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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维藏民族关系的历史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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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吾尔族与藏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两个主要成员,都具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千百年来,维、藏两族人民利用相互毗邻的地缘关系,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都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交流,促进了两个民族相互之间的进一步了解,形成了两族人民源远流长的传统友谊。尹伟先《维吾尔族与藏族历史关系研究》(以下简称《维藏关系研究》)就是一部专门探讨维吾尔族与藏族历史关系的重要著作。

《维藏关系研究》以“中国西北文献丛书续编•别卷”的形式于1999 年由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作者在广泛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第一次基本捋清了维、藏两族自唐朝初年到清代的历史关系。

《维藏关系研究》全文共分为十二章。在第一章和第二章里,作者首先对藏文文献中的“维吾尔”和突厥、维吾尔文文献中的“吐蕃”一词进行了总结和分析,为后边描述双方的历史关系打好了坚实的基础。从第三章起,作者按照时间顺序对维吾尔族与藏族的历史关系进行论述,其中第三章到第五章主要探讨吐蕃与回纥(回鹘)的相互关系,第六章到第十一章分别对唐末五代时期、同西夏对峙时期、元代、叶尔羌汗国初期、叶尔羌汗国灭亡、清代等六个时期的维吾尔族与藏族历史关系进行了梳理。该书最后的第十二章为“维吾尔族与藏族之间的文化联系与交流”,作者从藏语中的回鹘语借词、由藏文翻译的回鹘文佛经以及藏传佛教著名护法神白哈尔来源于回鹘等几个方面初步探讨了维、藏两族之间的文化关系。

通过认真研读,我们发现这部《维藏关系研究》有以下三个主要特点:

选题新颖、主题突出。维吾尔族与藏族作为两个历史悠久,地域毗邻,且在不同历史时期相互影响的两个边疆大民族,对两者的历史关系进行研究是我国民族关系史研究的一个重要任务。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方面的研究一直都比较单薄。《维藏关系研究》正是立足于这个学术空白点,在新的研究领域第一次对维吾尔族与藏族的历史关系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和系统的论证。全书以通史的方式梳理出维、藏两族悠久的历史关系,肯定了维、藏两族人民在共同缔造我们伟大祖国和丰富中华民族文化过程中做出的突出贡献,可以说不仅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还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在《维藏关系研究》里,作者除了论述维吾尔族与藏族在经济、文化方面的相互交流之外,把更多的笔墨用在历史上两个民族之间的军事斗争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军事斗争是维、藏两族关系的主流。作者指出:“维、藏民族在历史上曾有过次数不少的战争,这是事实……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战争本身又可被看做是历史上维、藏两个民族关系紧密的表现之一 ……何况这些战争在整个维、藏民族关系史上所占的比例,比起其他政治的、文化的、经济的联系,是少而又少的,是居次要地位的。” 维、藏两族关系中更主要的相互了解、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等友好主题在《维藏关系研究》里得以贯穿始终。另外,作者对影响维、藏两族关系的主要力量――历代中央王朝在两族关系中所处的地位做了客观的评价:“维、藏民族关系在许多情况下是维、藏、汉三方面的互相关系,即使在回鹘、吐蕃汗国时代,中央王朝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的。以后两个民族又直接隶属于中央王朝,受中央王朝的治理、管辖,他们与中央政权的关系就更直接了。我们研究维、藏民族历史关系,就自始至终不能抛开汉族与这两个民族之间关系的大背景,否则就无法全面阐释清楚维、藏民族之间一些重大问题的来龙去脉,也就体现不出自古以来中华各民族之间休戚相关、盛衰与共的历史脉络与精髓。牢牢把握这个大背景,只会深化主题。”

