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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峪窑群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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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当阳峪窑以往研究的简要梳理

公元1932年至1934年,英国人司瓦洛和瑞典人卡尔贝克借在焦作福公司(英国人开办的一家以采煤为主的公司)工作之便,对当阳峪古窑址进行了调查,并获得了大量的陶瓷标本,发表了《关于焦作陶瓷器的纪录》一文。上世纪40年代初期,日本的中国古陶瓷研究家小山富士夫,对中国南北方古陶瓷窑址进行了大量的实地考察,却唯独因未知而遗漏了当阳峪窑(他仅到当阳峪窑群中的柏山窑进行了简单的踏勘。――作者注),回到北京看了卡尔贝克等人的文章以后,他大为遗憾。返回日本以后,他便依据该文及他在北京、东京等私人收藏家那里看到的被认为是当阳峪窑的陶瓷标本,发表了一篇较长的论著《北宋的修武窑》,从而引起了中外陶瓷界的的震动。

建国之初,我国古陶瓷研究与田野考古理论的奠基人陈万里先生,先后于1951年、1952年两次到当阳峪窑址进行实地考察。并于1954年发表了《谈当阳峪窑》(《文物参考资料》1954年第4期)的重要文章,给当阳峪窑以高度评价。1962年,著名古陶瓷专家冯先铭、叶民两位先生,受故宫博物院委派,又对当阳峪窑(仅仅是当阳峪窑一地。――作者注)进行了比较深入的调查。之后,叶民先生先后发表了《当阳峪瓷窑考》(《中国陶瓷》1982年第1期)、《考察河南窑址纪略・磁州窑型出类拔萃的榜样――当阳峪窑》(《中国文物报》2001年9月19日)、《焦作当阳峪窑浅识》(2006年11月14日在“焦作政协陶瓷研讨会”上的发言稿)等几篇较有影响的学术专论,对当阳峪窑再次给予简要的介绍和比较公允的定位。陈万里先生在《谈当阳峪窑》一文中有一段话,可看作是老一代古陶瓷专家,对当阳峪窑的卓越成就所给予的最具权威性的高度赞誉:“当阳峪窑的作品向来是不为人们所重视的,因之如此重要的窑场是被忽略了。我以为在黄河以北的宋瓷,除了曲阳之定(窑)、临汝之汝(窑)外,没有一处足与当阳相媲美”。

虽然如此,当阳峪窑及它的优秀制品,仍未能够引起我国陶瓷研究界的高度重视。多年来它的地位和制品一直被忽略,对于这个著名窑场的研究也只是停留在已有的表面现象之中。所以在国内外以往的研究中,不仅把当阳峪窑与磁州窑混为一谈,甚至于把“修武窑”、“焦作窑”、“清化窑”也揉和了进去,使人产生了诸多的误解,根本分不清它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上世纪80年代以后,虽然在陶瓷界已默认了“当阳峪窑”这个名称,也承认了当阳峪窑与磁州窑确实有许多不同之处,在认识上已大致梳理清楚了,并且也不再使用“修武窑”和“焦作窑”,但却始终未能全面深刻地了解当阳峪窑,对以当阳峪窑为代表的当阳峪窑群关注极少。至于它们之间的关系与区别,则更少论及。

二、当阳峪窑与窑群的关系

鉴于以上有关当阳峪窑研究的现状,笔者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来思考和梳理古陶瓷界这团“乱麻”,最终认为,只有把作为中心窑场的当阳峪窑及周边的几十座窑统称为“当阳峪窑群”,把它们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群体来定义,才是比较客观的。从制瓷成就与风格上看,中心窑场当阳峪窑虽可称为这个窑群的代表者,但却不能涵盖整个窑群。当阳峪窑的鼎盛期约从北宋中期的仁宗时(1023年)开始,极盛期为神宗时(1068年)至北宋末,许多优秀的品种都是在这几十年里烧制出来的。当阳峪窑于北宋末期,结束了它那最辉煌的时期。金代晚期或许有小规模的复烧(如东北距当阳峪窑不足1华里的洼村窑),但已属强弩之末,自元代起就更无北宋时期的繁华了。

作为研究和认识当阳峪窑的前提,我们必须首先把当阳峪窑与窑群的关系问题搞清楚。如前所述,从烧制陶瓷的年代、水平、传承和技术渗透关系来看,当阳峪窑无疑是这个窑群的奠基者和领头者。围绕在它身边的几十座窑场,都是在当阳峪窑优秀的制瓷技术、庞大的烧造规模与适应商业文明发展的经营思路的基础上,呈放射状发展起来的。经焦作市专业文博单位和古陶瓷爱好者多年来的实地考察,现已基本上把这个窑群的情况搞清楚了。

属于这个窑群的窑场主要有:

