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第一单的台前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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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高性能服务器
联想标识在F1赛场上驰骋，威廉姆斯车队的赛车拥有了一颗“中国心”。这是中国高性能服务器的海外第一单，这是一笔价值千万元的大单。把中国的高性能服务器做到F1车队中去，联想收获的不止是一份来自英伦的敬意，也是世界市场对中国高性能服务器的认可。
2007年6月24日，一架来自中国的飞机穿过绵绵细雨在伦敦希思罗机场徐徐降落。从机舱里走出的人群中，有4个中国人，1女3男，从他们的神情和衣着上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是普通的游客。而在接机口处，两位举着接机牌的英国人正在焦急地向里张望。当他们看到这4个中国人时，立刻笑逐颜开，急忙过去要接他们的行李，那热情劲儿，仿佛是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看到这一幕的众多路人，如果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地只怕会感到吃惊：那是众多F1赛车迷心目中的圣地，牛津郡附近的威廉姆斯车队总部。而这些中国人之所以受到这样的礼遇，是因为他们带来的是关系着威廉姆斯车队未来的IT心脏――联想F1高性能服务器(深腾1800)的消息。
相似的一幕，在5个月前也曾发生过，不过地点是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是几个中国人举着写着Chris Taylor(泰勒)的接机牌，迎接一位带着伦敦口音的英国人。
这就是号称中国高性能服务器海外第一单――联想向威廉姆斯车队提供F1高性能服务器这一故事的高潮和开头部分，其序曲可以追溯到2007年1月中旬。
让人头痛的馅饼
联想服务器事业部方案与服务总监雷飞涛这半年来患上了头痛症。从1月16日那天，并不爱好赛车的他第一次听到“威廉姆斯车队”这个名字起，这个症状就开始了。而当这个世界顶级F1车队的IT经理泰勒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头痛立刻加剧了：和对方认为他居然不熟悉威廉姆斯车队一样不可思议，在这个英国人的想象中，北京是一个坐车只需10分钟就可以横穿的可爱的小城。
让雷飞涛头痛的源头是联想高级副总裁、首席市场官(CMO)Deepak Advani。在1月初，Advani在北京参加一个会议后，突然找来了时任联想服务器事业部总经理的梁军，迎面第一句话就是：英国著名F1车队――威廉姆斯车队正有意采购高性能服务器，并对联想的产品非常感兴趣，“你们要主动一点”。
在此之前，Advani负责联想向英国三大豪华F1车队之一的威廉姆斯车队提供赞助一事的谈判事宜。车队老板弗兰克•威廉姆斯在谈话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车队需要一套用于做风洞测试的服务器。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作为联想的首席市场官，Advani顿时心里一动，直觉告诉他，机会来了。
作为世界上最具观赏性和最受关注的赛事之一，F1赛事为什么让亿万车迷为之沉醉？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回答：是因为赛车那风驰电掣的极致速度。而为了取得这样的速度，F1赛事对车体外形和空气动力学指数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与之相联系的流体动力学检验――风洞测试也因此显得异常重要。威廉姆斯车队以前用来进行测试的服务器是在两年前装配的，大都是单核，已经不能满足现在车队发展的需求。现在，他们需要一套新的服务器。因为风洞测试涉及到大量的运算，所以必须要使用高性能计算机才行。
Advani知道联想也有相应的高性能服务器业务群，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刻向威廉姆斯提出，联想也能提供这个服务。这个提议令威廉姆斯感到惊讶，但他毕竟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由于当时联想要成为车队的顶级赞助商的谈判结果已经基本确定下来，而他又对中国产品闻名已久，如果答应下来，既能对联想示好，又能满足自己车队的需要，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他主动提出要派人到中国来看看，他提出的人选就是让雷飞涛头痛加剧的泰勒。
这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的好事。但是当时，联想上上下下的感觉和雷飞涛一样：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馅饼。
“当时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CTO贺志强也在场。他一听Advani说这件事情，心里就咯噔一下：压力太大了。”雷飞涛向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形，“联想从没有接过这样一笔高性能服务器的大单，只怕国内其他服务器厂商也没有这样的先例。Advani向威廉姆斯提出这件事时，他也不知道联想服务器部门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这笔生意如果做成，就是中国高性能服务器的海外第一单，难怪贺志强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但不容他多想，任务已经随着Advani的指示布置到联想服务器事业部了。
