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炳亮:“红木家具跌价九成”报道失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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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某报刊载的《天价红木家具蹦极的背后》一文在社会各界引起强烈反响,越来越多的人想知道,红木家具市场的真实状况到底怎样――紫檀、黄花梨价格是否已经崩盘,贱如衰草;数百年来一直深受收藏家喜爱的红木家具,是否已是明日黄花?中国家具协会传统家具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伍炳亮接受本刊专访时澄清,"红木家具价格三年内缩水九成"的说法报道失实,2009年红木家具行业会逐步回暖。

鉴宝:请问"红木家具价格三年缩水九成"这篇文章您看过没有?这篇文章的报道是否属实?

伍炳亮:在5月初,山东的一位朋友看到了这篇报道的内容就大致的告诉了我,我又通过网络找到了这篇文章,完整地看了一遍。结合目前红木家具市场的客观事实,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篇报道是失实的,文章中作者佐证自己观点所用的几个例证本身就存在问题。

鉴宝:您认为存在问题的例证是哪几个?这篇报道中,还有哪些内容是失实的?

伍炳亮:这篇报道的分析方法存在逻辑上的错误,记者为了证实自己"红木家具价格三年内缩水九成"的观点,例举了几个例证,基本上都偏离事实,比较离谱。例如,文中谈到:"2007年,广西南宁举行的第四届中国-东盟博览会上,曾经有一套标注为"名著千秋"的10件套红木家具,包括5把椅子和5张茶几,标价高达8000万元。然而,2008年同样的中国-东盟博览会现场,越南红木8件套不过标价48万元、老挝黄花梨茶盘标价1400元、柬埔寨红木躺椅标价仅3000元。"文章中提到的8000万元的红木家具《名著千秋》(见封面)我比较熟悉,这套家具是深圳艺美联公司创作的,这套大型沙发一字排开时,总长将近23米,高2.75米,深3米,整体净重约八吨,估计耗费的材料达数百吨,历时数载才完成。这套大型沙发在2008年获得了文化部颁发的"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特等金奖"。而越南产的红木8件套家具耗费的材料一般为2-3吨,制作时间大为减少,抛开作品的艺术价值不说,仅仅只是计算材料与人工成本,8件套越南红木家具能和那套大型艺术家具相比吗?将两种档次和级别完全不同的家具价格进行对比,就可以简单的得出"红木家具三年内缩水九成"的结论吗?这种思维逻辑非常莫名其妙,对比方法也很荒谬。

另外,这篇报道中还举例说在2007年8月,"紫檀超过每吨70万元至80万元","小叶紫檀价格如今不过每吨10万元左右",这种说法也是偏离事实的。对于木材价格起伏的判断,必须是建立在同等级别材质的基础上。例如目前的小叶紫檀,材质不同价格差别也非常大,较差点的料每吨约17万元,稍好一些的每吨20万至30万元之间,最好的上等老料每吨价格则高达50万元以上。文章中提到的每吨10万元的小叶紫檀和2007年每吨80万元的小叶紫檀是一个级别吗?每吨10万元的小叶紫檀能够用来制作收藏级家具吗?

这篇报道中所举的例证都模糊了客观事实:8000万一套的艺术沙发和48万的越南八件套,既不是同一套家具,也不是同一个级别,但是却给读者一个"8000万一套的家具跌到48万"的错觉;同样,2007年80万元一吨的小叶紫檀和现在10万元一吨的小叶紫檀并不是同等的档次,却得出了"红木家具价格三年缩水九成"的结论。

鉴宝:近年来,有关红木家具的,"爆猛料"类型的报道比较多,大多是围绕红木家具价格暴跌,或者名贵木材价格崩盘等等内容来写的,为什么这类新闻层出不穷?

