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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汉文小说《谭海》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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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日本汉文小说是日本汉文学不可或缺一部分。现在多数学者把日本汉文小说的概念界定为是日本小说作家以汉文字为叙述语言,描述日本本民族故事、反映日本人民民族感情的一种独特创作,并认为其创作高潮在江户中期至明治时期。但长期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日本,其汉文小说的创作必然受到了中国小说创作的影响,甚至是在这种影响下传承衍生而来的产物。因此,对日本汉文小说的研究是研究中日两国交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文章取其中依田学海《谭海》一篇,试做简单论述。

【关键词】汉文小说 ;《谭海》; 依田学海

引言

《谭海》是明治时期日本小说家依田学海的一部笔记体小说集,写作手法因袭了史传的形式。作者身处时代变革的明治时期,全书也以明治时代社会为背景,既体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也充分体现了作者的汉文修养。目前关于这本小说尚无综合性研究专著,目前仅知,日方有井上弘《近代文学成立过程の研究》,有泽晶子《依田学海の汉文小说》,中方有孙逊《日本汉文小说论略》以及李进益《明清小说对日本汉文小说影响之研究》两篇。有泽晶子及孙逊文章都对《谭海》一书作者及出版问题有所涉及,有泽一篇是以学海的《学海日录》为对考察对象来定位依田学海汉文小说在明治时代的地位。而孙逊文中对《谭海》内容特色也进行了探讨,认为此书从内容上看,小说表现对象的重心下移,体现了明治时期新的时代精神与价值观念;从艺术上看,作为一部汉语文言小说,它体现了汉魏小说观念的回归与清代《四库全书》编纂者所倡导的小说观念“寓劝戒,广见闻”,反对“诬漫失真,妖妄荧听者”一致。其中,对此小说论述较为全面的当数李进益的《明清小说对日本汉文小说影响之研究》一文,文章将“依田学海之《谭海》及其它作品”作为一节,从“生平、交游与文学活动”、“小说观”、“《谭海》写作动机及艺术手法”、“依田学海其它汉文小说”四个方面进行了详细论述。在2010年11月出版的,孙虎堂主编《日本汉文小说研究》一书中,《谭海》被作为为近世吉士佳人立传的代表提出,认为依田学海作为一位新旧交替时代的小说家,其作品既弘扬了传统道德,又抒写了新的价值观念。

一、作者简介

依田学海[1]256-259,[2]3-6(天保四年―明治四十二年),幼名幸造,及长,名朝宗,字百川,其师藤森天山为之取号学海,又有柳荫、赘庵等号,旧称七郎,又右卫门二郎,左仓人。幼时师从藤森天山,受经史,旁修文辞。同门人有川田Y江、岸田吟香等,川田Y江曾为其《谭海》作序。后阁老堀田正睦因其颇有文名举为中士,补藩学都讲。安政六年,上书言振兴学政,激励士气。万延元年,再论学校事宜。后文久元年,就正藩士风俗、息养人民二策书千言上于正睦。二年冬,正睦下书广求直言,学海疏陈弊政二十余条。元治三年二月,因才干得到赏识,拔擢为江户留守居役。明治元年六月,补为公务员,十一月进班大寄合,二年七月,为少参事,寻进权大参事。与大参事平野重久、西村茂树谋议,改民政,定军事。十二月,移住东京。明治五年,出任东京会议所书记官,并一度效力于《邮便报知新闻》社,十一年七月,任修史局三等修撰,寻任四等编修,又进三等。十四年,任文部少书记官,致力于小学音乐教材的制定,十八年,被命非职,寻特旨叙以正六位,而来绝意仕途,专事著述漫游。最善诗文,好读小说,尤所嗜好观剧。明治十九年,学海作为末松谦澄“演剧改良会”的拥护者,积极投入到演剧改革事业中,同时也与坪内逍遥保持密切关系。著述凡有《芳野拾遗名歌誉》、《侠美人》、《谭海》、《话园》、《谈丛》、《学海日录》以及《吉野拾遗名歌誉》、《拾遗日莲枝楠》、《政党美谈淑女操作》剧本脚本等作品。

