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幽默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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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电影《让子弹飞》自上映以来好评如潮，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影片中诸多颇具黑色幽默的搞笑台词更是国产电影中的翘楚。多种辞格的运用不仅使《让子弹飞》的台词幽默诙谐、富有情趣和艺术感染力，向人们昭示了语言的独特魅力，而且赋予了人物更为鲜明生动的形象，同时也使观众的身心在一个个笑点中畅然舒展，享受到无穷的审美乐趣。
[关键词] 《让子弹飞》 台词 辞格 黑色幽默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1.03.026
电影《让子弹飞》在票房和口碑上的双丰收原因显然是多方面的，除却三大影帝和一众大牌配角的精湛演技，以及其中饱含的阳刚的英雄主义、血性的浪漫主义、深刻的政治隐喻外，影片中诙谐而幽默的台词也是功不可没甚至是其中最给力的一大亮点和笑点。下文试就《让子弹飞》中的幽默台词所运用的主要修辞手法作一粗浅的阐释。
一、婉曲
婉曲是指不直截了当地表达本意，只用委婉曲折的方式或含蓄闪烁的言辞，流露或暗示想要表达的意思的一种辞格。例如：
（1）张麻子摸着县长夫人的胸一本正经地说：夫人，兄弟我此番只为劫财，不为劫色，同床，但不入身。
“入身”这一委婉的语辞含蓄地表达了一个相对粗俗的本意，加之张麻子当时的动作以及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有效地构建了一个富有张力的喜剧画面。
二、突降
突降辞格是一种采用突然下降的手法使句意从严肃、深刻、重要等概念急转到滑稽、平庸、琐细等概念，从而造成语义上巨大的反差而获得鲜明而幽默的交际效果的辞格。一般来说，突降所追求的是语义从严肃突然转为滑稽的效果。比如：
（2）师爷：砸了，你们！砸了！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六个人，还当着人家丈夫，还让人看。呸！恶心！我都关着灯！
这是师爷得知有人状告张麻子的兄弟民女之后说的一段话。“恶心”之前俨然是一场对作恶者的严肃的道德审判，配上师爷当时愤怒的肢体语言和深恶痛绝的表情，观众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不禁心有戚戚焉。但其后却语义突降，产生了不期而然的滑稽效果，使观众忍俊不禁。
三、曲解
曲解是修辞格家族中的新成员，具体来说就是指在言语交际中，会话一方在正确理解另一方话语意义的基础上，有意违反同一律，利用某种特殊的语境和对方话语中含糊的、不确定的表达等因素，故意偷换话题概念、脱离或改变语境、转移话题重点或曲解话语中约定俗成的意义来歪曲对方的话语意图，以便满足一定的交际目的或达到一定的交际效果的一种辞格。因此，曲解是语言使用者有意为之的一种自觉的语用策略，因此又被称为“刻意曲解”。《让子弹飞》中就大量地出现了曲解这一修辞格，取得了很好的幽默喜剧效应。例如：
（3）师爷：还说刀的事！
（4）师爷：Dollar，到了。黄老爷一来，钱就到了！
（5）师爷：先聊dollar吧！Dollar到手，按照惯例，三七分！
张麻子：你也太不仗义了吧？黄老爷为这事忙前忙后，你就分人家三成？怎么也得对半分吧！
（6）老三：大哥说了，发穷人！她不穷。
老二：那你说，谁算穷人？
老三：穷人，那就得被逼得卖儿卖女！
老二：她！就是被穷人卖掉的女儿！
（3）（4）是在黄四郎提及鹅城有两大家族，都是把人卖到America，修铁路，挣的都是dollar后师爷说的两句话。师爷其实是明白dollar的实际含义的，但他却十分聪明地利用了谐音原则对dollar进行幽默而调侃的曲解，以期达到缓和“鸿门宴”的紧张气氛或者恭维黄四郎的交际目的。
（5）其实此前师爷已经告诉过张麻子“三七分”的实际所指――三成留给己方，七成须给黄四郎，但张却聪明而机智地利用当时的语境，故意曲解师爷的话，既跟黄示了好，又能更好地捍卫自己将得的利益，而且还使黄哑巴吃黄连，处于不便再为自己争取更大利益的被动尴尬境地。
（6）是老二和老三在讨论到底该不该发钱给花姐时的一小段对话。在此，老二故意偷换话题概念，把老三话语中“被逼得卖儿卖女”即为“穷人”这一判断偷换成“被穷人卖掉的女儿”即为“穷人”，从而有效地达到了自己想要发钱给花姐的目的。
