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对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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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发展，博物馆之间交流的日益增多，以及馆藏文物保护修复等工作的开展，科学有效地开展文物运输包装，使文物在运输过程中，受到保护，免遭破坏，显得尤为重要。在文物运输包装领域，中国制定了《文物运输包装规范》（GB/T2386-2009），欧洲制定了《文化财产保护运输包装原则》（EN15946：2011）、《文化遗产保护运输方式》（EN16648：2015）。通过对比分析中欧相关标准发现：在文物运输包装方面，中国标准主要是对在文物运输包装过程中使用的材料、包装箱制作及装箱等技术要素提出了要求，但缺少风险评估、包装人员的要求以及文物卸载和重新包装等内容，欧洲标准则强调了文物包装各程序的具体要求，更加注重风险评估等包装的前期准备和计划、包装信息以及包装人员要求等。对中欧标准差异的探讨，为进一步完善我国的文物运输包装规范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中国；欧洲；文物；运输；包装；标准
文物是珍贵的历史文化资源，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在世界范围内都对文物倍加珍视。但由于文物大多历时久远，极易开裂和破碎等，尤其在长途运输过程中，受震动、温湿度等的影响，更易遭到损坏。因此，审慎、科学地包装是对文物进行有效保护的重要措施，“包装系统的主要目的是以被选定的运输方式，在到达目的地的所有环节中为物品提供物理和环境保护”。
世界各国都比较重视文物运输包装工作，美国、法国等制定了文物运输包装工作守则，对文物的包装材料和包装与加固方法等提出了要求，如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编印的《博物馆手册》，提出文物“包装材料分为内包装和外包装，根据不同用途选用合适的包装材料，对不同质地的藏品使用不同的包装材料，使包装材料科学化。……直接与藏品接触的材料不能玷污、磨损或腐蚀藏品，也不能含有易挥发的有害化学物质。”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发展，博物馆之间交流的日益增多，以及馆藏文物保护修复等工作的开展，科学有效地开展文物运输包装，使文物在运输过程中，受到保护，免遭破坏，显得尤为重要。制定文物运输包装专项技术标准便成为各国保障文物运输安全的重要手段。
标准是为了在一定范围内获得最佳秩序、由公认机构实施的规范性文件，是相关领域需要遵守的基本规则，对于规范和引领行业发展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在文物运输包装领域，中国制定了《文物运输包装规范》（GB/T23862-2009），欧洲制定了《文化财产保护运输包装原则》（EN15946：2011）、《文化遗产保护运输方式》（EN16648：2015）。本文将对中欧相关标准进行对比分析，以期通过探讨其异同，寻求可借鉴之处。
一、
中欧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对比分析
我国《文物运输包装规范》于2009年由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实施。欧洲标准《文化财产保护运输包装原则》、《文化遗产保护运输方式》分别于2011年、2015年由欧洲标准化委员会CEN，欧洲标准化委员会各成员国如英国、法国、德国等31个国家，分别最迟于2012年2月、2016年2月之前实施，与其冲突的国家标准予以废止。
中欧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对文物运输包装的基本要求、包装材料、包装场地、包装方法、信息记录等方面都进行了规定，提出在文物包装过程中，无论对包装材料的选择抑或包装方式等方面，都应确保文物安全，将安全放在首要位置。在包装材料方面，都强调包装材料应对文物不造成损害或磨损，应采用阻隔、防震与缓冲包装材料等，减少对文物的震动和冲击以及免遭水的侵袭等，对文物进行保护。在包装场地方面，都要求包装场地应有足够的空间和环境条件，利于安全地对文物进行操作。在包装方法方面，应安全地将文物放置于包装箱内，并使用一定的防护和防震材料以免文物挤压。在信息记录方面，都强调了应对文物的基本信息进行记录并附照片，包装箱上应有一定的标志。关于文物的运输方式，都强调了文物运输的安全、运输环境以及承运人资质。
