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岁月 书写时代――读《杜卫东自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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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卫东几年前就任《小说选刊》主编时对该刊进行了改版,其改版不是急就章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认为,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尽管在先锋主义大行其道之时曾经大受诟病,但是现实主义的回归则无可争辩地说明现实主义持久而旺盛的生命力,《小说选刊》应该高扬这面旗帜,与时代同步阐释人生,传播一种博大、深邃、诗化的审美。人的精神迷茫和道德困境固然值得探索,但是体现时代精神和社会良知的诗意人生更需要展示,文学作品应该立足于彰显民族精神的尊严。这是卫东的办刊思想,也是卫东的著文宗旨。阅读《杜卫东自选集》(作家出版社出版),我们可以看到,在他的笔下,无论是小院里的北京市民、街灯烛照的待业青年、驰骋世界赛场的教练员、洋行里的中国员工,还是共和国的总理、将军、国旗下的卫士、红墙里的少男少女、股市里的潮涌汐落,甚至在他家阳台做窝的鸽子,都浸润于浓郁的人文情怀之中。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卫东的住房不足四十平方米,如同那时大多数的北京人,为了拓展居住空间,卫东决定把阳台封闭起来,增加使用面积。封阳台的工人第二天就要来了。傍晚的时候卫东与儿子推开阳台的门,突然听到几声“咕咕”的叫声,原来是一只灰黑颜色的鸽子,缩在书架底下,惊恐地望着他们,在鸽子羽翼开合的时候,卫东看见在鸽子的身下有两只鸽蛋。哦,这只鸽子把这里作为它的产房了。为了不惊扰这只准备做母亲的年轻的鸽子,卫东决定明天不封阳台了。他知道,这只鸽子迟早要飞走,但是不知为什么,在他内心深处特别希望它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多停留一段时间。阳台上的不速之客激发了卫东的创作灵感,据此卫东写了一篇散文《明天不封阳台》,寄给《人民日报》,很快登载出来并被编进中学语文课本。关爱自然与人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孔老夫子说过“仁者爱人”,又说过“弋不射宿”,君子不射在夜间睡觉的鸟。好生恶杀与厚德载物的精神滋润了几千年中国文人的笔锋,而他们流传于后世的作品也无不感动着我们,成为我们灵魂的栖息地与庇护所,这种精神也充盈在卫东的作品中。

2003年卫东创作了一部中篇小说《吐火女神》,后来在这个基础上将其改写为长篇小说《右边一步是地狱》,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读者反响颇佳,三个月内便进行再版。卫东以小说的形式对中国股票市场进行了缜密观察与睿智思索,在他的小说中,在金钱的挟持下,炒股的人们纷纷丧失了理智,人们的道德底线哪里去了?为什么要那样不惜一切手段去仇恨一个人、报复一个人?卫东以作家的良知与敏锐拷问社会生态,逼视我们的内心世界,为什么不可以用人之为人的道德与正常的生活尺度去对待自己与他人?这样的写作态度在浮华言辞泛滥的时代,便十分难得而值得珍视。在卫东的内心,我始终感到一种真挚而炽烈的律动,伴随他的成长经历而融进时代壮丽的河流之中。

三十多年以前,不满十八岁的卫东到吉林某部队参军,军营的锻炼至今让他受惠不已,正是有了那段艰苦的磨练,他才有了日后的努力与成绩。1976年,他创作的反映部队生活的小话剧发表在《吉林文艺》上,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不久他复员回到北京,分配到北京第一机床厂当工人,后来调到中国青年出版社,再后来又分别主持过几本不同类型的刊物,从一般编辑做到文学名刊主编,在每一个工作岗位上,卫东都做出了不俗成绩。工作是繁重、忙乱的,但是卫东仍然笔耕不辍,三十年出了三十本书,写了近四百万字的小说、诗歌、报告文学和杂文、散文。四卷本的《杜卫东自选集》,第一卷为杂文散文卷,第二卷为纪实文学卷,第三卷为报告文学卷,第四卷为小说卷,给喜欢他作品的读者提供了一个较为完整的读本。这套由卫东自选的读本浸透了他的情感与心智,在温煦而灵动的叙事中雕琢岁月,为时代留下了生动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