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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时光错过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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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其庆幸能够遇见你,在我最好的年华里。

夏陌沫如往常一样,下了课在街心公园里给流浪的小黑喂食。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猫,大概六个月,虽然不如宠物猫毛色漂亮,却也干净。第一次遇见小黑是在初春时节,夏陌沫从超市出来看到一群人在路中央围观,好奇心驱使她挤到了人群中。那是一只黑色的大猫,寂静地躺在血泊之中,旁边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在舔它沾染了红色的脸庞。从没觉得什么事情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冲击,不知是血的鲜红,还是猫的漆黑。夏陌沫头一次不知原由地流下了眼泪,一言不发地抱起大猫走向了街心公园。没有人阻止,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只死去的流浪猫追究责任。大猫的孩子一直跟着夏陌沫,开始的时候会挠她的裤腿,用还不成熟的牙齿来咬她,后来默默地看着她挖坑填土,将它的母亲埋葬。那是位伟大的母亲,听旁人说它在车超速过来时挡在了自己孩子的面前。夏陌沫为小猫取了名字,叫小黑。小黑从此在它母亲安葬的地方流浪。

今天的天色一直不好,不一会儿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夏陌沫忘记了带雨伞,她将外套脱下来举在头顶为自己和小黑挡雨。就在夏陌沫为雨越来越大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把雨伞撑在了头顶,拯救了湿透的外套。

夏陌沫抬起头看清了为她举伞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江子辰。没想到这么巧,更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会如此热心。

“大雨天在外面瞎跑什么?”

“我一直在这儿,雨突然就下起来了。”夏陌沫发现对方跟自己说话觉得受宠若惊,抱着小黑站了起来和江子辰面对面。

“这只小猫是你的?”

“不是,它的妈妈被车撞死了。我只是每天过来喂它,我的家人不允许我养宠物。”夏陌沫觉得惭愧,自己不能给小黑安稳的生存环境,即使自己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我家可以。”江子辰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初。

“你的意思是?”虽然那是江子辰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但足以让夏陌沫欣喜若狂。

“我自己一个人住。”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夏陌沫抱起小黑对着它笑道:“小黑,你不用再流浪了,我也不用再害怕别人欺负你了。”

小黑被送给了江子辰养,夏陌沫很安心。虽然对方平时不善言辞,但是夏陌沫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他是个好人。

每星期的周末,夏陌沫都会去江子辰家看望小黑,对方从来没有拒绝过。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束,时间久了,彼此熟悉了,两个人便成了朋友。夏陌沫喜欢小动物,江子辰也喜欢,而小黑成了两个人的纽带。

“今天有家教课,我可能晚点到。”夏陌沫坐在床上给江子辰打电话,晃悠着两条腿。

“知道了,好好听讲。猫粮没了,我下楼去买,顺便带小黑去散步,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那边传来小黑喵喵的叫声,这让夏陌沫心情特别好。“遵旨。我会带小鱼干给小黑的,也会给你带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先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拜拜!”

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夏陌沫跑到厨房,时间刚刚好。将烤好的饼干盛出来在盘子里放凉,夏陌沫看了看手表,老师马上就来了,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出门了。

因为家教课延时,夏陌沫出门已经是四个钟头后的事了。给江子辰打了电话她便急忙忙赶过去,跑到他家楼下时夏陌沫恰好看到江子辰抱着小黑送一个女孩上了出租车。不知道为什么,夏陌沫心里难受得厉害。是因为江子辰的微笑,还是因为小黑对女孩的亲昵?总之,那场面刺伤了夏陌沫的心。

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露出明朗的笑容。夏陌沫在车开走后跑了过去:“抱歉抱歉,我没有来晚吧。”

“没有。”江子辰将小黑抱给夏陌沫,习以为常地帮她拎包,“今天还蛮沉的啊。”

“那当然了,我给小黑买了好多小鱼干,还有你的……食物。”夏陌沫刚想说饼干两字,突然想起这样就不惊喜了,于是硬咽了回去。

跟着江子辰进了屋,夏陌沫看到桌子上还没收拾的两个茶杯、一盘没吃完的点心,心又开始堵堵的。

“呦!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夏陌沫笑眯眯地走过去看了看,“你买的蛋糕?”

“不是,我姐做的。”江子辰走到厨房拿出一个装着小蛋糕的盘子递给夏陌沫,“我给你留了一块,你尝尝。”

不知道是因为那女孩是江子辰的姐姐,还是因为江子辰给自己留了一块蛋糕,夏陌沫觉得开心得快要哭出来了。“嗯,嗯。”

坐下来后,江子辰递给夏陌沫一杯咖啡,温度正好。一边吃着蛋糕喝着咖啡,一边从包里拿出装好的饼干:“这是我亲手做的,难度肯定比不上姐姐的蛋糕,但是味道我可以保证,也很好吃!”

