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是自闭者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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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封闭的小圈子，让人既迷恋又想发疯。

片名：《人性本色》(Humanity)

国别：法国

出品时间：1999年

片长：148分钟

导演：布诺・杜蒙

自闭的人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难以自拔，通常，只有最亲近的人活跃在他自己的冥想中。在特定环境中，自闭人的行为往往是被动和自得其乐的，有时，他可以快速地对现实做出反应，在行动中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和知识才学结合起来，甚至可以运用得相当出色，但在行动过程中却欠缺对活动意义的认识，他很难说清楚，事件与事件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似乎扯远了，但看《人性本色》时，我不断想到的就是自闭的问题，片中的警察法拉就是一个自闭的典型。

一个自闭的人竟是位破案第一线的警察，且敏感而胆怯，这就与我们常见的警察形象有了较大出入，有趣和无趣似乎都由此产生。

故事背景与人物的个性气质是吻合的，偏僻的法国西北部小镇，木讷单纯的警校少尉法拉，还有他爱慕的邻居女子，以及邻居女子的男友。世界仿佛就这么几个人，一个自闭人的空间也大体如此。然而，一桩杀人案，让这个宁静的封闭空间发生了微妙变化。极度内向和迟钝的警察法拉已经三十多岁，现在仍光棍一条和妈妈同住。法拉是个遭遇过生活创伤的人，他的妻儿两年前意外过世，这使他变得越来越悲观，也越来越封闭。法拉敏感而脆弱，有时，他会对着电视残忍的画面哭泣，但警察的工作又使他无法逃避地要面对太多邪恶和残忍的事情，他的个性和工作环境矛盾地交集，让他在恐惧中渐渐变得麻木而迷失。最现实的难题是，他见到了一个被奸杀的女中学生，血腥的现场令他恐惧地尖叫着想逃离，但警局却让他负责接手，展开调查。

法拉的生活圈子很窄，实际上，在他的心中只有邻居女子朵蜜诺，他喜欢这个二十三岁的工厂女工，却从没表白过。除了有些性感和放荡，相貌平平的朵蜜诺并没有什么迷人之处。法拉喜欢她也许仅仅因为日久生情的缘故。但是，朵蜜诺有个强悍的男友――开校车的司机乔瑟夫。她迷恋乔瑟夫的肉体，两人去游玩时，她还常常把法拉叫上。朵蜜诺对法拉的感情也有些复杂，她知道法拉喜欢她，对法拉也多少有些男女情愫。朵蜜诺和男友在一起的内容大多很简单，就是乐此不疲地亲热，这就让暗恋她的法拉内心十分痛苦，每当朵蜜诺和乔瑟夫在法拉面前亲热，法拉总是表现出他经典的迟钝木讷的面貌，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的眼神暴露了内心的忧郁。

在遭奸杀的女中学生与沉迷的邻家女子之间，在自己个性与工作的冲突之间，在爱与性与罪案的纠集煎熬中，自闭的法拉像个木头人。

从一个枯燥自闭的男人角度去看一个十分狭隘的世界，乏味就会是影片难以避免的特色。影片几乎是用乏味生活的原生态纯自然地展示，好在导演还是不甘心以此让观众因沉闷而彻底放弃，有心安排个峰回路转的故事结局，影片最后，少女奸杀案突然有了结果，此前给过观众的细微暗示明确了，凶手就是朵蜜诺的男友乔瑟夫。朵蜜诺在男友被抓时痛哭流涕，她扑倒在法拉的怀中。

法拉以乏味木讷的个性最终俘获了朵蜜诺，让她从一个杀人犯的床上走下来，投入到自己自闭的小屋。为人诟病的自闭症，通过一个原本存在的罪案，演变成觊觎已久的爱情通行证。

法国人向来崇尚知识学问，值得一提的是该片导演布诺・杜蒙，这位新锐导演拥有令人刮目的哲学硕士文凭，曾拍过四十多部短片与纪录电影，《人性本色》是他的第二部故事片，虽然被人斥责“极端沉闷”，在戛纳国际电影节上仍获得了三项大奖，包括：评审团大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

有趣的是，影帝影后都是彻头彻尾的业余演员，男主演生活中是位退伍兵，也是个有些自闭的人，影片中，他传神地表现出的迟钝自闭其实就是本色，应该说那不是表演，只是表现，没想到一炮而红，成了多少专业演员梦寐难求的戛纳影帝。扮演朵蜜诺的女演员是个冷冻食品厂的女工，也是首次登上银幕就摘下戛纳影后桂冠。

通常，描绘某种心理的电影，多偏重于诡异和分析，要借助于大量的幻觉、梦境来完成，比如希区柯克的《爱德华大夫》等。但在《人性本色》中却没有一个这样的镜头，看完想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有回忆、独白、梦境、幻觉，也没有弗洛伊德式精神分析，有的都是写实，而且从头到尾都是，让人觉得世界就这么四五个人，就这么一个小圈子，封闭得让人迷恋又想发疯。这确实耐人琢磨导演是以怎样的方法营造了这种自闭的氛围，并成功地让观众感受到自闭给人带来的不堪忍受的效果?我想探究起来也是很有趣的，只是需要足够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