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慈善走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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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12日,海地发生7.3级地震,数十万人葬身废墟。第二天,远在美国洛杉矶的一个11岁男孩,开始了徒步行走。他有些微跛,身后跟着一个18轮的红色拖车队。他就是美国最有名的儿童慈善家扎克・班纳,此行他要为海地无家可归的儿童募款。

装满爱心的红色小拖车

2004年8月,一场飓风袭击了佛罗里达州,数十人死亡,数千人无家可归。傍晚,家住洛杉矶恩西诺社区的6岁男孩扎克通过电视,了解到佛罗里达州的灾害,看到一个小朋友拿着一只空塑料瓶子哭泣的画面,他转头对妈妈说:“我想把我的水壶捐给他,这样他可以装干净的水带在身上。”妈妈布里塔妮说:“好的,明天我帮你将水壶送到红十字会去。”

过了一会,扎克又说:“能不能将我的毯子和运动衣也捐上,要知道他们没有东西盖也没有衣服换。”布里塔妮走过来抱着儿子说:“他们遇到的困难有很多,你太小了,许多事情做不到,还是让政府和有能力的大人去帮助他们吧。”扎克反问妈妈:“帮助,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布里塔妮脸红了,面对儿子的追问,她既感到汗颜,也为儿子骄傲。

第二天,这个单亲妈妈就将扎克心爱的毛毯、衣服和水壶,交给红十字会,指明要捐给电视上报道的那个男孩。当她开心地回家时,看到夕阳下,一个顶着一头红发的小小人儿,拖着一辆红色玩具拖车,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前去敲邻居家的门。那不正是儿子扎克么。

她跑过去,看到他的塑料轮小拖车上,放着文具、毛毯、肥皂等东西。他已经是满头大汗,回头看见妈妈,却笑着说:“既然我们家能匀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别人家也可以。瞧瞧,我只拜访了五户人家,就收了这么多。”

布里塔妮看到拖车上有部崭新的手机,不敢相信那是别人捐出来的,于是厉声喝问。扎克委屈地带着她找到伯奎斯特老先生,老人对布里塔妮说:“谁能抗拒一个6岁孩子呢?是他让我知道现在有人比我更需要这部手机。”布里塔妮分外感动,这才明白孩子的慈善号召力要超过大人。扎克天生就患有轻微的软骨症,左脚使不上力,正需要去户外多行走。

第二天,她放心让扎克拖着小小的玩具车四处敲门。可下午到超市,一个妇女好奇地盯着她的菜篮子说:“布里塔妮,我给你儿子捐过一件毛衣,要知道你们还吃得起牛排,我就不捐了。”布里塔妮愕然,她怎会认为儿子是在乞讨呢。

妇女鄙夷地说:“别人上门募捐都是要钱的,哪像扎克什么都要。想想面包鲜花什么的,怎么可能到得了灾区?”这小子怎么会这样糊涂,这该引起多少误会啊。布里塔妮战栗着回家,看到扎克,立即呵斥他将东西一一送回去。

扎克不理解妈妈前后态度的剧烈变化,一腔热情被冷冻,眼眶里蓄满泪水。布里塔妮痛心地看到,接连两天在烈日下晒,他的皮肤晒得通红。她再也没有勇气解释自己受到了怎样的误解,她觉得她承受的,远比不上儿子。

布里塔妮强忍眼泪,弯下腰亲吻儿子的额头:“对不起,我的心里突然刮了一阵飓风,现在它过去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但是你要答应以后不接受面包和鲜花。”扎克更奇怪了:“为什么不呢,伊丽莎白奶奶说,她可以出钱买下这些东西。这样她还可以不上超市呢。而钱不正是灾民需要的吗?”

布里塔妮无言以对。从那天起,她真正接受了扎克募捐实物的方式,其间她甚至被警察调查过一次,直到红十字会出面作证,才摆脱指使未成年人假募捐的嫌疑。

结果,20天扎克共募捐了27“拖车”的物品和500美元。得知这些东西全是一个6岁孩子收集而来的时候,红十字会负责人将扎克那双磨破了的运动鞋以及轮胎被磨平的红色玩具拖车一并带上:“这些东西不是捐给灾民用的,而是让他们感受鼓励的,上面有一个6岁患腿疾男孩的执著。”

当年9月,佛罗里达州电视台在一期反映救灾的纪录片中,特别提到了扎克磨旧的运动鞋和红色玩具拖车。生产玩具拖车的维尔玛公司,惊讶于扎克让一辆玩具车发挥了超乎寻常的作用,也从这一事件上看到了巨大的广告效应。他们拨款5万美元建立小红车基金会,基金会的拥有者就是扎克,这意味着他可以组织自己的慈善团队了。

扎克的成功,让加利福尼亚州红十字会意识到,儿童的面孔,不但可以用来制作募捐的海报,还可以出现在慈善一线。因为面对孩子,人们通常会信赖更多,猜疑更少。而扎克上门募捐实物的方式,是汇积点滴爱心的最好途径。

于是他们在全州推广小红车行动,一些孩子纷纷加入小红车基金会。

到2009年为止,扎克总共投入了2000小时进行募捐,募集的资金和物品惠及120万个美国及非洲贫困儿童。这相当于一个职业的慈善人士每天工作10小时,连续工作200天。

为奖励扎克的精神,2008年,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赠给小红车基金会4辆18轮的红色大拖车,帮助他们运送物资。5年的时光,让扎克从一个只知道敲门募捐的小小孩童,变成一个懂得复杂资金和物资管理、跟众多援救组织都有联系的基金会CEO,成为加利福尼亚人的骄傲。