依据依田学海小说集《谈丛》之《依田百川自传》,诗尚杜韩,好作五古,欲拟六朝,不及也。又嗜和汉小说,如《金瓶》、《水浒》、《三镜》、《源语》,略通大意”可见其兴趣广泛,诗文皆可,“博雅多识”,对汉学有着深厚兴趣,而且有相当的汉文造诣和古文功底。关于其性格,在这篇自传文中也有叙述。“百川素与大藏渡边国武善……为人傲岸,不修边幅,其在集议院,颇以多口见毁。依田交往之人皆为当时一些名望之人或有学问之人,其人性格较为清高耿直,不似传统的官宦知识分子,正因为这种格格不入的性格,影响了其仕途。从中根淑的评价中,也印证了其善文。而关于善文这点,在《谈丛》卷末跋文中也有涉及:“学海依田先生博雅多识,尤能文章,尝著《谭海》,为世所推称,顷又著《谈丛》,盖满腹文章,溢为叙述,发为传记,愈出愈妙,不啻炙{谈天,读之不知倦也。”[1]261这段文字既是对《谈丛》一书的大加赞扬,也更加反映出依田学海之博学善文。

二、版本及序文凡例

《谭海》的写作过程较为断续,最终以短篇合集的形式于明治甲申十七年由凤文馆首次出版,共两卷。随后于明治十八年出版了第三、第四卷。明治二十五年,博文馆收购了已倒闭的凤文馆,以每月十页的形式将其刊行于《太阳》杂志,后又将其作为系列文库本“寸珍百种”的一套出版,可见其十分受欢迎。

本文参照的是由台湾学生书局编辑出版的版本。卷首的中文出版说明对依据原本有所介绍:“本书为刻本,四卷,分装成四册,各册并押有‘东京图书馆’及‘帝国图书馆’藏印各一枚,每册录有该卷总目。首册封面有鸣雀仙史题‘谭海’二字及篆字阴文‘竹声梧韵’及‘鸣雀’二章,下半页题‘明治甲申七月上梓’,次页为甲申六月下瀚湖上拜石撰及其阴阳文印记各一。再次为‘甲申夏日写为学海先生请嘱’之‘柳荫精庐图’,再后始接学海百川自题七律诗二首,以明作书心志。然后是古梅严谷修书、Y江川田刚撰写之序文。”

在署为明治壬午桂月雨香冈守节代书的三溪识《谭海》中,对《谭海》一书的命名来历及作者的写作初衷进行了阐述。因谈有多方,海之数意中,则取名谭海。而本书正是作者依田学海在消暑避夏之暇,记述近古文豪武杰、佳人吉士之传,与夫徘优名妓、侠客武夫之事行,凡并存于口碑,传于野乘者多篇,加以编辑而成。盖拟西人《如是我闻》、《聊斋志异》、《野谈随录》诸书,而出一家手眼者。唯彼架空凭之谈,此则据实结撰,行文之妙,意匠之新,可以备修史料及作文之标准。[2]3,21

江户时期随着町人阶级的发展,其对中国小说的需求也十分强大,甚至一度出现了读书热潮。从这两则序文中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当时船舶进日本的清代小说,比如《聊斋》、《子不语》、《如是我闻》等小说在日本有所流传,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这两篇序文的作者同时也认为中国小说注重虚幻,故事情节荒诞,而《谭海》则重视据实与教化功能,川田认为双方不可一例视之,所以作序以辩一言;菊池三溪则更是大加赞赏,曰此书仿《如是我闻》等书,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书可为作文之范本所用。

丛刊一书在两则序文之后有杉田令直心、依田贞继雄甫并书《凡例》五则,对此书的写作及阐述出版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大意在于说明忠孝大节,其迹较者,世自有史乘。唯异事畸形,仅有可传者。记载不备,即备亦文字鄙俚,不足以垂后。学海因此操觚,或据史随笔,或亲质其人。以为之作传。取舍增益盖有深意在,请读者仔细体味。另外,也指出世间此类文字汗牛充栋,但多为说鬼谈狐荒诞之作,而学海则是据实直书,以文章之妙取胜。因为此书随得随录,今古错出,不必拘泥于年月。菊池三溪之评虽周密,但二人对学海之问也颇有理解,所以特为初学者提示文法,以便于读者领会作者意图。而且特意说明注释评语中不署名者均是出于二人之手。凤文馆请求刊行本书,但学海的学生辈们都认为学海之文主实用者著作甚富,不理解凤文馆舍彼取此之意。然学海笑曰同为文章,没有舍彼取此之说。于是才交付刊行。[2]22-23这里的“实用之文”一语也显示出了当时的时代趋势,在西化当道之时,世人皆重实用主义,汉学的地位已大不如前,儒家之思想学问也逐渐被认为不合时宜。但依田等人依然作为汉学家活跃在文坛,而且从“特为初学者提示文法”一语也可推测,此书或可被一部分人作为汉语教科书使用,编者之细心周密,也说明了在明治初的这一时期仍存在一批拥护汉学之人,需要类似的文本作为学问之参照。