但中欧文物运输包装规范，无论从标准的结构，还是有关内容，都有很多不一致之处，大体可归纳为以下几点：
1.标准的结构体例。中国制定的《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共6章，主要包括：技术要求、文物包装箱内部环境控制、文物包装信息的编制，其章节按照文物包装相关技术要素，分别对文物包装的技术以及环境和信息等方面内容进行了规定，并涵盖了对文物运输的技术要求。而欧洲是针对文物运输包装、文物运输方式分别制定了2项标准。《文化财产保护运输包装原则》共9章，主要包括：文物包装前、文物包装、卸载和交付、拆封、重新包装等，按照文物包装的程序划分为不同的章节，分别对有关内容进行了规定。《文化遗产保护运输方式》共8章，分别对文物运输前应开展的工作、运输方式与环境等方面进行了规定。
在运输包装方面，中欧2项标准结构体例的不一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自侧重点的不同，中国的标准更强调文物包装材料、包装箱以及对文物如何进行装箱等方面技术要素的规定，而欧洲标准则更强调对文物进行包装的不同阶段的技术要求，比较重视文物包装前的风险评估等准备工作。同时，中国将运输方式作为文物运输包装规范的一部分，仅对文物运输的技术和安全要求、车辆要求等方面进行了规定，而欧洲将文物运输方式单独作为一项标准，不仅对在文物运输前需开展的一系列工作如风险评估、运输资质、运输计划、运输文件编制等内容进行了规定，而且对如何选择运输方式，以及陆运、铁路运输、海运、空运的具体要求等方面都进行了规定。
2.文物包装材料。中国标准将文物“包装材料要求”单独作为一节，将包装材料划分为表面防护包装材料、阻隔和防震与缓冲包装材料、箱体包装材料。表面防护包装材料要求使用无污染和柔软的材料；阻隔和防震与缓冲包装材料要求无污染，并列举了聚乙烯吹塑薄膜等应符合的标准要求；对箱体包装材料要求“不应由于材料变形而导致文物损坏”，并规定了木材、胶合板、纤维板、瓦楞纸板等的具体要求，如“包装用木材质量应符合GB/T7284的要求，其中滑木、枕木、框架木及内包装板选用一等材，外包装板选用二等材”等。
而欧洲标准将“包装选择”作为一节，不仅提出了对包装材料的要求，而且提出了包装结构以及包装中的注意事项，规定了包装选择的基本原则以及对表面保护、减震、外部保护的要求，对包装材料主要提出了性能要求，如“与文物接触的材料不应磨损或损害文物，并且要保护好文物免受震动以及环境变化的影响”，表面保护材料“应尽可能化学成分上是惰性……，减震材料的类型、密度、厚度、数量及位置都要根据文物的运输方式、物理环境、文物重量、包装重量、文物表面与减震物之间的接触、文物的脆弱性进行决定……，外部保护材料应保护文物免遭进水。绝缘材料应该在文物运输过程中减少湿度和温度的变化”，使用的减震材料应便于对文物的包装、拆包和再次包装，对于具体使用何种包装材料没有进行规定。
3.文物包装及装箱。中国标准将“装箱要求”作为一节，提出了文物表面防护、对文物的固定和防震措施、对文物附件和成套文物的包装方法，以及包装箱的堆放等要求，侧重于对装箱一些环节的具体规定，并提出了对包装箱内部环境的控制要求。
欧洲标准将对文物进行“包装”作为一章，详细提出了对文物进行包装的总体原则、包装前应做的准备工作、如何进行包装、包装过程中应注意的事项，以及包装箱的外部标记等，如应做好装箱前的准备工作，操作人员应穿戴合适的服饰并采取适当的防护，对于操作机械设备的人员必须具有相应的资质，应按照文物特征和风险评估合适地放置文物，应使用利于包装和拆包的减震材料对文物周边进行填充并以支撑，在装货箱内应做好标记等。
4.文物包装场地和环境。中国标准提出文物包装场地应设在室内，应比较宽敞，且应封闭以便于对出入人员进行管理；而欧洲标准提出“包装场地要足够大，这样才能安全地处理文物、进行包装以及安全地操作相关的设备（如果有的话）”，且应清洁、安全，灯光明亮。在文物包装环境方面，中国标准提出“室内包装场地应有环境控制系统，应保持在适宜于文物包装、存放的环境下”，而欧洲标准提出“包装的环境条件应与文物存放地点的环境条件相似，如果不可能，包装应适应以前的环境条件”。
