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网络春晚”的观察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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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传统春晚长时间裹足不前的时候，当传统春晚已经很难淡化仪式感的时候，当一些人开始质疑春晚存在的必要性的时候，网络春晚来了，它可以让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春晚。春晚的一个重要的原始的含义是团聚，而网络春晚的特色是分离式收看，这实际上也反映了网络的特点。

随着网络化在中国社会的兴起，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浓重的话题色彩，就是说，很多社会关注的问题经常都是先在网络上形成话题。有了微博以后，这个特点就更明显了。过去传统的新闻报道模式是先有报道，然后再有话题，通过报道形成话题。如今似乎颠倒过来了，经常是先有话题，然后有报道。这可能说明了一种新闻报道的新情况，就是报道源多了，不像以往只有传统媒体才有报道的可能。

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以下简称“央视春晚”）无疑是最符合这种话题式传播的题材，所以，看上去如今的央视春晚获得了双重效果：央视春晚的节目效果受到质疑的同时，却引起了越来越高的关注。这在一定程度上应该归功于话题感。

在这种背景下，中央电视台出人意料地推出了首届网络春晚。考虑到北京电视台在去年已经举办了首届网络春晚，央视今年的网络春晚在一定意义上肯定了网络春晚的形式。虽然网络春晚可以获得更多的广告收入，但是，我宁可相信这不是央视办网络春晚的初衷。

笔者个人觉得，这些年对央视春晚最有抵触的莫过于一些网民了，他们比较年轻，并且有些叛逆。反过来说，如今的传统春晚似乎离中老年人越来越近了，离青年人越来越远了。当央视在水立方大张旗鼓地录制连续六场的网络春晚的时候，说明央视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对传统春晚和网络春晚做了某种区分，央视当然不愿意放弃年轻的观众。实际上，当我们回顾传媒的历史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一个不大引人注目的规律，就是一个媒介的生命力减弱经常是由青年人引起的，报纸是这样，电视也难以幸免。

从传统春晚到山寨春晚，再到央视的网络春晚，中国的电视春晚终于真的向网络靠拢了。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网络代表着民间和草根，更加重要的是，网络代表了青年和未来。需要澄清的是，山寨春晚在中国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它只是一声呐喊和叹息。真正对传统春晚形成挑战的是网络春晚。

有趣的是，网络春晚似乎在某种意义上是对传统春晚的解构，因为当传统春晚长时间裹足不前的时候，当传统春晚已经很难淡化仪式感的时候，当一些人开始质疑春晚存在的必要性的时候，网络春晚来了，它可以让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春晚。春晚的一个重要的原始的含义是团聚，而网络春晚的特色是分离式收看，这实际上也反映了网络的特点。

网络春晚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视觉，这就是如何重新看待电视春晚。我们为什么要办春晚？是因为观众需要吗？春晚是否仅仅指的是除夕一夜的演出？如果像网络春晚那样连续办六天行不行？当它被许多人誉为新民俗的时候，是否它就变成了不能被打破的规矩？以下通过比较央视和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谈谈笔者对网络春晚的观察与思考：

１．播出的时间和方式

比较央视和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感觉北京电视台的播出时间更好一些，这里面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是指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安排在大年除夕之前播出；第二层是指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安排在晚间的黄金时间播出。

再看看央视的网络春晚，它们主要被安排在网络播出，并且是在大年初一以后，虽然央视第三套节目也安排了播出，但是却并非黄金时间段。这些情况肯定会影响央视网络春晚的收视率。

我们或许可以这样来理解央视，网络春晚在网络播出是名副其实的。特别是考虑到央视拥有国家最大的网络电视台。但是，我们目前并没有科学的方法来统计网上观看电视的人数，也就是说，大部分的电视观众还都是生活在线下，这样看来，北京电视台网络春晚的播出安排还是更加明智的。

从时机上说，网络春晚安排在春节之前播出似乎效果更好，因为有热身效应。实际上，目前以湖南卫视为代表的省级卫视春晚很多都安排在了农历小年前后播出。这不仅仅是和央视春晚拉开了档期，同时，也是避其锋芒。

