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或将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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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从市场操作的角度分析，此次纽约的大面积流拍实际表明了西方资本不肯接盘或无力接盘的态度，而三周后香港的春拍的确也是一次护盘行为。那么，这两次舂拍传递了什么信息?如果这次香港舂拍华人资本不接盘会是什么结果?而投资者的机会又在哪里呢?

今年3月17日，纽约苏富比亚洲当代艺术专卖高调开拍，292件拍品成交，总成交额约2400万美元，仅相当于去年秋拍275件成交拍品总价的54％，陈逸飞、张晓刚、蔡国强、季大纯等人的作品大面积流拍。当时有人认为中国现代及当代艺术的潮水已开始退了，但更多的人不愿相信，纷纷把目光瞄准了3周后的香港苏富比春拍。果然，香港苏富比不负重望，拍出了4.3亿港元的总成交额，仅仕丹莱专场就成交1.4亿港元，除此之外现代及当代中国艺术拍品也成交270件，金额高达2.64亿港元。其中刘小东的《战地写生：新十八罗汉缘》成交价6200万港元。张晓刚《血缘：大家庭三号》成交价4736万港元，远高于拍卖前1950万～2700万港元的估价。岳敏君《攻占游泳池》2048万港元成交。于是人们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人们发现此次香港春拍是洋人在卖，华人在买，很多人因此更欢欣鼓舞，有的报纸甚至刊出“华人资本护盘中国当代艺术”的标题，认为中国的现代及当代艺术已不再依赖或依靠西方资本，仅凭华人资本的力量就可以玩起来了。更有甚者自豪地认为，今后纽约苏富比对中国现代及当代艺术的指标性意义已不复存在，今后中国现代及当代艺术的价格指标取决于香港苏富比、嘉士德以及北京保利。一时间中国当代艺术“扬眉吐气”，就连上海的“春季艺术沙龙”也几乎全是当代艺术的天下，似乎中国人已掌握了中国现代及当代艺术市场的游戏规则制定权……

情况果真如此吗?我们不妨先冷静下来想清楚，犹太人常说：上帝若要惩罚某人，必先使其疯狂。

其一，我们先看看此次香港春拍的最大卖家美国仕丹莱艺术基金会，该基金会号称是全球最大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机构，手中握有数量巨大的(有说达数千件)中国当代艺术作品。这些年来该基金在对外宣传中一直标榜自己“致力于向世界介绍推广中国的当代艺术品及当代优秀艺术家”。此次纽约、香港苏富比春拍，该基金以“受美国次贷危机影响”为由，忍痛割爱一下子抛出大批藏品，仅在香港就一次抛出108件，成交率高达91％，应该说仕丹莱此次是满载而归，嘴都笑歪了。类似仕丹莱这样的西方收藏机构及个人此次出货的肯定还有很多，他们这次应该都很开心。因为十年前，在纽约的画廊中，张晓刚、岳敏君等人的作品价格不过一两千美元一幅，陈逸飞的画当时也不过几万美元。这些价格显然不是这些艺术家作品的真实价值，但它的确是仕丹莱们当时购人时的成本。所以我一直认为此次春拍仕丹莱们是最大的赢家，他们现在肯定数钱数得手发酸呢!所以香港有人认为西方资金抛盘，华人资金接盘令人费解，莫名其妙。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次香港苏富比春拍肯定不是双赢结局，如果华人资金“护盘”成功，仕丹莱们应该哭了。问题是他们现在正偷着乐呢!谁碰到这种事能不乐呢!当年花几千元钱买进的东西现在后面加两三个零出手，梦里都要笑出声了!

其二，再看看中国当代艺术拍品，它们真得值那么高的价吗?去年中石油上市时被称为是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今天却已成为广大股民的噩梦!世界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论艺术的市场经验，西方人显然比我们在行，毕竟他们玩了一百多年了，他们用一百多年的时间和教训总结了一条经验：时间是检验艺术品价值的最终尺度!他们用了八十年的时间才让毕加索的画从一千法郎涨到一亿美元。他们显然没有理由让很多中国画家的画十年内从一千美元涨到近一千万美元。这种把戏他们二十多年前已对日本人玩过一次了。当时他们把毕加索、凡高、塞尚的作品以上亿美元的价格忽悠给日本人，然后日本人很自豪，日本报纸欢呼日本终于强大到买得起毕加索、塞尚、凡高的作品了!二十年后，当日本人终于明白什么是艺术品的价值回归的道理后，他们终于忍痛将当年高价买进的很多艺术品半价卖还给美国人，这就是今天你在日本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天价当代艺术品的重要原因。即使像村上隆这样享誉欧美的国际级当代日本艺术家，其作品也只能卖到我国这些走红的当代艺术家作品的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这样的比较，应该很能说明问题了。

其三，仔细想想这两次春拍传递了什么信息?如果这次香港春拍华人资本不接盘会是什么结果?其实3月19日纽约的春拍已传递出一个强烈的信号：中国的现代及当代艺术品价格在一路高涨十年后，现在需要调整了!这次调整的外部因素你可以归结到美国次贷危机，全球经济不景气。但从内部看，即使没有次贷危机，没有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影响，这次调整迟早也会到来的，那张傻笑了十几年的大嘴，那双呆滞漠然的眼睛已使人麻木了，难道不应该换换吗?就是靳尚谊、陈逸飞、陈丹青、罗中立们也应该给后面的人挪点位置出来吧。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数百年!这些都是内因本身的调整诉求，因此它是合理的，必然的。从市场操作的角度分析，纽约的大面积流拍实际表明了西方资本不肯接盘或无力接盘的态度，而三周后香港的拍卖的确也是一次护盘行为。华人资金和炒家都明白：仕丹莱这一棒不接不行，如果香港春拍再大面积流拍，无疑是接过了纽约的信号再传向内地，将直接影响到国内五、六月份的春拍，势必造成多米诺效应，这是仕丹莱们，海外华人炒家机构，以及国内炒家机构都不愿看到并无法接受的。所以香港春拍只能上。只要潮水未退，大家都必须玩下去，谁也不要想先退场。因此这次香港春拍华人资本的护盘实际也是用一种强悍的方式向纽约传递了自己的信号：愤怒、不满甚至还包括示威。在美元长期走软的大局下美国人的确没什么好牛的，纽约如果不想承担责任，今后也别想分到好处!我想纽约应该也读懂了香港的意思。问题是形势比人强，人强强不过天，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其四，是风险也是机会，在汉语中危机本身就包含着机会，中国人两千多年前就懂得祸福相依的道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秋拍我们将看到更为明晰的市场信号。潮水一旦开始退却，相当一部分近年来风头甚健的艺术家将成为“受害者”，将被边缘化，被淘汰出局。同样，一大批以前不太为人所知的实力派艺术家将显山露水，成为新的成长股。因为在一个竞争激烈的商业市场中，市场通常只给艺术家一次机会，花开也快，花落也快，这就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特殊性。随风而起的总会随风而去。相反，那些长期在中低价位做基础的市场销售表现很好的艺术家的作品，很有可能会在逆势中大放异彩。

金融投资界有句名言：当潮水退去时，我们就能看到哪些人没穿泳裤。同样，当潮水退去时，我们也能看到那些身材曼妙的美人儿。对投资者而言，这可能就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