逃避母亲,这是一颗受了伤的心的自我保护。主要角色母亲李元妮,怀着一颗内疚的心,一直守护在自己的老屋里,她不想要儿子给自己买新房,她一直期盼着女儿和丈夫能够回来,哪怕只是鬼魂也好。她时刻念叨的那一句“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将一个看似灾后毫发无损却内心伤痕累累的李元妮表现得催人泪下。其次围绕守护这个主题,还有两条分线:一个是在地震中奇迹生还的姐姐方登,一个是被救回来却失去了一条胳臂的弟弟方达。守护主题在方登身上的体现主要在其对私生女儿点点的不离不弃的爱护上。方登与大学学长谈恋爱,意外怀孕,学长对她坚持不肯打掉孩子百思不得其解,因此要离弃她,但她依然不放弃肚子里的孩子,她生下了这个小孩,并一个人艰难地细心地抚养她长大。从精神分析学来说, 人类童年时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 甚至在人的一生中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人在成长过程或者成年以后, 一直会保持一种童年时期的经验, 只是人们很少对它产生自觉意识。弗洛伊德认为, 在人的一生中不管发生多么重大的事情, 都不能抹杀童年经验的影响力量。方登的童年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就是母亲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放弃,这种放弃在她的脑中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痛。她深刻地体会过那种滋味,所以她无法让自己的悲剧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所以即使要付出被学校勒令退学被男友抛弃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在孩子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一定会守护在自己的孩子身边。母性特质使之有一种伟大的包容、奉献、牺牲精神,在这种精神陶冶中,她的生命得到净化升级。而对于弟弟方达来说,守护的主要是母亲的期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寄予了母亲无限的希望,他首先是为母亲活着、其次是为姐姐活着、最后才是为自己而活。因此即使身体残疾,弟弟小达还是用一股坚毅的力量创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

小说和电影一个诠释的是艰难困苦的“寻找”,一个演绎的是不离不弃的“守护”。最终的旨归却都有对创伤心灵的救赎的暖色。

创伤是一个心理学术语。创伤性体验是指一种在极短的时间空间内对大脑造成的非常强烈的刺激,以至于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将其吸收,从而使心灵的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的产生是“创伤的执著”。当人们被某一事件打击很深,以至于无法恢复原状时, 他们就产生了“创伤”,以至于给大脑造成了无法治愈的阴影。 在《唐山大地震》中,灾难掠过,无不在人物的内心深处划下一道巨大的伤口。在人物身上除了天灾带来的重创外,电影关注更多的是超越地震灾害本身的附加伤害:母亲身上那种欲救而不能的剧痛,女儿方登身上那种被母亲放弃的悲凉,弟弟对为自己作出牺牲的姐姐心怀的内疚。所有的种种,都在极短的时间注入到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成员的记忆中,恶狠狠地折磨着这些普通的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驱赶它们而抗争。本文重点探讨在小说和电影中都异常重要的角色方登的心灵救赎形式。

(一)自我失忆

从奇迹般生还的那一刻,姐姐方登自我拯救的行动就开始了。幼年时期的方登,选择的是失忆,企图用它来遮蔽心灵的创伤。医生说她得的是震后脑震荡后遗症,其实是自我选择性失忆症。面对巨大的创伤,人往往会瞬间产生自我保护,当自身力量无法达到愈合的效果时,人就会运用鸵鸟精神,那就是刻意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将伤痛记忆埋葬在大脑深处。鸵鸟精神在此种情境下来说是有其积极的一面的。只是“那些在醒觉状态下所不复记忆的儿时经验可以重现于梦境中”[3]所以在梦中方登依然控制不了心灵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常常从同一个梦中哭着醒过来。在方登13岁时,一直悉心照料她的继母董桂兰也因病去世,追悼会上方登没有哭,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骗了我。”原来当年被收养时,方登就一直问:“你们能收留我多久?”可见被生母放弃这件事已在她心灵深处落下了伤疤,继母的离世,将那伤疤再次撕裂。方登选择失忆,可以起到隔离伤痛的效果,但是在某些时刻,她还是控制不了那种被离弃的不安全感刺痛她的内心。这只是一种暂时的自我保护。

