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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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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民族崇拜龙,崇尚龙文化,中国人因此自誉为龙的传人。尊龙、敬龙祭祖已有着数千年的历史,纪念活动更是形式多样。“二月二”也叫“春龙节”,传说中是天上龙王抬头的日子,此后雨水逐渐增多。每逢这一天,清早家家户户打着灯笼到井边或河边挑水,回来后关灯烧香、上供。

早春二月小雨过后,空气冷静清新,我驱车穿过沉睡着的万亩梨园,碾着略带泥泞且浸透着泥土芬芳的乡路,来到了滹沱河故道南岸的赵县范庄,亲眼目睹了这里一年一度的热闹非凡的民间传统庙会――龙牌会。

相传远古时代开天地,有一个部落头领叫共工氏,人们以猎为生,后与另一部落叫颛顼的头领,为夺取地域而征战,打得昏天地暗,飞沙走石,结果把天打了个大窟窿,大雨不止而成灾,后女娲氏炼石补天。共工战败,带部落向西北逃至不周山天柱岭,看前有高山挡路,后有追兵杀来,于是怒触不周山,造成天倾地斜。后来共工的儿子勾龙带领人们来到了范庄。范庄紧邻滹沱河故道,风沙很大,白天刮风屋内得掌灯,洪水遍地,勾龙见状便留下来,根治洪水,平整土地,种植谷物,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数年后颛顼又追讨至范庄,要人们交出勾龙的人头,否则杀光全部落的人。为了拯救部落,勾龙施法,化为白蛾仙然而去。传说农历二月初二是勾龙的生日,每年腊月白蛾飞来,被人们认为是勾龙显圣,为表示对勾龙的崇敬,设立龙牌供奉纪念,于是农历二月二范庄便有了“龙牌会”。

经人指点来到供奉龙牌的“会头”(龙牌会组织者)家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龙牌”的尊容。龙牌是供奉在堂屋正中,雕工精美,高约170厘米,宽约210厘米,底座约90厘米,座宽220厘米,整体高约260厘米,正中以隶书体刻有“天地三界十方真宰龙之神位”十二大字。上方雕刻着一条正面金龙,形象栩栩如生。字的两侧各刻有一条侧身龙,口续云水,龙姿婉转流畅,活灵活现。这个龙牌是1995年雕刻的,整体看上去庄重威严,金碧辉煌。

在龙牌的左前还供有一个50厘米左右的长方玻璃盒,里面的棉花垫上有数块苹果,上面伏有几只白蛾,他被视为勾龙的化身。

龙牌会的主题内容是祭拜龙牌、文艺演出、集市交易。活动期间,龙牌则是从会头家中请出供奉在禾场上临时搭建的“醮棚”里(也称龙棚),接受供香礼拜,会期六天。

夜里三四点钟,村里水塔上的高音喇叭就传来了操有范庄特色普通话且极具穿透力的男播音员的现场直播:“大家注意啦!范庄的父老乡亲们,今年二月二庙会即将到来,我们每个村民要发扬老一辈风俗传统,从二月初一早晨5点,到二月初四下午4点半,一律戒五荤,凡饭店、摊点、门市、村民一律遵守,范庄龙牌会。”……“大家注意啦!村民们,二月二庙会期间,凡有放风筝爱好的,可到龙棚广场放风筝,望大家踊跃参加,范庄龙牌会。”

农历二月初一大清早,我揉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睡眼,挎上相机,按会头指引的方向,踏着晨霜,朝醮棚摸去。醮棚在村南的广场上,周围有摊位和商铺,棚里灯明火亮,人们你来我往忙着挂神像、绑条幅、插彩旗、摆设香案。醮棚里外有三进,棚的正中就是供龙牌的位置。

广场上及街道上的标语很耐人寻味,有“振奋龙德精神”,“大公无私人人敬”,“性勤能补拙,简俭可成廉”,“恶人得祸谓之殃,行善得福谓之赏”,“善恶随人做,祸福自己招”,“三年不吸烟,粮食存冒尖”,“人勤春早,肥足粮丰”等等,内容十分丰富。组织者还专门设置了宣传栏,一是农业科技知识专栏,因范庄是雪梨的主产区,针对梨树各种病虫害防治、剪枝、增果及无公害技术开展宣传;二是文化生活知识专栏,包括生活常识摘选、道德教育、“劝报亲恩”、“聪明消费者标准”等内容。看得我是目不暇接。