伍炳亮:在这类报道文章中,基于客观事实来中肯分析的并不多。例如南方某报曾经报道的"海南黄花梨价格半年狂跌九成"等这类典型的假新闻。这类新闻产生的背景我认为有几个原因:

第一是某些新闻工作者缺乏基本的职业素养,写新闻报道本身并不是基于事实调查得出结论,认真的对红木家具行业做客观真实的报道,而是考虑写什么文章能够一鸣惊人,最大程度的引人注意。因此,他们往往是带着有色眼镜,先在脑袋中想好文章的标题和自己的观点,然后带着观点来拼凑事实,获取轰动效应。

第二是很多此类报道文章的作者往往缺乏基本的专业知识,同样类型木材,不同材质和规格,价格差异会非常大。同样款式的家具,用料厚度和规格的不同,价格也会相去甚远。例如,目前市场上同样一对海南黄花梨圈椅,如果是老料制作,型美工精,而且无任何拼补,坐板是两块板拼接(独板最好,但是海南的黄花梨很难有这样的大料)的上等品,目前的市场价格约为60万元一对;而同样另外一对海南黄花梨圈椅,造型和工艺都一般,在用料上短斤缺两,是以小料拼接的大路货,价格则仅在18万元左右一对。如果记者缺乏专业知识就无法分辨,那么在不同时间,先后顺序不同,分别看到这两对圈椅,既可以得出"短短几天红木家具价格狂涨数倍"的结论,也可以写"商家挥泪清仓,短短数天红木家具价格狂跌"这样的文章。所以,如果缺乏专业的知识,就无法得出客观真实的结论。

第三是没有站在文化内涵艺术形式的角度来看待精品红木家具,而是以家庭实用家具的眼光来对所有的红木家具进行判断衡量。这一点是目前所有失实报道中,最为常见的通病。例如我们谈的这篇报道,就是混淆了大型艺术雕刻红木家具与普通红木家具的区别。

鉴宝: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您所评论的这类新闻往往能够快速传播,说明消费者是希望红木家具市场大跌价的,您不这么认为吗?

伍炳亮:消费者从自身的立场出发,当然希望红木家具价格越低越好,但是红木家具价格再低,也并不能促使消费群体迅速的扩大,更不能促使红木家具行业繁荣的发展。我举个例子,2002年以前的红木家具价格很低,一对海南黄花梨的圈椅三万多一点,可是那个时候红木家具市场中的消费者比现在还少,大部分消费者还是嫌贵,人家心里想"买一屋三合板的家具才几千元呢。",另外,在20世纪80年代初将换时髦沙发的人多得很,将老家具劈了当柴烧的都有。那个时候价格便宜,有人重视过吗?消费者更是寥寥无几。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那个时候大家对传统红木家具的文化认识不足,没有从文化内涵和艺术本身去看待红木家具的真实价值。那么现在呢?现在认识就深入了吗?我觉得部分消费者还是习惯简单地将木头和家具在比较,根本没有关注和衡量过经典红木家具中蕴含的文化艺术价值。所以,即使红木家具市场真的崩盘了,消费者也不会增多,而是会更少。

鉴宝:按照您的看法,目前部分消费者对精品红木家具文化认识不足,不认同红木家具中文化附加值的体现,您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伍炳亮:部分消费者对红木精品家具文化内涵认识的不足,整体来说和红木家具的历史地位有很大关系。我国的传统文化中一向重视以文人体系为主的艺术形式,而排斥科学与技术类的艺术形式,所以建筑、家具包括雕塑这些类型的历代名家巨匠,都只是列入"能工巧匠"的范围,没有纳入艺术体系去记载。例如,大家耳熟能详,都知道的鲁班,在传统文化中仅仅是作为一个民间传说人物来记载的,关于他的作品、艺术风格、人生经历等内容有谁知道?所以,我们评价建筑、家具这类作品时,更多考虑的是实用价值,从没有为其添加艺术附加值,在部分消费者的心理价格预期中,也无法接受一件家具的价格超过木材成本太多,凡是有超过的,媒体便一律以"泡沫论"来进行口诛笔伐。举个例子,现在一块名家制作的端砚价格卖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家并不会特别意外,这其中艺术的附加值肯定是超过制作成本数百倍乃至上千倍吧。但是一件名家制作的红木家具定价中如果加入了十多倍的艺术附加值的就会成为"炒作"的代表。为什么呢?因为端砚、紫砂壶、古琴、灵壁石等等这些都是传统文化中文人消遣把玩的对象,长期以来便被赋予了文化内涵和高艺术附加值,长此以往大家也就习惯了。还有,例如制作紫砂壶的,名家制作的一把好茶壶价格超过几十万的并不少见,高的在百万以上,如果以材料成本来看,不就是一堆泥巴吗?这是不是炒作呢?是不是紫砂壶行业也要挤泡沫呢?因此,对传统文化的欣赏、研究、收藏,要真正站在文化艺术的立场上去分析再得出结论。

