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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干谒诗看唐人入仕的身心之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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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唐代作为古代科举制度发展的重要时期,为世人打开了一条通向仕途的康庄大道,然而进入仕途的道路上,唐人必须接受选官制度、生活、心理各方面的考验,本文透过干谒诗,简要从唐人仕途经历的生活、心理方面入手,力求从另一个侧面来初步感知唐人的求仕之路。

Abstract: The development of imperial examination in Tang dynasty opens a door for people to official career. However, on the road, they must accept the test of election system, live, and psychology. From Ganye poems, this paper explored people's official career based on presenting people's lives and psychology in Tang dynasty.

关键词:唐代;仕途;艰辛

Key words: Tang dynasty; official career; arduousness

中图分类号:G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4311(2011)18-0231-02

0引言

唐代新的选官制度的确立,兴盛的大唐盛世,难得的进仕时机,唤醒了所有莘莘学子的入仕理想,自信而饱学诗书的唐代士子纷纷踏上了漫漫求仕之路。就唐人入仕途径和结果而言,可谓大相径庭,以科举而入仕位极人臣者有之,如张说、张九龄;建功封侯者有之,如岑参、高适;昙花一现者有之,如陈子昂、李白;出入自如者有之,如王维、白居易;颠沛终生者有之,如杜甫、李商隐;终生不遇者有之,如孟浩然、贾岛。但无论达与穷,通或塞,一旦选择以进仕为目标,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次次的“渡黄河”、“登雪山”的考验,说起仕途的不易,李白有“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韩愈有“同时辈流多上道,天路幽险难追攀”(《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孟郊有“有鹤冰在翅,竟久力难飞”(《寄卢虔使君》);杜荀鹤有“闭户十年专笔砚,仰天无处认梯媒”(《投江上崔尚书》)。本文试图透过唐人进阶道路上的重要手段――干谒诗来分析唐人入仕过程中经历的生活、心理之艰辛,以期从一个侧面了解唐人的盛世之艰。

1茕独不为苦,求名始心酸――生活之艰

据《唐摭言》卷八《及第后归隐》载,唐代举子费冠卿历时十余年于元和二年(807)终得一第,本应举家欢庆,不想母亲却轰然辞世。经历大喜大悲的费自念“以禄不及亲,永怀罔极之念,遂隐于九华”,终生不仕。[1]费冠卿有感仕途艰难曾作诗感怀:“茕独不为苦,求名始辛酸。上国无交亲,请谒多少难。”(《久居京师感怀诗》)可谓道出了千万士子的辛酸仕途。为求一第,就必须先做知识储备,也就是先进行“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训练,这期间就必须发扬头悬梁、锥刺股的优良传统。诗人白居易“十五六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二十以来,昼课赋,夜读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既壮而肤革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白,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也,动以万数。”①何其惨烈!李商隐出身没落官僚家庭,但十岁丧父,家道中落,举家迁至洛阳后为养家糊口,一边自学,一边以抄书为业。后得令狐楚赏识,授以四六文,苦心栽培,历经数次科考,终于开成二年(837)年得第,亦多艰辛![2]

如果说十年寒窗对于中国学子早就成为习惯的话,那么千里迢迢的进京赶考之苦确是唐代举子首先要学会适应的。赶考之苦,首先就是路途之苦,面对固定的集结期,既有舟车不便,又有风浪阻隔,全无“青春做伴好还乡”的惬意,更无“千里江陵一日还”的轻松。也正由于赶考之艰,唐代科举每年举行一次,宋初沿用唐制,至宋英宗治平三年(1066)改为三年一次,遂成为历代定制。

再次是考场之苦。唐代进士科考试一般在一二月举行,正月的长安依然是冰天雪地、寒气逼人,但举子们不得不在尚书省的廊庑之下,席地而坐,抗寒斗饥。唐人舒元舆在《上论贡士书》中是这样记载元和年间的省试的:

试之日,见八百人尽手携脂烛水炭,洎朝哺餐器,或荷于肩,或提于席……试者突入,棘闱重重,乃分坐庑下,寒余雪飞,单席在地……有司坐举子于寒庑冷地,是比仆隶已下,非所以见征贤之意也。(《全唐文》卷七二七)

考场条件简陋,举子还要经过搜身之苦,饥寒之苦。二月放榜后,落榜的永远是多数,这些落地举子为争取时间准备来年的考试,往往在京郊住下来,一则备考,二则继续行卷。[3]有些举子屡试不中,长期滞留京城,穷困潦倒,甚至老死途中。

即使登科后,唐代士子的生活也不会立即发生根本性改变,因为他们只是取得了出身,并没有真正释褐为官,所以并无俸禄可取,和这些前进士一样,那些考满罢秩的前资官在守选期间也是没有俸禄的,而守选一般都在三五年左右,这么长时间没有收入,使得大多数本来就积蓄不多的前资官顿时回到贫困之中。[4]唐诗中不乏描写守选期间贫困生活的诗作,如刘长卿的《过前安宜张明府郊居》云:“考满孤琴在,家移五柳成”;张籍的《同韦员外开元观寻时道士》云:“昨日官罢无生计,欲就师求断谷方”。为缓解守选期间的贫困,维持生计,他们或躬耕自资,或求援他人,或典当财物,或设法减选,或入幕为宾。