九点多钟,迎请龙牌正式开始,炮声响起,鼓乐齐奏,所有人一起向龙牌叩首。有位年长妇女领唱:“纳摩(音)――”众人应声高唱:“阿弥陀佛”。龙牌起动,被壮小伙子们轻轻抬出院子罩人轿中,供奉白蛾的玻璃匣子也随轿同行。旁边左右有十几位头包白纱巾的中年妇女分别举着彩旗,捧着供品一同前行。临街屋顶上挤满了大人小孩,大街两旁唱歌的观众转弯抹角排到了龙棚广场,在龙轿经过的地方常有老年妇女向龙牌跪拜,神情十分虔诚。短短的一公里路程走了一个半小时,真是一路欢歌,一路沸腾,好不热闹。

十一点左右,龙牌终于被请入棚中就位,广场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棚门正面高悬的9面龙旗在风中哗啦啦地招展,右面旗绣“神威惊天地”,左面绣“圣灵镇乾坤”,两端各有大黄旗分别绣“因果报应”、“如影随形”,龙旗之下大幅横联上书“龙牌盛会传千古,世代威名震四方”。

祭龙牌开始,场静,主祭人高宣祭文,率众诵经,跪拜龙牌,敬香焚纸,敬献各色供品……迎请龙牌仪式结束,群众开始自行参拜,上香祭祀。

人群中我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位长得和本民族人不太一样的人,拉近一看是位老外,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样子还挺认真。当我拨开人群想上前问个究竟时,他已不见了踪影。

看日头当顶,近中午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有人告诉我可去大伙房吃斋饭。我来了“电”,便上前问情况。原来从二月初一中午始,龙牌会开设“大伙房”,雅号日“十好斋”,经过“开光、祭灶”仪式后正式开火。十好斋接待的对象主要是外村花会表演人员和远道而来的香客。凡为龙牌会服务的本村人员都不吃会上的饭,他们无偿服务是龙牌会的规矩。过会期间因为有“戒五荤”的俗规,所以,十好斋的伙食是素斋,菜是白菜粉条烩菜;饭是馒头,管吃管饱。我在众食客中又看到那个身影――老外(北大留学生),也在其中捧着大碗吃得正香,衣兜里还揣着一个大馒头,一看他用筷子的样儿就不像自己人。旁边的老乡热情地边吃边比划教他使用筷子。

据说:“吃过十好斋,祛病又消灾。”

我当然没错过机会,来一个馒头,吃一碗烩菜,那叫一个字:好吃!

农历二月初二这天龙牌会祭拜活动和十里八乡的文艺演出、民间集市交易进入了高潮阶段,各种小商贩、小吃摊云集,有捏泥猴的,卖风筝的,吹糖人的,卖糖葫芦的,炸糖耳朵的,卖老豆腐的,卖缸炉烧饼、吊炉烧饼的,应有尽有,可大饱眼福、口福。方圆近百里的乡亲们陆续至此,上香、许愿、还愿,交换农产品、采购冰箱、彩电。这天到会的人数不下十万人次,到初四,人数约在四五十万,场面浩大,人数之多,是我意料之外的。

据了解,龙牌会的捐款香火钱,除了用于支付龙牌会期间的各项开支外,余下还捐给村里学校用于办学。

二月初三,龙棚内外,来自各方的香客祭祀礼拜,络绎不绝,有意思的是龙牌前,有专门为人看香占卜的老太,看过你上香燃烧的长短情况,占卜未来吉凶与财运,听说管事,我也没试,功效不详。她收了香钱朝龙牌晃晃就放入功德箱内。

龙牌会上除有花会表演,晚间还有焰火燃放,是附近烟花厂免费提供的。广场上有放电影的,是用16毫米的小放映机,影音效果之古老,环境之热闹,还真能勾起那种昔日情怀,那感觉是城市里所体验不到的。

二月初四下午一点,在龙棚前有“舍饭”仪式。龙牌会的舍饭仪式是过去道教“醮会”遗存下来的。很早以前的龙牌会也请道土参加祭祀活动。

初四下午,请回龙牌,下午四点举行“送龙牌”仪式,各花会又出现在龙棚前。将龙牌请回会头家中,规模不如初一请龙牌时大。二月初六上午九点再由下一届会头迎请至自家中供奉,承担起当年侍候龙牌的任务。至此,“龙牌会”祭龙仪式结束。

龙牌会活动观后感悟颇深,其内容具有丰富的多元文化思想内涵,且与人民群众的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在社会组织、政治、经济、文化、教育、道德伦理等方面有着很高的学术价值和实用价值,并发挥着其特有的功能。我们深信,二月的春风,会使“龙牌会”这棵龙文化的常青树枝繁叶茂,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随着我国政治、经济、文化的继续昌盛,华夏民族巨龙将永远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