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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手术台旁,张旭拿着纤细的腹腔镜器械,抬头看着监视屏幕。在他灵巧娴熟的操纵下,一层层组织间隙被显露,血管、脏器逐渐呈现……他看起来是那样从容自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今天张旭做的是一例腹腔镜肾切除手术,不到半个小时,手术完成。“每天我的工作都像是走钢丝。”张旭微笑着说,“因为我面对的是一个生命,而生命不能重新再来。”
紧接着,张旭又走进另一个手术室,一个腹腔镜前列腺根治手术正在等着他。这一天,张旭连续做了六台大手术,包括三台腹腔镜根治性前列腺切除术、一台腹腔镜结核肾切除术、一台腹腔镜根治性肾切除和一台腹腔镜全膀胱切除术。
作为中国人民总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及学科带头人,张旭在泌尿外科微创领域有着太多光环:中国泌尿外科后腹腔镜手术体系的创立者;先后十余次应邀在国际泌尿外科学术会议上进行手术表演和专题讲座;发表泌尿外科腹腔镜SCI文章30余篇;主编《泌尿系内镜检查图谱》、《泌尿外科腹腔镜手术图谱》和《泌尿外科腹腔镜手术系列视频教程》,参编近十本专著,为微创泌尿外科治疗技术在国内的推广应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荣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一项、湖北省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二项;“金膀胱镜”奖获得者;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
舍与得
“选择当医生是尊崇我父亲的意愿。1978年,国家刚恢复应届生高考的时候,我填报的志愿都是物理和数学。但是,父亲认为从事医学是做善事,是悬壶济世,从此我走上了从医的道路。”张旭说。
那年,张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同济医科大学(现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湖北沙市当上了外科医生。由于对外科的执着和迷恋,3年后,张旭又考回同济医科大学研究生院,并留院工作。
同济医学院的前身是1900年由德国医生埃利希・宝隆在上海开设的一家仅有20张病床的“同济医院”。这是一个有着严谨、精细、对待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的纯正德派学风的地方。
那是一段极其惬意的时光,年轻的张旭尽情地汲取着这所百年老校的营养。
很快,勤奋好学的张旭成了优秀的外科医生。几乎大大小小的泌尿外科手术、会诊都能看见他的身影。然而,张旭清醒地意识到,在当今医学技术日新月异的情况下,要想在泌尿外科走得更远,就必须吸收和借鉴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经验来不断提高自己。“能够有一本百科全书性质的图谱参考,时常翻阅,从中受到启发该多好。”张旭想。
1995年,张旭和李龙承博士准备合作翻译世界上最著名的泌尿外科教授Frank Hinman主编的《泌尿外科手术图谱》。因无法支付昂贵的版权费用,张旭和李龙承前去征求中国科学院院士裘法祖的意见。裘法祖说,张旭认真细致和锐意进取的专业精神给裘法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张旭秉承了同济学人学贯各家、博采众长的作风,很早就对泌尿外科手术学进行积极地思考。”裘法祖说,“我也浏览了原著,为该书清晰的结构、丰富的内容和洗练的笔触所打动。”于是,裘法祖就和吴阶平院士一起与Frank Hinman教授商量中国文版的出版事宜。后来,人民卫生出版社与原著的发行机构美国费城桑德斯公司达成协议,《泌尿外科手术图谱》中文译本以免税的方式顺利出版。
