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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滇国 石寨山前兴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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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丝绸之路开通后,汉王朝的势力进入西南。汉武帝册封滇王,赐其金印,一派欢好。但就在滇王享尽恩宠之时,滇人却突然从历史中神秘消失,从此再不见于任何史料记载。

今天,八百里滇池依旧烟波缥缈,这里曾是古滇人的福地,周围的石寨山、天子庙、羊甫头等史前遗址将古滇国的脉络宛若史书一般串联起来。

石寨山上那束野花

在石寨山滇国遗址的铁门打开的一刹那,滇池送来阵阵微风,白色野花随风摇曳。野花之下,便是著名的滇王之墓。

石寨山是滇池边上一个小山坡,远望如同一条鲸鱼,旧名“鲸鱼山”。1952年,一位叫方树梅的学者在昆明古玩市场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青铜器,古董商告诉他,文物是在滇池边收来的,这才有了石寨山等遗址的发现。1955年,这里发现的古滇国墓葬群轰动全国。迄今为止,石寨山已发掘墓葬86座,有滇王之墓,也有武士墓与平民墓――附近的百姓看到石寨山风水颇佳,把祖先也埋了上去。

从古至今,石寨山一直是块福祉之地。

1956年,那一枚著名的2.4厘米见方的黄金印章就是在石寨山遗址出土的,印面以隶书刻着“滇王金印”四字。

众所周知,汉王朝流行隶书,这枚金印应该是滇王投诚后汉朝赐予的官印。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汉军剿灭了滇国近邻劳深、靡莫两个小国,兵临滇国城下。滇王无奈,举国投降,并于同年入朝觐见武帝,结果竟手持金印荣归故土。适时的投诚给滇王带来了无限荣耀,在邛人、昆明人尚在与汉朝军队殊死搏斗之时,滇王已享受着无尽宠信。在滇王墓地,曾出土过一件残缺不全的金缕玉衣。金缕玉衣是汉朝皇帝或诸侯王下葬时所穿的用玉片缀成的衣服。中国古代历来有崇玉之俗,认为玉器可以使人的尸体不朽。由此看来,滇王的地位可能与汉朝的“异姓王”差不多,难怪《史记》说“滇小邑,最宠焉。”

不过传说末代滇王尝羌死后,子孙将金印随葬,由此触犯了汉王朝失印革职的规定,子孙就此被取消了滇王的封号。这枚见证着滇国荣辱与家族兴衰的金印,其实就是一部浓缩的滇国史。

今天,滇王之印与金缕玉衣仍藏于云南省博物馆中。在我看来,这两件文物实际上代表着古滇国的终点:当滇王将汉王朝的官阶奉为上品时,滇国也就湮没了,此后那些屈辱的朝拜者,充其量只是掌管着汉朝“小邑”的官吏罢了。

滇池边上的流亡者

石寨山下,便是石寨村。50岁的陈深和手拿铁盆,正给猪拌饲料。猪圈就砌在厨房里,家中也由此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猪圈味道。

石寨村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地取土,因为土中夹有大量贝壳,今天斑驳的土墙上仍夹杂着白色的贝壳,阳光照在上面,空气中飘舞着呛人的粉尘。考古学上,堆积如山的贝壳被称为“贝丘遗址”,它们的出现,暗示着滇池一带已是古人的乐土――迄今为止,滇国遗址出土的海贝数目惊人,有数十万枚之多,这些海贝,或许是古滇国积累了几个世纪的财富。

石寨山、李家山、天子庙几处滇国史前遗址,皆分布于滇池沿岸,石寨山离滇池更是仅有数百米之遥。昆明位于横断山脉与云贵高原交接地带,远古的山体运动造就了八百里滇池,最早的滇人,可能正是从滇池一带发迹,尔后逐步向外扩张。高原湖泊独特的气候条件与富饶的物产,为古人提供了最早的避风港。

关于滇人最早的起源,在云南省考古研究所库房我有了答案。一排排简陋的木架上,密密麻麻堆放着各个遗址出土的陶器。云南省考古研究所杨帆领队说,研究远古人类迁徙与融合的重要证据:比如小平底陶器的出现,往往与氐人不无关联,这在三星堆、金沙也有出土;双耳陶罐则游牧民族经常使用。从库房里堆放着的小平底陶器、双耳陶罐、圆底陶罐看来,滇人似乎是一个复杂的部落联盟。