当阳峪窑、寺河窑、洼村窑、艾曲窑、东交口窑、岭后窑、岗庄窑、西村窑、矿山窑、恩村窑、焦作街窑、狮涧窑、李河窑、东孔庄窑、狼坡窑、上白作窑、定和窑、东于村窑、李封窑、店后窑、东王封窑、西王封窑、东张庄窑、寺后窑、许河窑、高窑河窑、洞湾窑、石碑岩窑、高寨窑、北业窑、柏山窑、清化镇窑、上期城窑、月山窑、周窑窑、窄门窑、白坡窑、东碗窑河窑、西碗窑河窑、南坡窑、张山街窑、北田院窑、南田院窑、汉高城窑、瓦窑沟窑、牛粪庄窑、司窑窑、闫庄窑、洛坡窑、牛庄窑、柿园窑、西交口窑、东张庄窑、冯河窑等60余个。

这60余个窑场,分布于以当阳峪窑和柏山窑为两大核心的广大山区与近山平原地带,形成了一个东西长约35公里,南北宽约20公里,总面积约700平方公里的制瓷业聚集区。总之,在这太行山南麓的沟沟岔岔之中,凡宋金元时期有村庄、有水、有制瓷原料的地方,几乎都有古窑址发现。

从烧制陶瓷的年代上看,唐晚期至北宋早期已烧制陶瓷的除当阳峪窑以外还有3处;北宋与金代的窑址有30处;金末至元末的窑址有20余处。除当阳峪窑以外,北宋至金代烧窑且水平较高的有:

1.矿山窑

位于现焦作市区和平东街右侧的矿山机械厂家属院内,北距当阳峪窑约4公里。这个窑因距原东焦作村较近,故也有称作东焦作窑。它烧窑的时间为北宋中后期,以品种多样的绞胎瓷为主,兼烧细白瓷(包括白地黑花小件器)和低温三彩陶器。其制瓷的整体水平仅次于当阳峪窑,但规模却要小得多。绞胎瓷品种的数量却多于当阳峪窑,尤其以绿釉绞胎器制作的最为美观。从所烧制品种少而精,以及地理位置上分析,矿山窑应是北宋后期当阳峪窑场的某个窑主,在山外另设立的一处具有“精品意识”的窑场,无论交易还是运输,都要比山里的当阳峪窑方便得多。

2.李封窑

位于现焦作市中站区李封村,烧窑于北宋晚期至金代,以各类黑釉窑变瓷(天目瓷)和兔毫釉最为优秀。不仅釉色变化丰富,而且品类较多,窑址遗存面积也较大。1994年前后笔者去考察时,还能见到一些标本。如今窑址的大部分已被李封村地面建筑所覆盖,很难见到陶瓷标本了。被日本人称作“河南天目”的瓷器就产于这个窑场。关于这个窑,上世纪60年代曾被提及过,但很快就又被人们遗忘了。

3.西王封窑

位于现焦作市中站区西王封村,烧窑于北宋晚期至金代,以红绿彩瓷成就最突出。类型丰富,其胎釉彩绘,在同时期众多烧制红绿彩瓷器的窑口中,是比较优秀的一个大窑场。它的剔刻划花、低温绞釉、白地黑花及青瓷等品种的成就也较高。尤其是青瓷的制作,烧成温度高,釉色青翠如碧玉,把玩于掌,沁人心脾,美不胜收。

4.恩村窑

位于现焦作市区的恩村街西北部,烧窑于北宋晚期至金代。以绞胎,白瓷及白地黑花等为主要品种,亦有少量的低温三彩陶器的制作。绞胎瓷的制作水平和品种与当阳峪窑相当,却又低于矿山窑。建窑的起因与性质,和前面论述的矿山窑是一样的。

5.柏山窑

位于现博爱县柏山镇北部的两条山沟和山坡之上。自北宋末期启始,历宋金元三代,烧造量非常之大。窑址面积之大仅次于当阳峪窑,而且至今地形变化不大,保存较完整。主要品种有:白地黑花、白瓷、粗胎黑瓷、绞釉、孔雀蓝、红绿彩等,此外还烧造粗盆大缸等。不见细白胎的精细制品。柏山窑的主要成就,是白地黑花瓷和低温绞釉陶器的制作。其白地黑花的绘画风格多样,既有精细的文人画风格的作品,更有虽草率而不失淳朴的大众化作品。绞釉的制作在当阳峪窑群中是最优秀的,现在我们能见到的属于当阳峪窑群的绞釉器,大部分都是柏山窑的制品。因为它是一座典型的以社会中下层人民为使用对象的民间瓷窑,所以,也是一座研究北宋末至金元时期北方陶瓷史的实物宝库,极具科学发掘前景和研究价值。