正是通过翻译此书,张旭接触到了吴阶平、裘法祖两位学界泰斗。“这对我以后的发展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同时,在书中,我又结识了现代泌尿学科的创始人以及全世界著名医学院的泌尿外科主任,学习到了世界外科手术的先进经验。”张旭说。如今,这本书成为中国外科医生案头的必备书目。
从此,张旭的成长突飞猛进。1987年3月17日,法国里昂的一名外科医生成功地实行了世界上首例腹腔镜手术――腹腔镜胆囊切除术。随后该手术以无可辩驳的微创优势在普通外科得到迅速普及和推广。“一场外科治疗手段的革命到来了。”张旭敏锐地感觉到微创外科,尤其是腹腔镜技术将会是现代外科的发展方向。
微创外科的优势在于能够保护病人的劳动和生活能力,恢复病人的生活质量。鉴于此,张旭毅然改变了研究方向,决定主攻腹腔镜手术。随后的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张旭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住院医生阶段:从最简单的腹腔镜体外模拟训练到动物实验;重新认识腹腔镜下解剖结构;重新设计腹腔镜手术步骤……终于,张旭在借鉴国外技术的基础上,摸索出了一整套具有中国特色的泌尿外科腹腔镜技术。从2000年至今,他先后开展了20余种腹腔镜手术方法,完成75000余例腹腔镜手术。
张旭在腹腔镜技术研究领域也硕果累累,以“几近完美主义者的苛求态度”历时多年主编出版《泌尿外科腹腔镜手术图谱》一书。该书凝聚了他近十年在泌尿外科腹腔镜领域不懈探索的结晶。这也进一步推动了微创泌尿外科学科的发展。
‘-人要学会放弃,学会合与得。”每当有人问起他如何取得如此成就时,张旭都简洁而耐人寻味地回答。
2008年,中国人民总医院将张旭作为优秀人才引进到泌尿外科担纲学科带头人。
“在他的带领和指导下,中国人民总医院的泌尿外科前进了20年,避免了很多学习曲线阶段出现的错误。他的模板可以拿来直接套用,简化了我们以往的手术方案。”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陈光富深有感触地说,“他来这儿的第一个腹腔镜肾部分切除手术就让我们大开眼界。在开放手术时,肾部分切除手术也是风险很高的手术,并且需要近2个小时才能完成。而张旭在腔镜下只用20分钟就做完。”
张旭认为,中国人民总医院作为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有着深厚的文化、学术底蕴,为他和团队的成长带来了足够的空间。“科里每位领导和医生都很优秀,尤其是中青年医生都受过规范的临床和科研训练。我希望以总医院的良好平台为依托,在5-10年内,我们泌尿外科能涌现一大批国内知名并拥有一定国际影响力的中青年医生。而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既是桥梁也是垫脚石,让年轻人踏着我的肩膀前行。”
“做个好医生”
“做个好医生”是张旭的口头禅,也是他教导年轻医生的常用语。做一名好医生,首先要心里装着病人。由于来找他看病的人特别多,以往手术的常规做法是每天仅做1-2台,安排手术非常紧张,病人为了手术往往要等上很长时间。为了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张旭提出实行连台手术,甚至一天要连续做6-8台手术。
“好的技术应该是为广大老百姓服务。”张旭说。他经常挤出时间做动物实验以摸索新手术的可行性和安全性,从而最大程度上保证病人的安全。为了能让腹腔镜技术更多更好地服务于病人,他不遗余力地推广这项技术,主办全国腔道泌尿外科学术会议,到全国数十所大学附属医院和近30个省市自治区的核心医疗机构进行手术演示和举办学习班。
腹腔镜技术虽然已是当今外科的首选手术方法之一,然而它的高额费用却让许多病人望而却步。“这主要是因为这项技术的一些关键配套医疗器械只有国外才能生产。”为了降低医疗费用从而让患者能够接受这样的微创手术,张旭花了很多心血,亲自设计能够省钱的手术方案,使得每台肾脏、膀胱或前列腺腹腔镜手术费用降低4500元左右。
在被问及自己如何养生时,张旭孩子般开心地笑了:“我唯一的养生就是把临床开刀看病作为我的爱好和兴趣来培养,做手术时我很陶醉,像对待一个艺术品一样追求完美。每治好一个病人的那份成就感让我特别享受。”为此,陈光富由衷地赞叹:“他简直是为手术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