(二)守护女儿

方登的女儿点点,其实就是应那不安全感而来的一味良药。方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点点的心中建起了母性精神之塔。这座母性之塔的建立对修复方登因一而再丧失母爱而受到的伤害异常重要,这是在发扬自我母性光辉的过程中的自我疗救。女儿是母亲生命的延续,方登作为一名要饱受非议并承担艰难生活压力的未婚妈妈,对点点的爱是伟大的,暗含的深意也是值得重视的,我们权且把它一分为二:一方面有方登对自身母爱缺失的补偿成分,另一方面亦有对母亲放弃自己的行为的批评成分。正如露┪•伊瑞格瑞( Luce.Iriga ray) 所认为: “在缺少积极意义的母亲身份时, 女性之间毫无距离感的亲密接触会导致无法根治的贪婪和女性间相互的指责。”[4]面对生母放弃自己的事实,方登没有直接用言语指责,但她那种躲避生母的行为却是一种最大的指责。她用这种指责以及对点点不离不弃的爱来使自己的心灵平衡并温暖。

(三)高扬父爱

方登的亲生父亲拉住妻子,冲进即将倒塌的楼房救小孩的那一刻,他的父爱形象就静止在了伟大的高度上。养父,一巴掌打在方登不负责的男友脸上时,那种深深的心疼女儿的父爱就定格了。方登后来的丈夫比她大16岁,在某种程度来说,他对方登的爱也有种父亲对女儿的爱护。在高扬父爱这点上,电影《唐山大地震》完全遵循了“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个理念,同时也充分符合了人性的补偿心理。电影中的方登在地震中失去了对母爱的信任,人生之路一路走来却得到了父爱的保护,这是一种给人希望的补偿式的救赎。

张翎说过《余震》的本意是让人不安的,小说中的方登苦苦地走在摆脱头疼的路上。海外著名评论家陈瑞琳曾说张翎写小说,表面看是为了心底里不能忘却的记忆,其实是她对现实人生的历史性批判,再深说则是她对自己潜意识中痛苦孤绝的一种文字“救赎”。在小说《余震》中,张翎也试图让方登从文字中救赎自我,但对方登屡次自杀的安排,又显示出作者了文字能救赎方登的可能。一直以来很多人将张翎和张爱玲进行比较,张翎却说:“不知是谁伤了张爱玲,她的小说充满了人生的阴暗和悲剧色彩,这是一种冻到骨髓的寒冷,没有一丝希望,我的作品则是在失望中还保有一丝希望。”张翎的创作母题主要是“寻找”,张翎在《余震》中一直在寻找疗救的可能,其实一直未果,她一直觉得方登绝对不可能浴火重生,但作者还是大发仁爱之心,没有在小说《余震》中植入如张爱玲般冻到骨髓的寒冷,张翎安排的结局是亲人相逢,方登终于流出了眼泪,推开了那扇生锈的窗。这是张翎对方登的美好祝福,当然电影《唐山大地震》中的母女关系救赎法,对延伸这种寻找与祝福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在这个充满天灾的时代,文艺对人类的“出路”和“前途”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朱光潜说:“第一流小说家不尽是会讲故事的人,第一流小说中的故事大半是只像枯枝搭成的花架,用处只是撑持住一园锦绣灿烂、生气蓬勃的葛藤花卉。这些东西以外的东西就是小说中的诗。”[5]电影《唐山大地震》通过一个普通家庭遭受地震灾害的故事,波澜壮阔地掀起了一阵弘扬民族精神之风。冯小刚希望通过这阵强劲的风,像重建倒塌的房屋一样,在人们的心中重新筑起一座希望之城。他将这部片看做是比兴建10座医院还要值得投资的一剂良药。电影《唐山大地震》延伸了小说《余震》对心灵救赎的憧憬与可能,它医治着灵魂的苦难与心灵的创伤,传达着作者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一个个巧合的合力下,我们在电影《唐山大地震》中看到一个越来越有生命力的方登。方登的救赎过程,仿佛在告诉我们,上帝在关上一扇门之后,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参考文献]

[1] 张翎.邮购新娘[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4:序言.

[2] 江少川.底层移民家族小说的跨域书写――论张翎的长篇新作《金山》[J].世界华文文学论坛, 2010(04).

[3] [奥]弗洛伊德.梦的解析[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8:90.

[4] Halliday M A K,H asan R.Cohesion in English[M].London:Longman,1976:97.

[5] 朱光潜.美学文集(第二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9:248.

[作者简介] 许彩兰(1984― ),女,江西赣州人,暨南大学文学院2009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台港海外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