以上种种求仕途中的生活之艰,在诗人的干谒诗里多有体现,一来是对这种辛酸生活的真实写照,二来可以博得达显之人的同情,也是干谒之一技巧。如卢照邻的“日夕苦风霜,思归赴洛阳”(《赠益州群官》);常建的“折翮悲高风,苦饥候朝餐 ”(《赠三侍御》);杜甫的“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顾况“出门多歧路,命驾无由缘”(《寄上兵部韩侍郎奉呈李户部卢刑部杜三侍郎》);卢纶的“苦乐从来事,因君一涕零”(《送颜推官游银夏谒韩大夫》);韩愈的“裘破气不暖,马羸鸣且哀”(《赠河阳李大夫》);孟郊的“岁新月改色,客久线断衣”(《寄卢虔使君》);杜荀鹤的“无禄奉晨阳,闲居几度春。江湖苦吟士,天地最穷人”(《郊居即事投李给事》)等等。

2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心理之艰

登科和落第会带给举子多大的心理落差,孟郊在下第和及第后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一为“晓月难为光,愁人难为肠。谁言春物荣,独见叶上霜。m鹗失势病,鹪鹩假翼翔。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 (《落第》),何等凄切;一为“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登科后》),何其得意?科举带给及第举子的欣喜与荣耀我们姑且不论,下面我们再通过干谒诗来看看科举曾经给唐代士子带来的心理阴影。

如果说艰苦的求仕生活还可以通过努力克服的话,那么屡试不第的“情如刀剑伤”的心灵伤害却是举子们久治不愈的顽疾。晚唐诗人曹邺在其及第后是这样描绘他的久试不第的痛苦心情的:“一辞桂岭猿,九泣东门月。年年孟春时,看花不如雪。僻居城南隅,颜子须泣血。沉埋若九泉,谁肯开口说。”(《成名后献恩门》)可谓字字含泪,句句带血。

而那些来自世人甚至家人对落第举子的不解或冷嘲热讽对举子的心灵伤害无疑是最大的。晚唐诗人罗隐年轻时与一歌伎相识,十余年后,他乡遇故知,歌伎未嫁,罗隐也未能及第,伤心人见伤心人,一时百感交集,罗隐作《偶题》一诗解嘲:“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偶题》)。

同样的内心感受在唐人干谒诗里得到了集中的体现,现罗列一二:如常建的“吟彼乔木诗,一夕常三叹”(《赠三侍御》);钱起的“仰视骢花白,多惭绶色黄。鹪鹩无羽翼,愿假宪乌翔”(《清泥驿迎献王侍御》);武元衡的“忧心不自遣,骨肉又伤离”(《送兄归洛使谒严司空》);孟郊的“幸沾分寸顾,散此千万忧”(《投赠张端公》)、“顾己诚拙讷,干名已蹉跎”(《上张徐州》)、“贫士在重坎,食梅有酸肠”、“暗室晓未及,幽行泣空行”(《上达奚舍人》)、“何言对芳景,愁望极萧晨”(《赠李观》)、“独泪起残夜,孤吟望初尘”(《自商行谒复州卢使君虔》);韩愈的“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清淡可以饱,梦想接无由”(《洞庭湖阻风赠张十一署》);许棠的“魂离为役诗篇苦,泪竭缘嗟骨相贫”(《献独孤尚书》);欧阳实摹棒骠嫠燕画堂开,送古迎今几万回。长向春秋社前后,为谁归去为谁来”(《咏燕上主司郑愚》);杜荀鹤的“白发随梳落,吟怀说向谁”(《近试投所知》)、“心火不销双鬓雪,眼泉难濯满衣尘”(《下第东归道中作》)等等无不抒发了自己孤苦的内心感受。

唐人的这些干谒诗曾经为一部分人走上仕途起到了敲门砖的作用,同时作为诗人身世和心理的集中反映,干谒诗又是我们管窥唐人仕途经历、生活、心理的重要资料。透过这些干谒诗,也让我们看到了唐人所曾有过艰辛的干谒经历和苦涩的求仕生涯,从这一点上来说,盛世唐人的仕途,并不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般的惬意,而是一个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富贵与坎坷交织的过程,让我们看到了唐人长期以来为人忽略的仕途艰辛一面。

注释:

①参见《白香山集》卷二十八《与元九书》.

参考文献:

[1](五代)王定保.唐摭言[M].上海: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4.

[2]吴晶,黄世中.古来才命两相妨――李商隐传[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

[3]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M].陕西: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

[4]王勋成.唐代铨选与文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1.

[5]文中所选唐诗均出自《全唐诗》.中华书局,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