三、内容简介

《谭海》整篇用汉语文言写就,其文法修辞从一定程度上讲并不逊色于中国同时代的作家。从文体上来讲,整部小说皆以短小精悍的故事构成,主要叙述一些人物的典型事件,因而可归类于传统意义上的笔记体小说范畴。正如菊池三溪序中所讲,作品“据实结撰”,奇幻色彩淡薄,而且为了使作品做到“由俗入雅,溯委讨源,凿凿可听”,其大部分故事都是拮取一定的典型人物,从其姓名籍贯、家庭身世、性格嗜好等基本信息写起,以表现其真实性,然后再具体展开写这些人物的一些代表性事件,以突出人物性格,文末一般以议论作结来表达一定的主旨。这大概也与作者嗜读《史记》是分不开的。

作者长于叙事,擅于抓住典型事件,运用对比来突出人物形象。如《侠妓小柳》[2]72篇,写新桥妓小柳之勇义,先是写新任河岛某的软弱无能。全文如下:

时宽正天明年间,诸蕃留邸结党成风,推党首称“大先生”。一日,大先生设宴于新桥卖茶亭,新桥之妓绝色者尽至。河岛某者为留邸新任,为人谨慎厚重,又无涓滴量,大先生命其饮酒,只曰:“某不肖,不任杯杓,请唯拜赐为荣,实不能饮。”大先生怒而叱,群起而哄之。小柳遽前夺其觥,一饮而尽,即行至大先生坐,大言曰:“大先生,妾代河岛君以拜赐矣,大先生请尽之。且河岛君,妾情人也,妾不忍其困辱,醉而困人,殊非雅观,大先生休矣。”先生目瞪,漠然不发一语,遽称病去。却因小柳一言:“大先生亦快活人也,必不罪妾,妾知之,故发无忌讳语耳。”不为嗔。河岛以为小柳有意于己,小柳笑言:“是一场戏言,请勿为意。”

一个“夺”字,已将小柳之豪爽表现得淋漓尽职,故意抬高大先生的话更是写出了其机敏勇敢,对河岛的反应,更是表现出了她的侠义。

李进益教授在其《明清小说对日本汉文小说影响之研究》中讲到,《谭海》不同于《聊斋》等书,以荒唐事寄托愤世嫉俗之慨,而是仿效《虞初新志》采录近世可喜可愕,可歌可泣之传记事迹,让人读后有所欢喜有所醒悟。[6]这与川田Y江在序文中的介绍也是一致的,依田在写作时确实十分重视作品的教化功能,弘扬惩恶扬善之思想。

书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如《丰年糁》[2]64一篇,写一个富家子弟,因“掷金如土”而至“负债山积,赤身孑立,乞食道路”的地步,但突然有一天醒悟道:“吾犹有身在,岂无衣饭!”从而自食其力,从小商贩做起,最后终于有所成就,“买宅居货,俨然绅商”。这大概可归为自食其力,劳动才能致富之类。当然,在商业发展,市民阶级活跃的明治时期,这种观念也逐渐成为了时代的趋势和主流取向的价值观。

结语

总之,处在明治维新变革时代的依田学海不可避免要受到当时时代精神,时代风气的影响,因此,其作品《谭海》在反映新的时代精神和价值观念,在张扬个性和传统美德等方面,也相应不可避免带上了鲜明的时代特色。对《谭海》的研究,既可研究明治文坛的一些状况,又可在其与中国文化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去把握当时中国文化对日本的影响。

参考文献

[1]王三庆等主编.《日本汉文小说丛刊》第一辑?笔记丛谈类三之《谈丛》[M].台湾学生书局, 2003.

[2]孙逊:日本汉文小说《谭海》论略[C].外遇中国─中国域外汉文小说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北:台湾学生书局 ,2001-10.

[3]李进益:明清小说对日本汉文小说影响之研究》[D].台北:中国文化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博士论文,1993

作者简介:杨爽,女,(1988-),河南驻马店人,浙江工商大学在读研究生,日本历史文化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