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质准则的遵守看史湘云的性格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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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史湘云是《红楼梦》中一个颇具特色的人物,前人从文学的角度探讨了她豪爽、大度、率真、憨厚等为人所肯定的性格特征。对史湘云的语言进行穷尽性的分析,从合作原则中质的遵守的视角,还可以看出她具有冒失、爱讽刺人、不明事理的性格缺陷。

关键词:史湘云;质的准则;性格缺陷

中图分类号:I04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0)17-0015-02

史湘云作为《红楼梦》中的一位主要人物,前人对她的性格做过很多研究,但大部分人主要是从文学的角度进行研究的。目前人们对史湘云性格的研究主要有以下三种观点:一、活泼开朗而且“憨”,但这种“憨”是一种大智若愚的“憨”,又具体表现为纯真率直、敏慧娇憨等性格特征;二、“豪”,这里的“豪”主要表现为豪放豁达、男儿气质以及不考虑儿女私情;三、安于现状,逆来顺受,简单无知。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合作原则中质准则的遵守这一独特视角来分析史湘云性格中的缺陷。a

按照Grice的合作原则理论,质的准则主要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不说自己认为是虚假的话,二是不说没有事实依据的话。即要求我们说真话。根据穷尽性调查分析,我们发现,除去史湘云做诗的地方,她的会话约有200处,其中体现她性格缺陷的有25处,约占总会话的12.5%。下面我们就从质准则遵守的角度来分史湘云的性格缺陷:冒失、爱讽刺人和不明事理。

一、冒失

根据《现代汉语词典》,冒失是指鲁莽、轻率;而轻率则是指(说话做事)随随便便,没有经过慎重考虑。在《红楼梦》中,反映史湘云冒失轻率的性格缺陷的话语一共有10处。例如:

(1)史湘云接着笑道:“倒象林妹妹的模样儿。”宝玉听了,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众人却都听了这话,留神细看,都笑起来了,说果然不错。一时散了。

(2)湘云到底年轻,性情又兼直爽,伸手便把痰盒拿起来看。不看则已,看了唬的惊疑不止,说:“这是姐姐吐的?这还了得!”初时黛玉昏昏沉沉,吐了也没细看,此时见湘云这么说,回头看时,自己早已灰了一半。

(3)史湘云道:“明日先罚我个东道,就让我先邀一社可使得?”众人道:“这更妙了。”因又将昨日的诗与他评论了一回。至晚,宝钗将湘云邀往蘅芜苑去安歇。湘云灯下计议如何设东拟题。宝钗听他说了半日,皆不妥当,因向他说道:“既开社,便要作东。虽然是个顽意儿,也要瞻前顾后,又要自己便宜,又要不得罪了人,然后方大家有趣。你家里你又做不得主,一个月统共那几串钱,你还不够使。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况且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道也是不够。难道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往这里要呢?”一席话提醒了湘云,倒踌蹰起来。

在例(1)中,贾母与众人看戏,当王熙凤说戏子活像一个人时,众人虽然都已经知道了戏子像林黛玉,但谁都没说。因为她们知道林黛玉的小性子,若说像她,必然惹得她不高兴,所以说,她们懂得怎样来处理这件事情。而唯独史湘云嘴快,也没考虑后果,一下子便说了出来。戏子的扮相确实像黛玉,湘云也说了真话,然而她的真话却显示了她的冒失:身份高贵的大小姐林黛玉的外貌像一个身份地位低下的戏子的外貌。在例(2)中,黛玉身体虚弱,咳了痰血,湘云见了便随口说了出来。湘云虽然被探春等人责备,但她所言却是实情,然而她的实话却更加伤害了黛玉,因为湘云根本就没有考虑她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也没有顾及黛玉的感受。由此可见,史湘云是非常冒失的。在例(3)中,湘云因一时来了兴致便脱口而出说要做个东家。她的话是真的,目的也是好的,只是她说话太随便,没有考虑后果。湘云从小没有父母,她的衣食住行全靠婶婶,有时候连穿衣都得听婶婶的,所以,她是没有银子来做东家的。可见,她说话是多么的冒失。