5.文物信息记录。中国标准将“文物包装信息的编制”单独作为一章，要求编制包装箱内文物信息以及文物包装和运输操作信息，包装运输标志应符合《包装储运图示标志》（GB/T191-2008，ISO 780：1997，MOD）的规定。欧洲标准要求文物所有人或监护人的代表编制一份文物状况报告，包括文物的基本信息、文物移动的信息、文物变化的记录、对文物包装和操作的要求、日期和签名以及文物在运输过程中每个阶段的状况，记录文物的基本信息以及在运输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变化，此份报告与文物一直相伴，作为文物运输档案的组成部分。外部标识方面，欧洲标准不仅要求按照ENIS0780来做标记，同时也提出了做标记时应该不损害文物安全和运输安全、做标记的材料应该持久耐用等。
6.标准附录。附录是标准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主要是为了合理安排标准的结构或者标准中的附加技术内容等。此3项标准都根据各自的需求设置了若干附录。我国标准设置了一个资料性附录“木质外包装箱结构示意图”。欧洲《文化财产保护运输包装原则》设置了“不同的风险需不同的包装解决方案”“向包装人/运送人告知的信息表格范例”“处理不同类型的文物时需要不同类型的手套”3个资料性附录，《文化遗产保护运输方式》设置了“护送人员职责”“需告知运输的信息”“在运物品安全建筑伧库规格”3个资料性附录。
中欧标准的附录虽然都为资料性的，但从侧面也体现了各自所关注的问题。中国的标准比较重视文物包装箱的制作，不仅在正文内容中对制箱材料、制箱的一般要求，以及制作内包装箱、外包装箱等进行了规定，而且专门设置一个附录介绍木质外包装箱的结构，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与中国标准相比，欧洲标准更加关注文物运输包装前期的准备工作、文物信息的采集、对相关人员的要求以及文物运输过程中的临时存放地，不仅在文本内容中提出了要求，而且对有关内容在附录中进行了比较详细的阐述，便于标准使用者更有针对性地解决有关问题。
7.中欧标准都有对方标准所没有规定的内容。在文物包装运输方面，中国标准将“制箱要求”作为文物运输包装的技术要求之一，提出了对包装箱制作的一般要求，以及外包装箱、内包装箱的制作材料和规格等，这在欧洲标准中没有体现。欧洲标准对文物风险评估、文物卸载和交付，以及文物的拆封、重新包装等内容进行了规定，尤其对前期准备工作中的风险评估规定得比较具体和详细，要求“包装、运输的材料以及类型都应该按照风险评估进行选择。所有相关方都应该分享相关信息。先要达成一个双边协议，然后再做决定。最后的决定应该由文物所有者或文物监护人来做”。欧洲标准所规定的这些内容，有的在中国标准中没有体现，有的内容仅散见于中国标准中。
8.文物运输方式。中国是在《文物包装运输规范》中对文物运输的技术和安全等方面进行了规定。欧洲是单独制定了《文化遗产保护运输方式》标准，“本欧洲标准定义了在按照EN15946运输可移动文化遗产时，应予以考虑的原则”，比较详实地对文物运输前应开展的工作、运输方式与环境等方面进行了规定。
由以上中欧文物运输包装规范有关内容对比可知，在文物运输包装方面，中国标准主要是对在文物运输包装过程中使用的材料、包装箱制作及装箱等技术要素提出了要求，在对有关内容定性的基础上，对使用何种材料以及装箱规格等方面也进行了规定，但中国标准缺少风险评估、包装人员的要求以及文物卸载和重新包装等内容，虽然对包装信息等有规定，但亦不十分具体。欧洲标准则强调了文物包装各程序的具体要求，与中国标准相比，尤其更加强调风险评估等包装的前期准备和计划、包装信息以及包装人员要求等，并对包装材料、如何包装等方面做了程序性和原则性的规定。同时，欧洲对文物的运输方式单独制定一项标准，使有关内容更加详实和具体。
二、对修订中国文物运输包装规范的思考
中国和欧洲都针对文物包装运输工作制定了相关的标准。中国标准早于欧洲标准颁布实施，标准的内容是在结合中国当时文物运输包装工作的实际情况、经业界专家反复论证制定的，它的实施对于促进我国文物运输包装的规范化、科学化具有重要的作用。随着文物运输包装工作的不断进步，中国标准亦应随之不断修改完善，顺应时展的需求，汲取欧洲标准以及其他国家规范中适合我国国情的内容，为我所用。中国《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已颁布实施逾五年，国家文物行政主管部门根据《国家标准管理办法》的有关规定，已对其进行了复审。今后对中国标准修订时，可考虑进一步完善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1.风险评估。风险评估既包括对文物本身的风险进行评估，也包括对文物移动过程中的风险评估。在对文物进行风险评估时，要充分考虑与文物直接相关的风险，如文物的生产工艺、文物现状以及之前的干预；要充分考虑移动文物所产生的风险，如包装运输公司的能力、文物交接地点的状况、交通方式、文物运输过程中的道路和天气状况等；要向包装或运输的人员提供文物的详细信息，如文物名称、藏品号、尺寸、重量、照片以及文物交接地点等有关情况；同时，包装或运输人员应进行实地考察，与文物的所有人或监护人进行交流，了解和评估文物的保存现状、包装场地以及运输风险。要按照文物风险评估的状况，选择合适的文物包装方式和包装材料。
