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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豆的》与《柏子》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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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川端康成与沈从文两位文学大师的小说都有着轻灵清澈、淳朴温厚的特点,他们二人同样热衷于歌颂尚未被工业文明所吞噬的自然风光和原始淳朴的自然美,两人在艺术风格和美学倾向上颇有相近之处。《伊豆的》和《柏子》分别是二人的代表作品,题材和内容较为接近,但两人却选择了不同的表现方式,本文基于具体的文本内容,试分析比较出两篇小说“和而不同”之处。

关键词:川端康成 沈从文 底层人民

川端康成与沈从文两位文学大师的小说都有着轻灵清澈、淳朴温厚的特点,二人同样地都从传统文化中汲取了形成这种风格的养分,川端康成的作品糅合了日本自《源氏物语》以来的幽玄、物哀和自然主义流派的风格,呈现出一种完美、成熟的形态,而沈从文对古旧中国之信仰,态度之虔诚,在他同期作家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同时,他们二人对于尚未被工业文明所吞噬的自然风光的热爱、对于原始淳朴的自然美的歌颂,也有着心灵上的契合,叶渭渠先生曾说:“考察日本美的相位,首先要考察自然美的相位。没有最初的自然美,就没有其后的艺术美、空间美和精神美等的位差。”恰是通过伊豆秀美的风光,我们才能感受到的一尘不染的美丽心灵和纯洁感情。反观沈从文,乃至整个京派小说作家群,无一不对大自然怀有特殊的审美感情,他们不遗余力地追求着田园牧歌式的情调,力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在自然美中显示出古朴的人性美。沈从文塑造的一系列文学经典形象,无一不植根于这片纯洁、美好、丰饶的土壤之上,正是这未经污染的理想源泉孕育了沈从文笔下一个个堪称人情美、人性美浮雕的人物形象。

《伊豆的》写于1926年,属于川端早期的作品,也是他的重要代表作之一,《柏子》写于1928年,是沈从文的第一篇成名短篇小说,两篇小说创作的时间较为接近,故事情节也颇为相似,讲述了一个俊朗有力的男孩子和一个婀娜多情的女孩子之间发生的一些细碎普通的事,然而其中却都又蕴含着生活的气息和生命的质感。川端康成和沈从文皆是描写纯洁真挚的恋爱与微妙的两性关系的高手,他们二人将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之间欲说还休的姿态描绘得极为动人,对于少男少女的心事揣摩和拿捏的极为精准,且都用一支清透写意的笔把自然美与人情美完美地融为一体,并将这种景美人更美的感情集中倾注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身上,就《伊豆的》和《柏子》这两篇小说来看,和这两种社会身份似乎都很难让人产生直观的美感,在主流社会的观念中,她们总是和污秽、拜金、无情无义联系起来,然而小说却正是通过这种世俗眼光中卑微轻贱、不值得书写的形象完成了一次对人性美的歌颂。这两个故事除了主旨和题材上相近外,⑹路绺褚财奈相像,即都没有采取炫目的技巧和繁杂和结构,只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幅纯洁美好的爱情画卷和人情图景,摒弃一切奇技淫巧,用最简洁干净的语言为读者开辟出广阔的想象空间,留下值得反复研讨的余地和细细品味的余韵。两位作家在创作风格和美学理念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表现在具体的文学文本上却又有着差异。细读这两篇文学经典,我们又能于同一处发现不同,本文基于具体的文本内容,通过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两个方面比较、分析出它们“和而不同”的地方。

一、人物形象:稚气纯真的和娇媚痴情的

《伊豆的》中的娇艳欲滴、婀娜多姿,脑后绾成的发髻映衬着鹅蛋形的脸庞,显得玲珑小巧,她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豆蔻少女,哪怕书中有描绘她赤身的段落,也丝毫不会让读者产生不洁感,反倒被她那洁白的、修长的双腿,宛如一颗小梧桐的样子打动。而更令人的动容的是对主人公细致入微的照顾和小心翼翼的呵护,看见“我”呆立不动,马上让出自己的坐垫;将烟灰碟推到“我”面前;替“我”掸去身上的尘土;给“我”偷做手杖用的竹子等等,她天真烂漫、娇美质朴,初遇爱情时慌张羞涩,与我相处时处处紧张警惕,但面对这份诚挚的情愫时却又十分坦荡勇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与其他陷入爱情的女孩子一样显出可爱动人的一面,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柏子》中的一出场便将读者震慑住了――“悖时的!我以为你到常德府,被尿冲你到洞庭湖了!”接下来形象的塑造便在一系列的污言秽语里展开了――柏子有心故意打趣她,她的反应是:“猜你妈,忘了为我带的粉吗?”;柏子向她保证自己在下头如何规矩时,她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赌咒也只有你妈去信你,我不信。”;柏子怀疑有别人找她时,她为自己辩白:“来你妈!别人早就等你,我算到日子,我还算到你这尸……”小说对的形象着墨不多,只描述了她软软的脸颊混着脂粉的香,具体的长相怎样读者无从可知,但从她的举动、行为和语言中却能想象出一个天真、娇媚,并不那么温柔,甚至带点泼辣,但又十分体贴、善良、单纯的女孩形象,而也正是通过她对柏子的撒娇、使小性子这些细节,方能显出她的可爱之处,她望着使劲亲热自己的柏子发笑,也为柏子诅咒自己泡坏在青浪滩上的话生气,从她的“痴笑”、“嘴一扁”、“把脸放下”中,不再是传统意义上无情无义的代表,她们勇敢坚强、重情重义,同时又热情似火、情有独钟,是水手的心灵驿站和心灵家园,通过一次次欢愉给柏子以享受、满足和慰藉,从中我们看不到和金钱的丑恶,相反地,却感受到了人性中最本真、最质朴的情感。正如沈从文所说:“这些人注重情义,信守承诺,哪怕是卑微的娼妓,也比知道廉耻的城里人可以信任。”

