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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站场不过“脑白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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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荆璞何须俗眼知,劫波历尽半生迟”,此吴丈蜀先生往昔题江先生画册句。顷读《江友樵画集》,烟岚雨壑,野树平芜,巴山蜀水齐来腕下,使人烦襟一洗。又见数子泛舟峡江之上,隐囊纱帽,论文把酒,吟啸其中者,忽忽有与其分席而坐之想。

二、当代书画家无论专业业余,大多离所谓文人很远,不是酒肉伧父、粗鄙不文,就是故作清态、自矜博雅,一字一画,见之往往秽而欲呕,掩鼻蒙口而不敢与之近者。

与“听秋馆”张雷兄相识于网络。其性偏弦独张,自竖眉目,不肯作藏锋敛锷行。而其内渊深,义心清尚,其心之孤,其肠之热,其目中似无一人,而其气量又可以交尽天下士者。每与谈书论画,凡针砭处,有如夙契。前人所谓“情睽则共一室而相忤,道合则隔千里而弥亲”者也。

尝见其作小册《袖岳集》,一路川原陵树,逍?磅礴,短章寸幅间,云物萧疏,岭空响梵,皆有江山万里之势。其汗漫游履,如春风万里,停云南洋爪哇国有年,将归,留别同仁诗云:“留此秋山在椰城,微扇爽气报友生。三年羁官征尘厚,万里迢海归舶轻。”吐属隽雅,词采不凡,诗笔亦足可以抗手前贤。

三、丙申暮春,雨飞花谢,杜门而居,朱律师快递其新书《十年菖蒲》来,甫一展卷,翠华扑被,燕寝香清。寸石尺水,恍挟山间佳气,所谓小草向荣,幸沾时雨,澧泉风来,荡斐窘蟆

朱律师名力勤,湖州人,嫁在嘉兴,以“东篱亭”颜其闺,故又号“采菊”。其执业近30年,曾与大律师斯伟江合伙。讼业之余,尤多雅好:读书,写作,整理国故,莳花植蒲,搜罗金石书画,每有见异好奇,无不省究之。

我乡不乏韵人才女,如唐之李季兰,一棹往来苕?溪上,饮太守岘山之洼,卧皎然桃花石枕,醉呼张志和,以灵心慧解,佳赏绝俗传于世者,朱律师其庶几焉。

闺中植蒲,不唯供目,兼可助妆。遣之文字,人貌荣名,岂有既乎。淑质艳光,云客宅心,或因其文可以想见其人矣。

四、山谷跋东坡《黄州寒食诗》,染翰一挥,腕脱神飞,虽停笔千年,而淋漓之气不止。寥寥数语,出句磅礴,目无凡马。每一展读,使我且妒且舞,因之憬然有悟。

五、《笑府》中载一笑话:“官坐堂,众人中撒一屁,官问什么响?拿过来!皂桌云:拿不着的。官曰:如何作弊,定要拿来。皂将纸包一屎块回云:正犯走了,拿得家属在此。”几多专家教授论中国文化与中国画,与捉屎皂其庶几焉。

六、艺术品收藏是个极专业的领域,无论行情多热,有三种人永远不可能赚钱。第一是贪便宜,在拍场只是看行情,然后到场外捡漏儿。当年嘉德在昆仑饭店拍卖,亲见一地产老板,觉得场内四五十万的陆俨少太贵,在下榻的亚洲大酒店大堂4万元很开心地买了两件。第二是自以为是,专门在各种小拍花几千几万买明四家、四王、石涛、这些大名头,然后回家查书对印章研究,总觉得能考出一张真画来。其实这类人往往连题跋都读不通,捡漏儿就是做大梦。第三是觉得拍卖公司佣金太贵,喜欢跑古玩市场。其实嘉德一场的吴昌硕真迹你一世跑潘家园或全国各地地摊,也不一定能见到那么多。

七、梁王籍诗:“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王荆公改其句曰:“一鸟不鸣山更幽。”黄山谷笑曰:“点会成铁”手也。见美院巨石上新题:“行健、居敬、会通、履远”八字校训,庶几“点金成粪”手也。

八、有朋友问我,很多人明明知道那些所谓名家也不过是热衷炒作,徒有虚名而已,但一遇展览,为什么必请些来站台?一遇出作品集,必放些合影以壮其观?我说这好比脑白金类补品,几乎人人知道没什么营养成分,但你去医院探视病人,在门口小店徘徊良久,选来选去最终还是觉得买两包脑白金比较应景。

九、史载李季卿刺守湖州,茶圣陆鸿渐隐居妙西山中,有人荐其为李太守煮茶。陆穿着很夸张的野服,拿了一堆茶具来,李一见这种腔调,便心生鄙视。茶罢,让下人取了三十文钱作为酬赏,陆愧甚,回去就写了一本《毁茶论》。可惜《毁茶论》轶失,《茶经》流行千年,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绿茶婊”了。

十、“弄臣”是中国国粹,东方朔与汉武帝,邓通与汉文帝。高江村、纪晓岚,属于康乾盛世的著名弄臣,观察弄臣是衡量一位皇帝文化认知的极好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