6.狮涧窑

位于现焦作市北郊狮涧村的西北部。这是个比较大的窑场,从笔者多次调查所取得的实物标本资料看,其制瓷时限跨度比较大,约从五代起一直到元末。狮涧窑的主要品种有:钧瓷类、绞釉类、三彩类、孔雀蓝釉类等。其中以三彩贴塑和孔雀蓝釉大香炉最具特色,在当阳峪窑群中是占有重要地位的。最大的香炉直径有30多厘米,炉身贴塑云龙纹饰,成品十分大气壮观。三彩与孔雀蓝釉相结合模印云龙纹大盘、孔雀蓝釉下绞彩香炉和玉壶春瓶、双耳连座贴塑龙纹玉壶春瓶等,是这个窑场的代表性作品。其绞釉风格与柏山窑虽迥然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当阳峪窑群之中,凡元代烧窑的地方几乎全是钧瓷。虽有少量的窑场兼烧白地黑花瓷、粗白瓷、粗胎黑瓷等陶瓷品种,但水平却远逊于宋金时期的窑场,已不可同日而语了。至于明代以降仍在极小范围里烧制粗糙的缸、盆、碗等粗瓷的柏山窑,作者以为已非严格意义上的“当阳峪窑”或“当阳峪窑群”了。所以,当阳峪窑群的熊熊烈焰,事实上在元代之后,已经熄灭,这个庞大的古陶瓷窑群至此已走完了它的整个历程,退出了中国古陶瓷的历史大舞台。

综上所述,当阳峪窑与当阳峪窑群之间既有着血肉联系,又有着一定的区别。中心窑场当阳峪窑的优秀制品虽然代表了这个窑群的最高水平,但它并不能涵盖整个窑群。这个庞大窑群所生产的品类齐全的陶瓷制品,给予五代及宋金元四百余年间广大人民群众带来的无尽利益,对中国陶瓷文化的巨大贡献,是应给予充分肯定的。

三、从当阳峪窑的分工和陶瓷品种看它辉煌的经营战略

我们从现存于当阳峪窑址的《怀州修武县当阳村土山德应侯百灵庙记》碑文中知道,在北宋哲宗时(1068―1100年),单是当阳峪一个窑场已“埏埴者百余家,资养者万余口”,规模已相当大。公元1934年,瑞典工程师卡尔贝克到当阳峪时,尚能见到烧窑四百多个。在经历近千年的地貌变迁之后,他尚能看到这么多的烧窑遗址,可以想见当年的盛况该是何等的浩大了。

随着北宋中期以后社会的安定和以东京为代表的城市经济的发展和商业文明的成熟,中下层劳动者的社会需求量不断增加,极大地促进了当时制瓷水平的快速提高。这使得当阳峪窑的制瓷业主们,有了充分发挥他们商业俊才和聪明才智的良好机遇。当阳峪窑博采众窑之长,为我所用。他们不仅用美轮美奂的上等瓷器,骄傲地敲开达官贵人、文化名流之高层社会紧闭的朱门,更以其种类繁多的民用制品,徐徐推开普通劳动者虚掩的柴扉,甚至毕恭毕敬地送入陪葬风俗虽盛,却又崇尚节俭的社会各阶层的冥冥地府之中。优美的当阳峪陶瓷,不与傲慢的“官窑”争宠于用量有限却又百般挑剔的朝廷,而与其斗胜于广大无比且包容性强的城乡民用市场。

为适应市场的需求,快速生产,降低成本,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当阳峪窑的制瓷业已有了较严格的分工。通过笔者多年的调查、考证和研究,当时不仅以产品类型为大的分工,甚至还有更细致的分工。比如有专门刻制模范的作坊与窑户;有专制各类窑具的作坊和窑户,如专为覆烧碗类而制作的可叠置的各类垫圈,就是由一个窑户专门烧制的;有专业利用水力碾制瓷土和制备釉料的水碾房等等。进而还衍生了专业的陶瓷产品销售业、运输业及服务于窑工和陶瓷商贩们的餐饮业与娱乐业。在这种自然形成的严格分工合作的统一经营战略方针指导下,既轰轰烈烈又有条不紊地把当阳峪窑的陶瓷制作水平和规模,推向了那个时代的最高峰。这足以使它以众多精美陶瓷制品与备受青睐的几大“官窑”分庭抗衡。

在这些优秀制品里,我们已知道的既有朴实而又不失高雅大度的各类剔刻花瓷,色泽艳丽、装饰丰富、品种齐全的红绿彩瓷,富于变化且工于巧妙的绞胎和绞釉瓷,烧造量大、品种齐全、装饰风格多样的低温三彩制品,更有端庄静穆的黑釉、酱釉、紫釉、金属光釉等品种,以及各种自然天成变化无穷的油滴、兔毫、酱斑、玳瑁、茶叶末釉,甚至还有汝、钧、官、耀等所谓“理性”十足的青瓷系列的品种……

总而言之,当阳峪窑在它生命力最旺盛的北宋中后期, 它的经营战略思想在纯粹商业利益的驱动下,已发挥到了极致,膨胀到了最大值,其综合技术水平和实力足可与同时期的其他名窑相媲美。史书无载的它需要今日这些痴迷于它的人,继续去揭开它的神秘面纱,重新审视它那真实的美丽动人的容颜。

(责编:雨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