二、故事情节:朦胧的初恋和确切的

《伊豆的》中“我”与之间的感情是纯洁无暇的,接近于精神恋爱,两人一起走在山间小径上时,彼此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只有漫无边际的闲聊,两人并未互相表露心迹,唯一一次看电影的机会,也被的阿妈单方面做主回绝了,而当时的反应也只是“显得很淡漠”,到了分别之时,想说声再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我”也只是扑簌簌地流泪,泪水滴落在书包上,日后有缘再见的希望如此渺茫,她只是“我”生命中匆匆的一瞥。的美是一尘不染的,而“我”作为一个尚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并非没有任何性的萌动,“我”也曾“不怀好意”地想过既然她哪里都可以住,那今天晚上就让她到“我”房间里来吧,身份职业使显得低贱,可她脱离尘世的纯美净化了“我”蠢蠢欲动的欲念,从而使两人的关系保持了洁净美好的本来面目,而并没有落实到男女之事上,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朦胧暧昧,正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义才使读者感到了别样的美感,为他们二人只能错过的残酷现实感到深深的惋惜。《柏子》中柏子与的关系则是依靠性来连接的,身体是他们沟通彼此的纽带和桥梁,一月一次的相会,在柏子眼里抵得过这一个月的一切劳苦,抵得过船只来去路上的风雨太阳,抵得过打牌输钱的损失,他想起这确切的、热烈的爱心是热的,头上的雨与脚下的泥,全成为毋须置疑的事了。而为这每月一次的爱情所付出的代价更为沉重,她表面上装饰得快活、风流、不在乎,但内在却蕴藏着属于她自己的、尤其不能与柏子言说的巨大的悲伤哀叹,这种在人生夹缝中苦涩的爱,这种非人生活中的温情支撑着的精神世界,并在生活中有了一份隐隐的牵挂。与“我”的朦胧初恋无疾而终,“我”流着泪离开,今生可能再也没有与相见的机会,而柏子心满意足地走了,继续高高兴兴的做工,高高兴兴的吃饭睡觉,今夜所得足够两个月咀嚼,而不到两月他又可以回来了。

三、为底层人书写:小说中的悲剧意识

《伊豆的》中的清纯美丽的熏子正值最好的年华,却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加入巡回艺人的行列,四处漂泊流浪,这些巡回艺人在当时的人们眼中是非常低下卑贱的,处处被人轻视,小说中茶馆的老太婆和旅馆的女掌柜都在言语中流露出对他们一行人的不屑和蔑视――如老太婆所说:“那种人谁知道会住在那呢。哪儿有客人,就住在哪儿呗。”社会的不平等对待和生活的重负对于年纪尚小的熏子来说无疑是残酷的,她是别人眼中的“那种人”,她悲苦的身世为小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哀,而更为深切的悲剧感则来自“我”对的爱的无力,“我”所爱恋着的女孩是必须以这样不体面的工作为生的,她会被玷污、践踏,但是“我”却无能为力,除了出于意识的关心和同情,“我”无法改变所爱之人的命运,尽管“我”对的爱是纯洁的,是不论等级的,但实则两人的社会地位却是不平等的,甚至可以说有着巨大的差异。这样强烈的心理落差使“我”和产生了寂寞痛苦的心境,使得整个小说充满了悲悯的悲剧意识。川端将“我”的悲哀、的悲哀、伊豆的悲哀熔于一炉,形成了物哀的审美意境。沈从文曾说:“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因为对于乡村人事的广泛接触,于是农民、船夫、兵士、小手工业生产者――一切被践踏和侮辱的阶层,他们生活性情的长处与弱点,本质上的素朴善良,以及由于被压迫剥削,把他们改变成种种退化堕落的式样,彼此间关系的变化,独自对于生活所抱有抽象或具体愿望,我理解认识都达到一个相当深的程度。因此反映到工作中时,照例是爱多于恨。”水手与在原始欲念驱动下的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莫大的满足和欣慰,使读者不禁感到悲凉、凄婉,甚至有一丝怨念,沈从文太清楚暴力往往是生命力的前提,而爱神只能在死神的阴影下狂欢。他们两人越是在放荡恣肆的欢愉中获得快乐,这种“爱多于恨”的艺术效果就越为强烈。

(作者单位: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