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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普罗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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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在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很棒的普罗旺斯

网上见到一个国内时的朋友,她说,“好久没有见你了。”我说,“去了一趟法国,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比较少上网了……”她说,“法国好啊!我一直向往去法国。特别想去普罗旺斯……”

我没有告诉她,我所在的,就是南部蔚蓝海岸和普罗旺斯之间的山里。普罗旺斯世世代代以来,一直就在那里的。世人如今对普罗旺斯殷切地向往,多少是因为彼德•梅尔写过那一系列普罗旺斯的畅销书罢,我想。

实际上,又何曾谈得上彼德•梅尔发现了普罗旺斯?他发现的,该是一个新的他自己,当然背景是普罗旺斯。对一个内在丰富的人,我想哪里都不会缺少发现;曾经有书评者指出,彼德•梅尔写的是普罗旺斯,写得更是有趣的那个他自己,实际上,我们有理由相信,彼德•梅尔凭借他的生花妙笔,写到哪里,哪里都有可能变为一个名胜古迹。

所以我想告诉网上的那个朋友,你所在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很棒的普罗旺斯,只需何时有机会让彼德•梅尔踏足就是了。

对于一个心灵丰盛的人,他看到的,他体会到的,和你看到的体会的,不一样。

彼德•梅尔只是在法国南部重重大山里,一个无名小村里,买下了一幢旧房子,他的普罗旺斯趣闻轶事,便都来自对房子的改造、一日三餐外国生活的琐碎。那里并非旅游胜地,虽说一到夏天的时候,村里还是如同法国南部任何村庄一样到处可见游客的身影,但大多数日子,村里呈现的是安静单调的生活,那并不是许多声称“向往”的人可以去长住忍受得了的。

实际上,很多因彼德的畅销书而去拜访普罗旺斯的人事后说,“彼德多少夸张了些。普罗旺斯不过如此。”

普罗旺斯的确“不过如此”,可彼德却并没有夸张。对于一个心灵丰盛的人,他看到的,他体会到的,和你看到的体会的,不一样。

当开着车在下午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将地中海的那一抹深深的蔚蓝放在身后渐行渐远,而山中黄色的香猫花,紫色的薰衣草,粉红的康乃馨逐渐显得深切而动人,我知道,我正在深入普罗旺斯腹地。

不同于瑞士青翠动人高山的那种美,有别于加拿大凌厉壮观大山的那种美,普罗旺斯的山,在夏天,是干爽的、热烈的、明媚的、平易的、贴切的以至于你老想把车停在哪里打个小盹的。山的风景里,总是少不了农耕及村庄的衬托。而农耕的风景,又怎能不提那整整齐齐连绵不断成片成片无望无际醉人千里的紫―――那蜜蜂乐园的薰衣草?这大概是最“普罗旺斯”的一幕,而在这山中缓缓坡地上,总是在你一转弯的刹那给你一个满满的紫色风景。随便在路边哪里停留,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一张普罗旺斯明信片。

而村庄的风景里,是那些依山或依崖而建的堡垒、教堂、民居,无一不是就地取材的石头,无一不对所处环境融会得相得益彰。

我肯定,我在到达这个小城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仿如中古世纪的村庄的,或许是某一张明信片,或许是哪本旅行书。

对于生长于中国居住在加拿大的我来说,法国是一个版图较小的国家,可是,在这块小版图上,竟有错综复杂的市镇、县、专区、省、大区。如同他们的警察制度一样,管民事的、刑事的、交通的、身份证件的,我永远越弄越糊涂。这个面积相当于中国十八分之一的国家,本土上有22个大区,96个省,三万六千多个市镇,而偌大的中国,城市总量也就六百多个,建制镇两万多个。所以手上展开一幅煞有介事的法国大区大地图,便如同拿着一张法国政府为游客设计的寻宝图。如果说我小迷一阵情有可原的话,那我的同伴,那个地地道道的法国南部人也似一同进入了迷宫,我想法国人的确把这块土地搞得太花样百出了一点。

不过,有这样美丽的风景,即使迷了路,又有什么后悔的呢。

从La gorge du Verdon大峡谷回来不愿意走回头路,我们与小城穆蒂埃•圣•玛丽相遇。这是一个人与环境紧紧依靠的地方,无法从视线中抹去的是那一片似要划破天空的山崖,这也成了这个村庄的标签。我肯定,我在到达这个小城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仿如中古世纪的村庄的,或许是某一张明信片,或许是哪本旅行书。圣母教堂坐落在高高山崖间你视线无法回避的至尊地位。那是一座建于8世纪并于12世纪和16世纪进行了扩展的教堂。在教堂上方两座山崖间串联着一条链,链正中悬挂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如同给这个优美的小镇戴上头冠般。那是一位在期间被捉拿的武士对自己立下“如果有一天能回到家乡的话”誓言的承诺。

村庄生存条件其实并非尽如人意,洪水几度冲走溪谷中的房子,可是,村里人世世代代却一直紧贴着这块山崖生活,许多艺术家也相继到来,并将画室建在溪谷附近。

在一片色彩斑斓的普罗旺斯主调的房顶之中,跳出一个高高的意大利伦巴第罗马式钟楼,给村庄平添了一份异彩。在村里随意散步你会发现建筑里弥漫着普罗旺斯小镇特有的乡村风情元素:高而峭的外表,干净利落的装饰,楣边亮丽的点缀。

陶瓷制造业发达的穆蒂埃•圣•玛丽,商店里有一半是在售卖明黄艳红亮紫的陶瓷制品。色彩亮丽,而且是典型的普罗旺斯色泽,但终究是针对游客比较多,所以你不能当穆蒂埃为一个平常的、“原汁原味”的普罗旺斯小城。

可是,夏天来到这群山中,又有多少城市,还那么“原汁原味”的普罗旺斯了呢?原汁原味的葡萄,酿成了酒,才会诱人,欣赏着普罗旺斯的你,自然也明了,这把无法阻拦的旅游业的双刃剑,毕竟并未扼杀普罗旺斯本真的魅力。

因为,那个最美到极至的普罗旺斯,恰恰是在心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