２．网络是全球的还是地方的

通过对央视和北京电视台网络春晚的比较带出一个问题，就是网络到底是全球的？还是地方的？我们甚至可以这么说，喜剧是地方的，悲剧是世界的。所以，周立波属于上海，当他说普通话时，他比他说的东西还要可笑；赵本山也是被阻击在北方；郭德纲是围绕京津转。卓别林是喜剧大师，但是他的戏剧骨子里是悲剧。奇怪的是，全世界的人都容易理解悲剧，但是却难以理解穷人。美国人看英国喜剧未必笑得出来，因为美国人和英国人笑点不同。

如果比较传统的央视春晚和北京电视台春晚，可以看出央视春晚在时间性上的垄断是十分明显的。而从空间性来看，央视打的是全球华人牌，当然主打的是大陆地区，以国家为疆界。而北京电视台的春晚虽然也有一定的地方特色，但是，它的文化空间也在相当程度上被经济时间所挤压。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看到的央视春晚实际上还是主打的喜剧，因为是春节，需要快乐。可是，恰恰是在喜剧这个环节上出的问题最大，先是小品逐渐战胜了相声。然后是小品的质量下滑，老面孔越来越多。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网络春晚似乎就有了用武之地。网络本身就是一个混搭的世界，就如同网络流行语一样，网络的搞笑成分是非常大的，网络上的段子也是特色之一。因此，网络不缺乏笑话和喜剧色彩。甚至由于这一点，让我们忽然之间觉得网络仿佛更多的是属于地方的。这好像是有悖于我们的常识。

在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中，一些在北京电视台热播过的电视剧又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展示，比如，电视剧《铁梨花》的女主角扮演者陈数就演唱了歌曲。无独有偶，陈数也参加了央视的传统春晚，出演了一个小品，这个时候，她就是作为一个全国知名的演员出现在央视春晚的舞台上，这是不同的概念。

３．具体的节目比较

通过比较央视和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节目，人们会发现央视毕竟有更丰富的节目资源，特别是它可以利用传统春晚的资源来做网络春晚。在这方面，北京电视台就不占优势了，它的网络春晚使用了太多的主持人节目，就是主持人参演的节目过多。比如，在北京电视台网络春晚的第一场喜庆欢乐夜中，主持人节目居多。而央视的网络春晚则让旭日阳刚歌唱组合有了更多的发挥。一些没有能够上央视传统春晚的节目也在央视的网络春晚登台了。

而单纯从节目的编排上来看，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似乎比央视的网络春晚更合理。北京电视台是按照节目类型来分类的，每天一个不同的节目类型，晚会的节目总时长也控制得比较好。而央视的网络春晚是按照比较抽象的主题来编排的，这仍然有传统春晚的痕迹。给人的感觉是，央视的网络春晚更像一台整的演出，有剧场效果，追求大而全。而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则更多地是为了在电视上播出，目的比较明确。

其实，央视和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在演员方面有很多重合，考虑到央视是在春节期间一连办六场网络春晚，所以，它的容纳量要比北京电视台大。不同的是，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有一天主打怀旧牌，可以说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比央视的网络春晚具有更多的怀旧色彩。这种怀旧色彩可能更适合在电视上播出，因为中国的网民在整体上是比较年轻的。央视网络春晚和北京电视台网络春晚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巧合，就是主持人都在用电影《盗梦空间》的概念来揭秘节目的进程。

总的看，这两个台的网络春晚主打的都是唱歌类节目，这也反映了网络的特点。相声和小品的比重并不大，并且能够产生很大影响的就更少。比较起来，传统春晚的仪式性更强，而网络春晚则比较随意。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网络春晚和传统春晚的收视群体可能有很大的差别，因此，他们的收视心理也会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这两个台的网络春晚都大量使用了网络流行语，虽然看上去比传统春晚上的网络用语更容易让人接受，但是，网络用语的文艺化仍然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搞得不好，就如同在跟风，没有主见。毕竟网络语言是一个变化非常快的用语，电视台对流行语言通常具有肯定性，也就是说，它也承担着一种语言标准，有制定标准的能力，并且有吸收社会语言的功能。

北京电视台今年的网络春晚比去年有了很大的进步，通过社区和大学的选拔活动，北京电视台的网络春晚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央视网络春晚在创意方面更胜一筹，看得出节目策划班底更强大。央视网络春晚这次还和腾讯微博联手，实时用大屏幕播出网友的留言，增强了贴近性。

（作者为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