澜沧江、金沙江、雅砻江的河谷地带,历来是古人迁徙的天然走廊。史料记载,羌人大禹建立了夏朝,商代夏后大肆清算,羌人纷纷南迁;春秋时期,楚国日渐强大,江汉一带的濮人无奈,也只有南迁逃避。而云贵高原历来是流亡民族的避风港,众多逃亡者给滇池带来了文明的曙光,在远离中原王朝的西南边陲,这些逃亡者走在了一起,并逐渐联合成一个王国――滇国。我们现在看滇国遗址出土文物觉得跟中原文明像,跟楚文明也像,就是这个原因。

陈家门口一个小山包旁,有几个直径约半米的坑,陈深和说,这是邻村的村民半夜摸上来挖的,整个石寨村几乎随处可见这样的盗洞,村民有时候走得好好的,“扑通”一声就滚到盗洞里了。

滇人一曲伤感的悲歌

滇国遗址出土的文物大多藏于云南省博物馆中,其中最有魅力的无疑是众多精美的青铜兵器与贮贝器。“国之大事,维祀与戎”,这个中原的传统在滇国也不例外,它们让后人看到了滇人的血性与心灵。

狼牙棒、铜锤、铜棒、蛇纹铜矛、弩机、大斧、盔甲、盾牌、戈、钺、剑,一件件青铜兵器整齐地排列在橱窗之中,纵然已埋藏了2000多年依旧寒光闪闪,仿佛随时能跟随主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能在剽悍的西南夷中生存下来,兵器无疑是滇人最好的生存依赖。

贮贝器器形宛如铜鼓,里面可存放大量海贝,遂名。

在一件青铜贮贝器上,滇国的工匠给我们描绘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滇国将领身穿铠甲,头戴头盔,手持长矛冲入敌阵,马蹄下踩着一个昆明人的背脊,昆明人肩上背负盾牌,不甘心伏诛,左手支撑在地,妄图做最后的反抗;滇国士兵左肩负盾,肋下佩剑,手持长矛,一个留着辫发的昆明人正跪地求饶。

可是考古学家证实,滇国的疆域始终未能跨出今天昆明市的范围,附近的祥云、楚雄早已为古昆明人把持,而向西,威宁一带的夜郎国也是滇人强劲的对手。贮贝器上的胜利场面,看来只是滇人聊以而已。

另一件直径30厘米的“杀人祭铜柱”贮贝器上雕刻着52个人物:中央是一根双蛇盘绕的铜柱,柱顶有一猛虎,柱旁是块木牌,一名男子被反绑在牌上,几个梳着发髻的仆人抬着一位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贮贝器上的铜柱可能是史书中记载的社柱。先秦时期,社柱是诸侯标志,标志着征收贡赋、杀人祭祀的权力。而在一面铜鼓上,一叶扁舟载着几个巫师模样的滇人似乎正欲扬帆远航。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这个不知年代的历史瞬间被一个不知名的工匠用青铜浇铸下来,凝固成一个永恒的画面。

“礼之不存,求诸野人”,古滇国的祭祀仪式,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古礼”的再现。汉高祖刘邦上台后,取消了诸侯立社柱的传统,这种古风却在古滇国顽强地保留下来,在滇池之畔保留了一份对于“古礼”遥远的守候。

然而,这守候未能持续太久。汉武帝之所以宠滇,无非是想利用滇人牵制夜郎,阻隔昆明人的东进之路。等到夜郎被灭、昆明人被破后,滇人亡国也就顺理成章了。有个成语叫“夜郎自大”,最先自大的其实是滇人,汉朝使者来到滇国,滇王问:“汉孰于我大?”他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孰于我大”的汉朝竟成了滇人永远的梦魇。

西汉年间,滇人从滇池一带神秘消失,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王国的命运。有人说,滇人南迁到了西双版纳一带;也有人说,亡国的滇人始终没有停止迁徙的脚步……站在石寨山上,滇池风景依旧。墓地上,那束野花仍在风中摇曳,宛如一曲伤感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