2.信息记录报告。信息记录是文物运输工作档案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进行文物运输、包装、拆包以及法律诉讼时的重要依据。在对文物包装前，应对文物的保存现状和相关的基本信息进行记录。在文物运输过程中，对文物运输的相关信息以及文物在运输过程中发生的所有变化都应详细记录。文物信息记录由文物所有人或监护人代表实施，此项工作应贯穿文物运输的整个过程。有关文物的基本信息、包装信息等内容，应及时告知负责运输和包装的人员，使其了解有关内容，更好地开展运输包装工作。同时，应注意有关信息的保密工作。
3.操作人员。对文物进行包装的人员，要具有一定的专业技术水平，对所包装的文物应充分了解，避免在包装过程中对文物易碎之处的损坏。实施机械操作的人员，应具有一定的资质。操作人员应穿戴合适的衣物，在直接接触文物时，根据情况采取适当的保护措施，如戴上合适的手套等。在注意保护文物的同时，也应注意对人身健康的保护。
4.包装材料。文物包装材料在文物运输包装中对于确保文物安全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文物包装设计时所选用的包装材料，需对文物的性能、运输、储存环境及包装材料本身的性能、生产工艺和成本费用等进行综合考虑，合理选用”。。文物质地不同、结构不同、重量不同、大小不同，其包装材料亦有不同的要求，且现在主体包装材料和辅助包装材料繁多，不断更新变化，选择合适的包装材料，需综合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因此，在对文物包装材料提出定性要求的基础上，是否明确提出使用何种包装材料有待进一步商榷。建议对文物包装材料提出定性要求的同时，可以对具体的技术要求如箱体材料、箱体规格等，作为资料性附录，供标准使用者参考借鉴。
5.文物包装拆卸和重新包装。文物包装拆卸和重新包装是文物运输包装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不恰当的包装拆卸以及重新包装将会对文物造成一定的损坏。因此，作为一项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应对包装拆卸和重新包装等方面进行明确规定，如包装拆卸前应做好哪些准备工作、如何进行拆封、拆封后的包装如何放置、重新包装的人员要求和场地要求等。
6.标准借鉴与更新。中欧文物运输包装规范，都借鉴了其他行业与文物运输包装有关的标准。中国的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引用的19项标准，涉及包装标示、包装材料、包装方法、运输车辆等。欧洲的文物运输包装规范引用了2项标准。文物包装工作涉及包装标示、包装材料、包装方法以及运输等方面，是一项比较复杂的系统工程。因此，随着包装运输的发展和包装材料的不断更新，文物包装运输规范应随着其他标准的更新而不断完善有关内容。
7.单独制定文物运输方式方面的标准。文物运输方式虽然是文物包装运输工作的一个重要环节，但其涉及内容较多，既有前期准备工作，也有如何选择运输方式，以及不同的运输方式如公路运输、铁路运输和空运等各自有不同的要求。因此，可将原来包含在《文物包装运输规范》中涉及运输方式的内容单独剥离，并加以丰富完善，形成一项单独的标准，使标准具有更强的操作性和针对性，更有利于指导在实际工作中的应用。
文物运输包装是一项系统工程，且具有很强的专业性，“材料环保、包装技术规范、专业人员操作、工作流程程序化，是中国现代化大型博物馆文物包装运输未来发展的趋势”。作为规范文物运输包装的标准，应充分考虑文物运输包装的全过程，以及文物的安全运输，科学、合理地规定有关技术要求和管理要求，为确保文物在包装和运输过程中的安全提供重要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