结构合理、详略得当。如上所言,《维藏关系研究》是一部维藏民族关系通史,其结构可以基本概括为一条主线、两个区域、三种力量。一条主线即本书以两个民族历史关系发展的时间为主线,详细描述了历史上维吾尔族与藏族在政治、经济、军事、宗教、文化等各方面的相互交流与联系。两个区域指的是维吾尔族与藏族相互交往的两个重要区域――西域和河西。早在吐蕃王朝和回鹘汗国时期,双方的相互争夺就主要在这两个区域。到了回鹘和吐蕃王朝灭亡,回鹘部族开始了大规模的迁徙,部分部族进入了河西地区。与此同时,吐蕃在河西等地区也滞留了很多部族,加上王朝崩溃后相继迁到该地的部族,维吾尔族与藏族在河西地区产生了更加紧密的联系。三种力量即在维吾尔族与藏族的历史关系中,除了维、藏双方之外,唐、西夏、元、明、清等因素在不同时期不同程度地影响着两族历史关系的发展。作者通过以上一条主线、两个区域、三种力量这样一种结构,对维藏历史关系做了全面勾画,使得全文层次分明,浑然一体。

另外,作者在论及年代跨度如此之长、地区跨度如此之大、事件头绪如此之多的维藏民族关系时,对有些两族历史上的重要事件进行了详细的叙述,如吐蕃和回鹘全盛时对北庭、西州、凉州的争夺战,又如叶尔羌汗国两代汗王塞德汗和米尔咱.海答尔对藏区的侵扰等。相反,作者对一些次要问题进行了简单处理,如在两个民族的称呼上,本文没有过分拘泥于考证什么时候应称为回纥、什么时候应称为回鹘、维吾尔、吐蕃、藏族等。

资料丰富、观点明确。关于维吾尔族与藏族历史关系,以前之所以没有系统的研究,就是因为相关资料的极度缺乏。《维藏关系研究》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但作者在这种困难面前仍搜集了汉、藏、阿拉伯、日、俄、英文等多种文献材料,用大量的材料梳理、论证了维吾尔族与藏族千百年来的历史关系,从而为这个领域的相关研究奠定了基础。

在梳理维藏两族历史关系的过程中,作者还提出了一系列鲜明的学术观点,对我们认识历史上的维藏民族关系有一定的帮助。如在提到吐蕃实现统一后向东、北两个方向的扩张时,作者认为吐蕃东进是为配合北上而采取的分兵之计,吐蕃的主要目标在北而不在东。并认为其原因是吐蕃出于控制丝路贸易、拓宽牧场、围攻唐朝和防止北方民族入侵等四方面的考虑。长庆会盟是藏汉历史上的一件大事,通过长庆会盟,唐朝和吐蕃实现了短暂的和平。关于举行这次会盟的原因,作者提出了一个鲜明的观点,认为是回鹘因素直接导致了吐蕃的求盟。另外,作者就藏族历史上某些具有争议的问题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如关于藏传佛教著名护法神白哈尔的来源,藏文献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种认为它来源于古印度的萨霍尔国(今孟加拉)。另一种观点认为白哈尔是赤松德赞时从北方霍尔国(又称巴达霍尔,指回鹘地区)掠来。作者倾向于后一种看法,认为这是维藏民族文化关系的一个重要见证。又如学术界一直争论的汉文“吐蕃”一词的来源问题,作者通过对目前最普遍的八种说法进行详细的分析和论证后,认为“吐蕃”一词来源于古突厥语TüPüT,具有相当的说服力。

作为一部涉及两个大民族千百年来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的历史关系,《维藏关系研究》本身也存在某些不足点,比如在梳理维藏民族历史关系的过程中,作者在不同时期选择了不同的描述重点,对不同历史时期两个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广泛交流缺乏系统的论述。当然,这也是受客观资料所限,需要后来者做出进一步的努力。另外,《维藏关系研究》对维藏两族早期关系的探讨稍显单薄;对两族经济、宗教文化关系等方面的描述仍然有待加强,特别是对古代北方民族普遍信仰的萨满教与藏族本教的关系,以及回鹘信仰的摩尼教与传入藏区的摩尼教有无关系等问题没有进行讨论。另外,如果书中能附上不同时期两个民族的区域地图,在书后加上大事年表将会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