远征1000英里为海地募款

2010年1月12日,扎克从电视中得知中美洲岛国海地发生了毁灭性的灾难,一场7.3级的地震将首都太子港和周边地区变成废墟,数十万人被埋,无数人无家可归。灾害过后,政府职能瘫痪,挖掘救人和食物、饮用水的筹集发放陷入无序,为争夺食物血刃相见的事情屡屡发生。在这样的混乱中,最可怜的是失去父母的孤儿。

扎克号召小红车基金会志愿者紧急行动,但他沮丧地发现,募捐到的东西根本到不了海地。因为该国只有位于太子港附近的一个机场,而这个机场吞吐能力极为有限,来自世界各国的救援士兵、挖掘机、大型医用机械、医生以及压缩食品等紧缺物资,只能排队进入。而扎克小红车基金会募捐来的,大都是食品和衣物,因为体积过大,根本不在启运之列。

红十字会负责人无奈地告诉扎克,现在急需的是美金,可以转给当地慈善机构就近在邻国采购。

扎克为难了,多年来小红车基金会之所以被人信赖,就是奉行实物募捐这种大多数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单纯方式,而在经济危机尚未消退的美国,要民众只捐现金,恐怕是难上加难。

他想起教会的一个牧师曾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过:“巨大的爱要以巨大的努力去实现。”为了吸引公众注意,扎克决定徒步行走1000英里(相当于1600公里),争取最大的同情心,从而号召人们解囊相助。

5年来一直默默支持儿子的布里塔妮,这次坚决反对。因为到目前为止,最厉害的徒步行走者,也只是保持1小时行走1英里,连续一个多月才走完1000英里路程的记录。而有着腿疾的扎克要行走上1000英里,肯定要花上好几个月,况且他确定的路线是从洛杉矶到科罗拉多州的丹佛。这一段路大部分行程是在洛杉矶山脉的崎岖山路上。她怕他腿疾加重,更怕他出车祸或者遭人洗劫。“让志愿者继续接受实物捐助吧,形势缓和一点自然能运进去。为什么要颠覆5年的宗旨呢,这样小红车基金会就会失去特色了。”

扎克摇着头:“从小您就鼓励我走路,这是一次挑战身体的绝好机会。这不仅是身体的需要,也是基金会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如果它不能担负更多的功能,以后再遇到类似事件,它仍然会无能为力。”布里塔妮无言以对,反复思量,她决定陪儿子风餐露宿地走上一段。

1月14日,扎克义无反顾地出发了,起点站是洛杉矶的好莱坞山。在这里,他的四辆18轮红色拖车一字摆开,车头前面是大大的横幅:海地孩子需要你!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募集到最多的现金,扎克想了许多新招。扎克宣布,基金会已向所有的小红车志愿者发出号召,让有能力进行家庭辅导的大孩子,去帮助小学生辅导功课。他向家长们承诺,他们的辅导价格远低于市场价格,赚取的费用都会捐给海地的孩子。请大家给予这些孩子信赖,同时也给自己一次表达爱心的机会。

扎克的话音一落,一个老妇人说:“我有一张50美元的电话卡,可以当作现金捐吗?”扎克回答:“当然,50美元的电话卡,有可能帮助一个妈妈找到她失散的孩子,也可以用它为孩子们呼吁到更多的救助。”周围有更多的声音响起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过来一声不吭地交给扎克1万美元的现金支票。扎克望着他,觉得背影好熟悉。突然有人叫喊:“看,是约翰・尼德普(好莱坞著名影星)!”

明星的巨大效应,使扎克首站就募得25000美元的钱款和物资。适逢加利福尼亚电视台想拍一个慈善募捐的纪录片,他们认为扎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挖掘人们封存的善心,是最好的人选,于是派摄影师陪同他一同出征。而获得过艾美奖的美国著名导演迈克尔・吉伦,老早就有将小红车基金会的故事搬上银幕的想法,他也加入到队伍里,亲身记录扎克的慈善旅程。

截至1月17日,扎克就募集到了300万美元的善款,这在徒步募捐史上效率是最高的。加利福尼亚电视台在报道时说:“扎克,这个11岁的小男孩,让我们前所未有地明白了承诺和责任的意义。”

1月18日,海地地震发生一周,扎克步行了78英里,磨坏了一双鞋,起了18个水泡,双颊被冻红,眉毛被晒成金色。而他的300万美元善款被汇往海地,全部用到孤儿院的补给上。作为民间慈善力量,小红车基金会成为这次灾难中反应最快、募款最多、成员年龄最小的慈善团体。

当天,地震后少数能运转的海地媒体之一――太子港电视台,将11岁的扎克步行募捐的消息,和高尔夫之王泰格・伍兹放在同一时档里报道。因为闹绯闻而灰头灰脸的伍兹,为改变不良形象,捐助了一个流动医院和一架飞机装载的物资,总价值也是300万美元。

新闻说:“扎克还在向前行走,他的目标是1000万美元。一深一浅的两个小小的脚印,要丈量1000英里的路程,他穿越的不仅是土地,还有我们的灵魂;他送来的不仅是钱,还有永不放弃的勇气和精神。要知道外界的救助固然重要,然而大悲的地方应该有大的自信和坚强,这才是我们走出这场灾难的制胜法宝。”

黄云凌摘自《知音・海外版》

2010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