“这就是给我的食物?”江子辰笑了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好吃。”

“嘿嘿。”夏陌沫傻笑两下,心里觉得特满足。满足于江子辰的“好吃”,满足于江子辰的微笑,满足于两个人的相处。

一直以来夏陌沫都没有问过江子辰的家庭情况,因为这是私事。却没想到江子辰今天主动和夏陌沫谈起了家里的事,而且是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事。江子辰告诉夏陌沫他的父母在他中考那天出车祸离世了。他一直十分自责,因为他当时坚持要他们陪他去,才会在回来的时候因为违章的车辆而发生意外。他说他起初并不想念高中,是他姐姐的一巴掌才打醒了他。他的姐姐虽然已经结婚了,却在各方面都想着他、念着他,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和温暖。

因为车祸失去了双亲,所以江子辰才会在得知小黑的妈妈被车撞死后而动容,收养了小黑。说是感同身受,倒不如说是对彼此的温柔。夏陌沫觉得江子辰对生命有着跟自己不一样的看法,或许是因为他的遭遇,也或者是因为他的成熟。突如其来的事故会令人成长,这或许并不值得人羡慕。

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学生们的压力越来越大。本以为会顺利迎来高考,然后按一直以来的意愿报考自己心仪的学校,夏陌沫却因为一个意外事件改变了人生目标。事情的起因是任课老师对一位同学过度责骂,或许他并没有想到一句责骂会害死一条人命,结果却是那个同学从班里的窗户跳了下去。后来才知道那个同学的父母平时对他也是非打即骂,因为功课不好又临近高考,他的父母更加变本加厉。老师的责骂不是关键却是导火索。父母和老师的双重压力让人喘不过气,长期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代价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江子辰对夏陌沫说,他从没想过除了意外和疾病,还会有什么能够带走一个人的生命。人命果然太过脆弱了。夏陌沫却对他说:“脆弱的不是人命,而是人心。”

高考终于结束了。江子辰带着夏陌沫和小黑到街心公园跑步。走到小黑妈妈安葬的地点,夏陌沫蹲了下来:“小黑妈妈,我们带小黑来看你了。前段时间太忙了,对不起。”

江子辰将小黑放到地上,它便迫不及待地蹿到夏陌沫的脚边,在那里打转。

“小黑妈妈的气味似乎消失了。”江子辰走过去将小黑往目的地推。

“最近雨下得太多了,而且时间也太长了。”夏陌沫抱起小黑对它说:“你妈妈在这里睡觉呢,不要打扰她,跟她说好好睡,不要担心。”

江子辰看着小黑跳下去在两个人指的地点低下脑袋蹭了蹭,然后又看了看,最后跑回了自己的身边。

“虽然没了气味,但是小黑却懂我们的意思呢。”夏陌沫将小鱼干在地上摆放好后拍拍手,站起身对着江子辰笑:“我觉得动物比我们厉害,它们能放下很多事,但绝不会忘记。而人类对很多事却因为不肯忘记而无法放下。”

“或许是因为太过在乎而无法忘记。”

夏陌沫弄不清江子辰的情绪,却觉得他并不仅仅只是想说一句话而已。

到了报考的时期,一切都十分顺利,剩下的就是选择学校和专业。夏陌沫决定去找江子辰跟他分享自己的计划,不过去之前要先准备一份礼物。

到江子辰家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他的姐姐,夏陌沫见过她很多次,便和她聊了起来。当谈到报考志愿的时候,才知道江子辰的意愿是当外科医生,所以江子辰要去很远的地方念书。

原来两个人一直以来的想法是那么相似却又那么不同。夏陌沫明白了,他们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江子辰执着于人命,而自己看重的是人心。

夏陌沫回过身将挎包里的点心拿出来几口吃了下去,提拉米苏的秘密被好好地藏了起来。自己为了江子辰学会了做点心,却无法拿给他品尝,正如自己有话想对他说却无法表达一样。

三个月后,夏陌沫考进了全市最好的一所师范学校就读心理学专业,而江子辰去了更远的城市学习医学。当抱着小黑跟他挥手告别的时候,夏陌沫笑得十分灿烂。

感谢在成长的岁月里有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路走过,从懵懂到长大。即便将来天各一方,却依然可以铭记那些被时光错过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