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乌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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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后主李煜的《乌夜啼》是一篇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其中“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更是被人们认为是流传千古的妙语绝句。今天试着以自己的感受来解读一下这首一千多年前的亡国被俘君主的哀伤之词,感受一下他那悲苦难耐的痛苦心境。

乌夜啼

[南唐]李煜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首词是公认的李后主写“离愁”之名作,艺术感染力极强。结合李后主不同平常人的从娇生惯养享尽人间富贵的帝王生涯到降宋之后受尽的被俘生平,我们可以感受到他那颗极富才华而又敏感多情的心灵对被俘之后所受到的非人待遇与以前骄奢淫逸的帝王生活的两相对比之下的心理严重失衡的状态,从而感受到他在诗词的字里行间所蕴含着的强大的艺术张力和奔涌澎湃的感情洪流,给人以强大的心灵震撼力。虽然全词不过三十六个字,但给人的艺术想象空间却是无限宽广的,给人的感情冲击力是无比强大的。

词的上片中的“无言”一开始就给人以强大的心灵震撼,作为曾经的一代帝王,可谓一言九鼎,谁人敢不听从?但作为一名亡国之君,早已失去了人身自由,连自己心爱的后妃也不得不被迫随着其他命妇去宋宫陪侍别的男人,每次去数日不归,回来后大哭大闹,骂李煜之声传到内室之外,常被下人听见,作为一个男人,何况还是做过皇上的男人,何谈尊严和骨气,所以他只能把满腔的苦闷和酸楚变为无声的泪水,默默流进内心的深处。“独上”一词更是尽显他备受冷落之后的孤独和无奈,作为一名阶下之囚,虽然名誉上还有一定的身份,但早没有了昔日的呼风唤雨左拥右呼的帝王之威,只能一个人孤单地迈着沉重的步子登上西楼。而当年也曾和心爱的妃子在众多侍女的前簇后拥之下登楼饮酒赏月,可今天爱妃受人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流淌满面的泪水更像是破空而来的箭,刺痛自己更加脆弱的心。一弯如钩的残月啊,如何不像自己曾经的无限富饶美好的家国正被宋王朝渐渐吞噬呢?只有这被深锁在深秋孤院的梧桐,在清冷清冷的秋夜里,陪伴着寂寞孤独的哀苦无告的“我”。“深”既指夜的深沉,也指自己感情上受到的伤害之深。想哭,却早已没有泪水,想喊,却又难以发出一丝声音,只能用无以言表的深深自责来度过这清冷的漫漫长夜。

没有一个“苦”字,却无处不透着作者内心无以言喻的的深深苦闷和自责,没有一声哭喊,却让我们的内心清醒地听到一个刚强男人受尽却又告天无门的撕心裂肺的声声悲泣,他只能用无力的文字来表达自己的苦楚和悔恨,让千百万后人为他的不幸遭遇泪湿青衫。

上片写愁景,写进入自己眼里的满是哀伤色调的事物,进而表现自己愁苦的心境。“无言”、“独”、“寂寞”、“清”这样的词语给我们营造的是一种哀凉难言的意境,更是作者当时心态的真实写照,其景,其情,其人,不免令人百感千愁。

下片作者开始言情。在长时间的沉思不语和清凉如水的漫漫长夜里,独倚西楼寂寞愁苦的作者思涌如潮,形成将要决堤之势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被迫离开家园,被迫离开昨天那个无限幸福和美好的世界,被迫离开当日无限恩爱柔情似水的后宫佳丽,今天受尽的自己何等痛苦和无奈。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没有谁比作者更有发言权了,但他满腔的愁苦无处可诉。耳畔还仿佛回荡着爱妃被后的哭声和骂自己不是男人枉为男人的斥责,脑海里还浮现出宋朝皇帝那狰狞的笑容和以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下人那嘲弄和不屑的眼光。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家园?为什么会远离昨日的幸福?这种愁苦谁有能真正地懂得,即使懂得又有谁能和我进行哪怕是一个字的言语交流呢?

这种离愁像源远流长的河水,无法剪断,像一团乱麻,难以梳理。经过国破家亡的刺激之后,经过非人的折磨和对往昔无比幸福、无限奢华的帝王生活的痛苦回忆之后,作者的心头确实“别是一般滋味”。这种滋味包含着对往昔的幸福回忆,对后宫佳丽的美丽爱情和对家人的真挚亲情的深刻缅怀,也包含着对眼前现实的深深无奈,更包含着对家国和故园的无比怀念,也包含着对人生无常和命运难测的孤独和无助。

祝焕来,教师,现居山东沂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