鉴宝:请问此类新闻报道对于红木家具行业影响有多大?您对2009年红木家具市场的走势如何分析?

伍炳亮:这类报道短期内对红木家具行业肯定是有负面影响的,本来这些年就不断地在说红木家具市场会泡沫破灭,现在失实的报道一出来,更会使消费者产生畏惧和观望的心理。但是从长期来看,不会影响行业发展的方向。对于2009年,我认为红木家具行业会逐步回暖,目前我国经济虽然受到全球金融危机的一定影响,但我相信通过各级政府和人民的共同努力,我国的经济会逐步复苏并健康的发展。只要国内经济走稳,仿古家具市场还会进入繁荣发展的周期。因为明清式古典家具在中国有悠久的历史,其材质的优美,造型的雅致、传统文化内涵的浓郁,艺术性与实用性的兼备等特点是其它形式的家具所难以比拟的,而且各种名贵木料的进口数量都逐年递减已成为事实,自然名贵木材资源的稀缺直接决定了木材和家具价格不可能再往下调整,国内经济稳定后,市场需求和价格方面还会稳步上扬。

鉴宝:请您结合目前的市场情况,从存货量、目前价格以及后期走势几个方面为我们介绍几种名贵木材的相关情况,以供红木家具收藏爱好者的参考。

伍炳亮:好的,我将海南黄花梨、越南黄花梨、小叶紫檀、红酸枝这几种材料的情况大致介绍一下。

海南黄花梨

海南黄花梨材料方面,来源日益枯渴缺乏,特别是老料,可以用"一木难求"来形容,海南黄花梨的价格一直比较稳定,目前的市场价格为:小料直径7-10厘米左右,价格700-1000元/市斤;小中料直径10-13厘米1500-2000元/市斤;中料直径13-20厘米2500-3500元/市斤,超过20厘米至30厘米口径圆材及长板材达到3500-4500元/市斤;特别好的材料价格在5000元/市斤以上。

越南黄花梨

近年来随着国内对越南黄花梨木料的大量消耗,致使越南黄花梨资源也逐步短缺,自2008年从越南进入中国的越南黄花梨木料;与早几年高峰期每年进口4000至5000吨数量相比也急剧递减。2008年期间,据不完全统计,进入国内的越黄大料不会超过200吨,估计在今年进口量会更少。价格方面一直保持稳定,小圆料40-60万元/吨,中圆材和较次板块60-100万元/吨,较平整大板块120-150万元/吨,更有材质完美且直径粗大的上等板材,价格按每块计算,对应的价格将近200多万元/吨。

小叶紫檀

2008年从印度进入中国的小叶紫檀(檀香紫檀)材料数量也呈现下降趋势,初步估计的数量应在2000多吨左右。在价格行情方面,一些空心的差料每吨17-18万元;其它好一点小叶紫檀每吨20多-30万多万元;还有无空心的上等老料,每吨价格则高达50-60万元以上。

红酸枝

目前大红酸枝材料,小料每吨约2-3万;小中料每吨4万-6万;较大口径料每吨7-9万;材质特别优异且直径粗大的上等料每吨价格超10万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