四、反复
反复是为了强调某种意思或突出某种情感而特意重复使用某些词语或句子的一种修辞手法。同一个词语或句子连续出现，中间没有间隔的叫连续反复；同一个词语或句子不连续出现，中间有其他词语或句子间隔的叫间隔反复。比如：
（7）师爷：你们想想，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
（8）师爷：我吃着火锅唱着歌，扑通一声掉水里，出来就到这儿了。
（7）和（8）是师爷在影片的不同时段所说的两句话，其间相距甚远，是一种间隔反复。例句通过反复修辞的方式鲜明地刻画出师爷的戏剧性命运――富于情趣的生活突遭不测，落差巨大，幽默和调侃意味强烈。加之押韵的运用，更是让人深味到一种回环起伏、声韵铿锵的音乐语言之美。
五、夸张
夸张是一种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有意识地使用言过其实的词语，放大或缩小事物的特征，以达到强调或滑稽效果的修辞方式，也叫夸饰或铺张。夸张能引起受众丰富的想象和强烈的共鸣，有时还能增强幽默感和讽刺性。例如：
（9）师爷进城以后对麻子说：“晚了！前几任县长把鹅城的税收到90年以后了，也就是他妈的西历2010年啦！咱们来错地方了！”
六、双关
双关是指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利用词的多义或同音条件有意使语句同时兼顾表面和内里双重意义的一种修辞方法。双关可使语言表达得含蓄、幽默，而且能加深寓意，给人以深刻印象。例如：
（10）师爷：我以为，酒一口一口喝，路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喀！容易扯着蛋！
值得一提的是，例（10）还使用了拆词的修辞手法。拆词是指为了特定的表达需要，把词或短语拆开来使用的修辞方法。师爷用粗俗而又不失幽默的方式把“扯蛋”拆开来使用，使其具有双重涵义，并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张麻子冒失做法的不同意见。
七、设歧
设歧也叫歧疑，即说写中把关键部分暂时保留一下，有意使信息接收者产生错觉或误会，然后才把那关键部分点明出来，从而达到幽默、曲折、引人入胜的交际效果的一种修辞格。例如：
（11）武举人：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12）黄四郎：黛玉、晴雯！
师爷：不是黛玉和晴雯吗？怎么就来了一只女子？
黄四郎：起了个东洋名字――黛玉晴雯子！
（13）张麻子：听着像穆扎。他们那边叫穆扎，咱们这边叫莫扎特。
六子：你还能听出是谁吹的呢？
张麻子：得分时候。
六子：什么时候？
张麻子：那上面印着他名字的的时候。
（11）武举人首先用一个语气强烈的反诘句使观众产生某种强烈的错觉――这绝不仅仅是一种“愚蠢”！当观众正翘首以盼其高见的时候，他却又戏谑地迅速抛出一个与大家的心理预期完全相悖的判断，从而让观众的期望落空，在背离和反差中产生幽默诙谐、曲折跌宕的喜剧效果。
（12）按照一般常识和心理定势，观众势必会认为黛玉晴雯是两个不同的女子，然而我们马上就会意识到自己掉入了黄四郎所设的语言陷阱――原来黛玉晴雯不过是一位女子的东洋名字！
（13）是张麻子和六子在听唱片时的一小段对话。当张麻子故作深沉地说出“得分时候”的时候，观众显然也跟六子一样对答案充满别样的好奇和期待，然而最终的答案却与我们所预期的大相径庭！在这一张一弛一起一伏中，幽默顿生，令人不禁捧腹开怀。
总之，多种辞格的运用不仅使《让子弹飞》的台词幽默诙谐、富有情趣和艺术感染力，向人们昭示了语言的独特魅力，而且赋予了人物更为鲜明生动的形象，同时也使观众的身心在一个个笑点中畅然舒展，享受到无穷的审美乐趣。该片获得极大成功，台词的作用不容小觑。
参考文献
[1]王希杰《汉语修辞学》商务印书馆，2005年
[2]王红《浅析手机短信中的设歧》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第4卷第2期，2004年6月
[3]李磊《手机短信中的歧疑修辞》语文知识，2009年第1期
[4]朱凤娟、张北安《论修辞技巧在情景喜剧中的幽默效果》商情，2008年第6期
[5]何自然、申智奇《刻意曲解的语用研究》外语教学与研究，2004年第3期
作者简介
甘辉云，暨南大学08级汉语言文字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