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陶艺家――五良大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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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良大甫,吴祥瑞这个名字对中国陶瓷爱好者是较生疏的。笔者对他的了解始于数年前一次偶遇――在香港的古董市场购藏了这只青花五彩双龙耳罐(日本称为釜,下文统称釜),一件既有中国韵味、又有日本风格的陶瓷(图1)。釜高16厘米,口径6.4厘米,底径7.3厘米,最为特别的是底款留有青花单圈双行“五良大甫吴祥瑞造”的工匠名(图2)。这在中国历代陶瓷工艺品中不多见(未包括紫砂这一特艺品)。
釜由四层五彩图案组成,由红、蓝、黄、黑、绿、紫色彩绘制。主题纹饰由四艘风帆船、16个荷兰人组成。其实,画的也只有两个人物,多次重复在不同位置,四层图案由青花纹线间隔,釜腰际有一圈厚1.5厘米的滚圆的凸棱,两只中国绿龙耳不是传统的头朝上,而是朝下,似乎将跃入水中去大海遨游。在人物与四桅风帆船之间,有花卉图案。器内全施白釉,釜分上下两部分接合,内壁修胎细致,可见不太明显的接胎痕。整体釉质滋润,青花发色纯正发亮,罐口还留有一圈金彩。由于对此罐的喜爱,于是进行了一些探索、考证。愿与喜爱中国瓷及日本瓷以及了解中国陶瓷对日本的陶瓷烧制技术有哪些启迪、影响的藏友们分享心得。
《景德镇名瓷鉴赏与收藏》这样写道:“为了获取景德镇青花瓷的制造方法,公元1506-1571年间(笔者注:正德、嘉靖、隆庆年间)日本人祥瑞在景德镇学艺五年,卓有成就,回国时还带去了不少造瓷原料,回到日本后开设制窑作坊,建窑、烧窑。祥瑞是来景德镇学习制瓷技艺最早的日本人。”
清代到景德镇学习瓷业的日本人增多,使日本瓷器在近展有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台湾女陶瓷专家康啸白著、耿宝昌作序的《陶瓷鉴赏新知》(雄狮图画公司出版)曰:“传闻‘祥瑞手’者乃崇祯年间景德镇出口日本的民窑青花瓷,其由来为明中期约正德年间渡华习陶的日本人五良大甫(吴祥瑞)所制,而且在瓷器上面发现其题款,故有此称。他于正德八年回国(1513年)。再于九洲、奈良、肥前等地,设窑烧中日合卺的高级瓷器。对于日本精通茶道人士来说,‘祥瑞’器不论或壶或碗,或是体积双盈握的小罐,都是满溢古意的茶具。”
阅完上两段章节,脉络基本上清楚了,五良大甫祥瑞是明代时由日本来华习陶、赴景德镇学习制瓷技艺的第一人,学成归国后将中国制瓷技艺加以发扬光大,作品深受日本人民喜爱。
朱培初先生著《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的交流》(轻工业出版社出版)一书,对祥瑞的来龙去脉的叙述便更加清晰了:正德六年(1511年)春,日本伊势陶瓷艺术家伊藤五良大甫因羡慕中国的青花瓷器,毅然随85岁高龄的日本使节、京都的东福寺名僧了庵、桂梧从日本来到中国。他在四明(今宁波)登陆后,溯长江而上,由鄱阳湖辗转到江西,在饶州府浮梁县(今景德镇)学习两年后于正德八年(1513年6月),又随日本使节回国,伊藤五良大甫在中国期间非常尊重中国文化,学习我国的语言文字,结识了不少文人和匠师,并且把名字改为吴祥瑞。乾隆年间出版的日本史籍《粼文记书》还保留了四明诗人李春亭在正德癸酉八年夏六月写的送居士五良大甫归日本的诗:“梅黄细雨江头别,帆引清风海上返。”诗中附注说,五良大甫所造之器多画人物山水,鲜丽可爱,世人珍之,他的作品款识为“吴祥瑞造”。
回日本后,他在肥前的伊万里(今佐贺附近)开窑,称为伊万里窑,后又在奈良附近的鹿背山开窑,当时一两青花颜料值一两黄金,所以伊万里窑生产的青花瓷器起初大多供日本天皇在宫中使用。
伊万里窑使日本成功地烧造了真正经过1000℃以上的高温瓷器,是日本陶瓷史上的大事,伊藤五良大甫的作品在历史上自成一派,称为“祥瑞”派,并且一直留传到了今天。
图3、4均为伊万里烧造,属江户时代,时为明代的万历――清代的嘉庆年间,跨越近200年。图3的青花五彩人物纹釜属日本茶道的盛器,图案清新隽秀,瓷质优良,形制与图1几乎一样,最大不同在于两只釜耳,图3为狮耳。图4的图案几乎源自图1青花五彩双龙耳釜,但比图1更精细一些。因此有充分的理由认定图1是吴祥瑞在景德镇间亲手烧制的满师作品。北京故宫研究员叶佩兰女士曾这样写道:“这类瓷器从《世界陶瓷》全集来看,‘祥瑞’款的青花五彩瓷及青花瓷很多与日本‘九谷窑’和伊万里生产的瓷器近似。日本的瓷器有个特点,器物底部有三个较粗的支钉痕,而景德镇无此现象”(见叶佩兰著《五彩瓷器》,台湾艺术图书公司出版)。从图2底部可清楚看到无任何支钉痕,因此可以认定此釜在景德镇烧制,而且从款识来看,五良大甫本人书写的可能性极大。青花书写的姓名写两行四字,不太率直,间隔不匀,与“大明正德年制”官窑的写款水平尚有一些差距。图5的图案,写款水平、方式与图1相若。图6的两只青花罐的款及青花发色便与图2、图5有所不同,日本风格更浓郁一些,属明崇祯年间按日本来样定烧销往日本及欧洲的“祥瑞”产品。
在正德之前,有成化景德镇窑青花穿花龙纹鹤头瓶(图7),高55.8厘米,与图1一样也应用了凸棱工艺,它们之间传承关系十分明显。凸棱工艺既加固了上下两部分的联结,又增强了视觉效果。
本着“以物证史”的原则,综上所述,可以得出结论,日本陶艺家五良大甫吴祥瑞是日、中两国民间的友好使者,在中国正德年间来华学习瓷艺,学有所成,回国后把中国瓷艺引入日本并发扬光大、开花结果,让日本的烧瓷技术有了一个大的飞跃,为日本的制瓷业做出了重大贡献。他本人及他开创的伊万里窑烧制的作品至今仍深受日本人的珍爱,在中国也会逐渐为藏友们认识及喜爱。(责编:雨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