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赶走学生心中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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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午第四节课，我正在给学生讲解练习题。审题、分析要点、强调问题，环环相扣，紧张有序。

小胜眼睛盯着门口，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我看了他一眼，他仍然没有回过神来。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只麻雀落在那里，跳跳停停，折折闪闪。它一会儿轻捷地跳到门里，一会儿警惕地飞到门外，但马上又从门框边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看门里的动静。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它就大胆地向教室里一路探寻，欢快地跳着舞进来了。小胜一直挂着欣喜的笑容，看着这小精灵的一举一动。每隔一段时间，他也不忘在试卷上记点什么，转而又入迷地关注着离我越来越近的顽皮的小家伙。很快，这小家伙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屋子里，忘记了屋子里坐满了人。没有了最初的警惕，它把教室前面空出来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舞台。你看它，一会儿飞到讲台上，偏着脑袋这里瞅瞅，那里看看，还用嘴急促地啄几下，再抬起头短促而清脆地叫一两声，就那么一两声，轻轻地，好像有了什么惊喜的发现；一会儿又跳到讲台下、墙角里、学生的桌凳边，两条细细的腿托着纺锤形绒绒的身体，轻巧而随意地来来去去，起起落落，偏头翘尾。我没有停止讲解，也没有打断小胜的观赏兴致。

小家伙离我更近了，就连它跑动时小脚爪抓地的声音也能听见，它该不会跑来检查我的鞋袜吧。小胜的目光随着小麻雀接近我的脚了，我看看他，他也看一眼我，我们四目相对时，眼里都满溢着笑意。此时我不是他往日严厉的老师，他也不是正在紧张备考的学生。我向教室里面挪了挪，好给麻雀腾出更大的舞台。可是，就这好心的一挪，让小家伙受到了惊吓，它“扑腾”一下飞出了教室。这时的小胜才从津津有味的欣赏中回过神来。发现我还注意着他，他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眼里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抬着的头立即低下了，还下意识地正了正坐的姿势。他的一系列反应像是在说：“训斥吧，我确实错了。”

我还被那只可爱的小精灵感染着，叫起小胜：“小胜，你说说这个句子该怎样改才通顺？”我感觉我声音里还听得出笑意来。他拘谨地站起来，说：“这个句子滥用虚词‘通过’和‘使’，以至于句子缺少主语，所以任意删掉一个就通顺了。”“很好，请坐下！”小胜坐下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从脸上闪过。

老师讲的内容要点，他都抓住了。我为什么要板起面孔厉声呵责呢？即使小胜这次回答不出问题，我也不会批评他。因为他看麻雀时的入迷的神态、欣喜的笑容，与经过初三一年早起晚睡、题海苦战后的神色黯淡、萎靡不振完全不同。小麻雀让我看到了一个青少年好奇、活泼的内心世界。此时，才真正是一个少年应有的神色。

我不会赶走飞进教室里来的小麻雀，更不会赶走学生心里的小麻雀！

（作者单位：湖北省南漳县峡口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