从上面三例,我们可以看出史湘云的冒失。

二、爱讽刺人

在会话中,史湘云讽刺人的地方有10处,占总会话的5%左右。她讽刺的对象主要是宝玉和黛玉。例如:

(4)袭人在旁嗤的一笑,说道:“云姑娘,你如今大了,越发心直口快了。”宝玉笑道:“我说你们这几个人难说话,果然不错。”史湘云道:“好哥哥,你不必说话教我恶心。只会在我们跟前说话,见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么了。”

(5)黛玉笑道:“那里找这一群花子去!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庭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庭一大哭!”湘云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

(6)湘云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语别哄我。我也原不如你林妹妹,别人说她,拿她取笑都使得,只我说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说她。她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头,得罪了他,使不得!”

在例(4)中,史湘云因听到袭人说宝钗也送了她戒指,便直言薛宝钗比林黛玉好,袭人便笑湘云“如今大了”,而宝玉只是笑湘云“难说话”。实际上,宝玉是在为黛玉辩解,其实,湘云已经听出了宝玉的言外之意,便说了这番话,而且直截了当,针锋相对。在说真话的同时,对宝玉为黛玉的辩解进行了嘲讽。“恶心”一词直接表现了湘云对宝玉的不满,同时“好哥哥”中的“好”字是湘云说的反语。在湘云看来,宝玉的所作所为是不好的,而她却偏用这个“好”字,这明显是在讽刺宝玉。在例(5)中,湘云吃鹿肉喝暖酒,黛玉因身体的原因便没吃,只是打趣她们说芦雪庭被她们给糟蹋了。湘云听了便立即将黛玉的话驳回,并用“是真名士自风流”、“假清高”这些话语来表达自己对黛玉的不满和嘲讽。同时,湘云的冷笑也反映出她对黛玉的讽刺。很明显,湘云在这里说了她内心想说的真话。例(6)的语境是湘云在看戏时直言戏子的扮相像黛玉,宝玉怕惹得黛玉不高兴,便对湘云使眼色,暗示她不要说。湘云为此而不高兴,要走。宝玉便解释:他使眼色是怕湘云得罪黛玉。湘云听了宝玉的解释便说了上面的话。她非常直接地说出了内心想说的真话,同时她说自己是“奴才”而黛玉却是“小姐主子”。

上面三例所发生的都是一些小事,而史湘云却要挖苦讽刺人,可见她具有爱讽刺人的性格缺陷。

三、不明事理

在史湘云的所有会话中,表现她不明事理的一共有5处,这5处的内容全部符合质的准则(说真话)。下面我们就来具体分析史湘云的不明事理。

(7)宝玉也忙跪下了。史湘云悄推他笑道:“你这会又帮着跪下作什么?有这样,你也去斟一巡酒岂不好?”宝玉悄笑道:“再等一会子再斟去。”

(8)后至蘅芜苑去看湘云病去,史湘云说他:“你放心闹罢,先是‘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如今有了个对子,闹急了,再打很了,你逃走到南京找那一个去。”

在例(7)中,前面的语境是元宵佳节贾珍等男性跪下为贾母斟酒。看到宝玉也跪下了,湘云便说了上面那段话,她是见事说事,没有违背质准则中说真话的要求。从宝玉的回答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时候宝玉是不需要向贾母等众人斟酒的,因为这时主要是贾珍向贾母、邢、王夫人等长辈斟酒,而且此时还没向众人斟完。例(8)的语境是湘云生病了,贾宝玉到蘅芜苑探望湘云。我们知道贾宝玉不喜欢读书而贾政偏又强迫他读书。每当贾宝玉“不务正业”时,贾政便对他棍棒伺候。湘云固然知道这些,然而她不但没有劝宝玉“务正业”,反而怂恿宝玉“放心闹”,而且直言不讳,可见湘云不明事理。

从上面几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史湘云不明事理的性格缺陷。

四、小结

对于史湘云的性格,前人大都是从文学的角度进行研究的,而且对她的性格大都持有积极肯定的态度。从语言学的角度,本文统计分析了能体现她性格缺陷的所有话语,虽然总的话语只有25处,但我们还是可以从这些为数不多的话语中发现她不为人们所提起的一些性格缺陷:冒失、爱讽刺人、不明事理等。这使得人们能够更全面、更准确地了解史湘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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