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陕西凤翔彩绘泥塑的艺术特征及其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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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ing from analyzing the special cultural and geological environment that nurture Fengxiang colored clay sculpture, this essay focuses on its origin and artistic features and concludes that the unique artistic attraction exemplified in Fengxiang colored clay sculpture originates in the homogeneous culture and the strong ethnic spirit. It involves many aspects, including totem worship, religious belief, philosophic ideas, moral and aesthetics. Though it is rather symbolic, as often seen in folk culture, it is more of a cultural reflection, an insistent pursuit for the good and the beautiful, and at the same time a direct expression that lays emphasis on ethical and moral standards, the importance of human and humanity. Since such symbolic and parabolic expression has been part of ordinary people's spiritual life, either consciously or unconsciously, the artisans are able to pay attention to the emotional communication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the artifacts, and hence create works of strong feelings.

Deeply rooted in traditional culture, Fengxiang colored clay sculpture reflects social values and social life, but it is by no means a purely objective and mechanic refection of nature, instead, it is the sublime abstraction of nature. As a result, it is both highly functional and aesthetic. Hopefully it can bring the beneficiary something more valuable and more realistic-incere blessings and hopes.

Key words: Fengxiang colored clay sculpture; homogeneous culture; ethnic spirit

2003年元月，陕西凤翔民间艺人胡新民的彩绘泥塑作品《羊》在继2002年同村老艺人胡深的彩塑《马》之后，又一次被国家邮政局选为该年的生肖邮票的主图案，同时，它也以“憨态可掬，喜气吉祥”之评语，摘取中国羊年吉祥物的桂冠，这不仅在当地引起震动，在我国美术界和设计界及商界也引起广泛关注，其产品远销世界各地。

彩绘泥塑是中国最古老的民间艺术之一，它在我国民族美术史上和民族关系史上都有着重要意义。本文就凤翔彩绘泥塑的独特艺术性做一分析，探索在其形式背后的社会文化与民族审美特征，找出其创作规律，以启迪我们今天的文化艺术传承、再造与创新。

一、 凤翔与彩绘泥塑的起源

法国哲学家丹纳说：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宗派有家族，必须把隐藏在他们背后的时代精神与社会风俗揭示出来。就艺术特征或差异性而言，它在很大程度上应取决于区域文化传统与环境。“这是艺术品的最后解释，也是决定一切的基本原因。”

凤翔，古称雍，是周秦文化的发祥地，（周文王在这里使中国的民族文化得到发展，使八卦得到光大，并改写成周易。）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从凤翔的秦雍城遗址、眉县、长安、歧山、宝鸡等市县发掘的大量青铜器来看，这里曾是春秋到战国青铜文化的中心地区。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诗经》中的“幽风七月篇”，就是周人追述他们的祖先从事农事的诗。唐，宋时期，凤翔府辖有今宝鸡、岐山、麟游、扶风、眉县、周至、虢县等九县，曾一度被定为西京，当时的大画家吴道子，王维曾在开元寺创作过精美的壁画，雕塑家杨惠之也在天柱寺留下过动人的泥塑，从而使宋代大文豪苏轼赞美不已，并写下著名的诗篇《凤翔八观》。直至民国二十六年陇海铁路通到宝鸡以前，凤翔一直是陕西西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这些古代文化艺术必然给予凤翔民间艺术以丰富的滋养。

凤翔地处渭北平原，属半干旱地区。在农业社会中，这里的人们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和泥土为伴，为了给那枯燥的农闲增添生活的情趣，人们总有自己喜爱的“活事”，看戏聚会、泥塑玩具、印染刺绣、草编剪纸以及年画印刷等工艺，世代相传，以表达他们对生活的热爱与祝福。

凤翔彩绘泥塑主要集中于城东的六营村，当地有一种几乎不含沙土、石粒的黄土，当地人称之为“板板土”。在已发掘的青铜器实物证实，凤翔的彩绘泥塑在西周先秦时期就有了它的雏形――原始舞乐面具，之后经过3000多年历史的积淀，这种取之不尽的“板板土”经过无数代艺人用擀面仗的“糅合”，成为泥坯，放入模具成型，再经抛光挂白粉、勾线、填色，并罩以蛋清，从而演变了民间艺术品。

二、凤翔彩绘泥塑的艺术特征

1、 凤翔彩绘泥塑的创作意识类型

彩绘泥塑与现代雕塑相比较，无论创作题材、内容都可清楚地看到，它是继承了中国传统思维形式和泥塑风格，但由于创作者――艺人大都是身兼农民，每年要从事耕作，他们所接触的是以地区文化为中心的民间乡土文化，耳闻目染的是地方戏剧，民间审美，即使题材内容的创新拓展是采用渐进的方式，在原有的基础上的横向演变，这种变化脱离不了他们自身的审美爱好，同时还要必须考虑到使用者们的审美习俗，因而其地域特征非常明显。

凤翔彩绘泥塑的作品大体可分为二类：（1）源于祥瑞，表现人们对理想和愿望的追求的，如虎、狮、牛、羊、麒麟送子、福禄寿、刘海戏金蟾等，（2）反映风俗民情、历史人物和神话故事的，如、十二生肖、脸谱、马、猪、狗、鸡、骆驼、植物瓜果、唐僧、孙悟空、猪八戒等，其中以吉祥辟邪内容为最有特色。由此看出，凤翔彩绘泥塑的创作意识是直接而明确：实用与审美。作为实用，在《风俗通义・祀典》中记载：“画虎于门，鬼不敢入。”“虎为阳，百兽之长也，能执博挫锐，锉食鬼魅。”即可理解其造型为何不是模仿或追求某种物体的自然形态了。

2 、 主题表现与艺术处理

（1）造型特征：民间彩绘泥塑的创作大多从当地的实际出发来寻求合理的造型形式，由于凤翔彩绘泥塑多采用单片范制成型，要在这样的一块模子中表现一个动态，确非易事，但艺人们在造型观念上首先是注重功利的表达，因此在创作过程中不仅不受它的局限，相反是利用了这个特点，尽量删去那些与主题无关的次要部分，在传达出对象主要特点的同时，也做大胆地夸张处理，使造型异常概括、洗练，如表现生活中的白马与松鼠、卧牛与小狗、羊、猪等；而用作镇宅辟邪、保家太平的挂虎、坐虎、坐狮，则更不是老虎、狮子的自然形态模拟，而是糅合了虎、狮、豹共有的凶猛性格，然而这种“凶猛”又暗含着“人性”之特点，可以说其造型是幻象与具象的结晶。如大座虎（图2），作者把老虎的身躯进行大幅度的收缩，尾巴平面化，四肢也极度的简化，可是老虎的主要特征却丝毫没有丢掉，虎的头部给予更着意的刻画，眼睛、鼻子以及二耳都突出地加以夸张，此外在二耳上方、背部缀以颤头（使用弹簧作为连接，当地称“颤头”），宛如京剧里的武将，雄壮、勇猛又活泼可爱，这也正是传统艺术中追求“不肖形似，而求神似”的典型写照。

（2）装饰特征：在凤翔的彩塑艺人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三分坯子七分画”，这一方面指出了彩与塑的相互关系，另一方面又说明装饰在彩绘泥塑中的重要地位。同时也便于理解凤翔彩塑为什么强调概括、洗练的造型，目的就是将具有象征、寓意性的符号能通过较简便的彩绘手法表现出来。如座狮（图3），艺人在装饰纹样的设计上大胆地传承彩陶、秦汉漆器中的纹样构成手法，并依据风俗以及部位的不同，借用周易太极、莲花、牡丹以及草花、云气纹、回旋纹、方胜等图形作为装饰符号，装饰结构虽是以对称展开，但由于纹样组合自由，线形变化多样，空间有疏有密，整体形象充满幻想与生命的运动感和扩张感；在色彩的运用上，艺人也继承了中国古代的五行思想，其色限于红、黄、青、黑、白五种传统“正色”的组合。因墨勾彩绘，作品或以阳刚的红、黄、青为上，色调对比强烈，强化“崇高”的美学特征；或以笔墨为主，与空白相呼应，达到画面的“黼”，而突出“文质相一”的先秦哲学思想。我们从这“五色”在其彩塑上的贯穿始终，即可揣到凤翔与早期人类生产、生活实践的密切关系，以及由此暗含的中国原始哲学观念。

综上分析，凤翔彩绘泥塑所表现出的独特艺术魅力源于一种本元文化和强烈的民族精神气质。彩塑中的象征、寓意性符号，可以说是一部丰富的教科书，它涉及到了图腾崇拜、、哲学观念、道德、审美等各个层面。这种象征、符号性的表现手法虽是民间文化的一种方法，但它同时更是一种文化内涵，一种执着于对善良、美好追求不懈的内涵，也是强调伦理和道德标准，讲究人的主题性和人伦性的直观表现形式。由于这种象征、寓意性内涵已融于普通百姓的精神生活，因此艺人在工艺技术上自觉与不自觉地注重了人与物的感情沟通，从而在作品中显示出了很浓的人情味。

三、结语

风翔的彩绘泥塑是以民族传统的文化背景为根底的，形式中积淀了社会的价值和内容，同时又不是纯客观地、机械地描摹自然，而是对自然高度地凝练与升华，从而使其作品具有高度的实用功能和审美意义，即希望能借此给受惠者带来比一般价值更高、更实在的价值――真诚的祝福和希望。正如宗白华先生在《艺术与中国社会生活》中所说：“中国人的个人人格、社会组织以及日用器皿都希望在美的形式中作为形而上的宇宙秩序与宇宙生命的表现。”

参考文献：

1、卢新华著，《论民间美术的创作思维方法及神秘主义审美观.》， 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 ，1988年

2、丹纳著， 《艺术哲学》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3年

3、戴刚毅 ，郭佑民选编 。 陕西民间美术主出版社， 19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