事业部马上召集部门骨干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其中就包括雷飞涛。会议很快做出了决定：一定要把这一单生意尽量争取下来。接着部门领导的目光就转到了雷飞涛身上。“我当时就预感到，这件事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雷飞涛笑着告诉记者，因为他做过都灵奥运会的项目，有海外项目经验。虽然有预感，但真的听到领导说要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做的时候，雷飞涛心里还是不由得叫苦连天：“我虽然听说过F1赛事，却对威廉姆斯车队完全是一头雾水。这可怎么做啊？”
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了。雷飞涛一走出会场，就马上召来了自己手下的几员得力干将进行“头脑风暴”。他们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接待马上要来联想考察的车队IT经理泰勒。
“头脑风暴”的结果是两点：首先，一定要向客人展示联想高性能服务器的技术实力，包括联想的具体业务和过去取得的成绩等；其次，要做好接待工作，加强客人对联想服务器团队的信任和好感。
在泰勒到来前，威廉姆斯车队发来了他们对高性能服务器需求的简单介绍。“我们根据这个介绍和以前做过的项目的经验，提出我们的看法，最后整理出几十个问题，等对方一到就可以进行沟通。”雷飞涛说。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客人了。
烤鸭和信任
1月22日，泰勒终于站在雷飞涛的面前。
不过对雷飞涛的团队而言，麻烦也刚刚开始。他们除了从邀请函中得知对方的姓名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而泰勒对中国和北京的认知，也着实令雷飞涛哭笑不得。如何加强双方的了解和信任，就成了雷飞涛和他的团队遇到的第一个难题。
多献殷勤是他们想到的法宝。1月22日中午，泰勒飞抵北京，雷飞涛早已安排了专人接机。泰勒入住宾馆后，雷飞涛第一时间赶到做了专程拜访。“当天的晚餐时间，我们请他到全聚德吃了一顿烤鸭，算是首次体验中国的文化。”雷飞涛笑言。
第二天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清晨上班时间一到，雷飞涛就邀请泰勒来到联想，做了一个详细的演讲，让他介绍了车队的背景、服务器的用途以及需要的技术标准等。“原来准备好的几十个问题派上了用场，我们和泰勒就相关问题进行了细致的讨论。”雷飞涛说。而细心的雷飞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这是一份跨国大单，考虑到可能要调动英特尔在国外的资源，所以他特意邀请了英特尔的相关人员一起参与讨论。接下来就是普通的行程安排：雷飞涛邀请泰勒参观联想在中科院网络中心应用的那套4万亿次的深腾6800高性能计算机，展示联想的技术实力。泰勒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但是他并不是到这里来欣赏联想的成绩的，到了晚上，和雷飞涛团队再次坐在一起时，泰勒马上提出，要按照他提供的脚本来进行测试，并要求能尽快看实际的数据。
雷飞涛二话没说，答应了。
泰勒没想到的是，下一天联想给他安排的行程，是参观长城和故宫。当天晚上，泰勒从两大名胜回来时，发现联想已经把测试结果摆在他的面前。大感意外的他马上兴奋地打通了越洋电话，将结果同英国总部进行分享和沟通。显然，雷飞涛的分兵战术和行动速度已经让泰勒对联想完全地信任和佩服了。
“但车队英国总部那边还需要用数据来说话。”雷飞涛说。泰勒在回英国前给联想留了要进一步测试的作业。“他提供一个预先准备好标准的脚本给我们，要我们生产出实际的机器进行测试。当然，他早就知道什么样的结果是能达到要求的，因为他在车队原有的服务器上进行过相应的测试。”雷飞涛提出按照大小两种规模进行测试的方案：小规模测试指的是由联想在北京搭建一个由16台机器组成的测试平台进行测试，大规模测试则是利用英特尔在美国的资源进行测试。
“这中间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泰勒听说要在英特尔提供的环境下来运转自己的测试脚本，非常谨慎地要求英特尔签署保密协议后才同意。” 雷飞涛说。但是这却加强了他对成功的信心，因为泰勒的紧张恰恰反映了他对联想的信任：这说明他提供的测试脚本已经涉及到了车队的核心数据。
叹项目之多艰
泰勒带着对中国和联想的美好印象回国了，雷飞涛却为了完成作业开始忙碌。
“我们必须要在春节前把所有的测试做完，并把报告提交给车队。”雷飞涛说。他非常清楚，泰勒那边急需用实际的测试数据来说服车队老板决定采用联想的高性能服务器，而英国是没有春节假期的。雷飞涛和他的团队很快就生产出16台样机，并搭建了一个小规模测试环境。同时，他们也联系英特尔，安排在美国的大规模测试。
“从1月26日到2月16日，我们都在进行测试，终于赶在春节前把报告提交上去了。”雷飞涛说。春节前，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测试结果出来了，大、小规模的数据都比较令人满意”。最终，这个测试结果得到了威廉姆斯车队的认可，车队终于决定把这个业务交给联想来做。泰勒在与联想签订合同的时候，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只要联想日后提供的高性能计算机产品和测试报告上的数据偏差上下不超过2%就可以。
不过雷飞涛的得意与自豪没有持续多久，真正进入实质的业务阶段后，他不得不再次感叹项目完成之多艰。
测试报告出来后，车队马上要求联想提供方案。联想提供了三套方案，分别由40台、80台和160台节点机组成。
“春节放假回来后，我们就一直和车队方面沟通配置、供货周期、价格等。”雷飞涛说。这些事情一直进行到4月初。因为耗费的时间太长，车队老板威廉姆斯甚至一度认为他们偷懒，抱怨进度太慢。“其实他哪里知道，我们都在拼命奋斗，但是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雷飞涛说。
英国和中国有7个小时的时差，每周雷飞涛的团队都要和车队开两次沟通会，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我们得到车队方面用电子邮件发来的需求和问题后，就立刻开会讨论，但这时往往已是下午，等我们讨论出结果，已经是深夜了。我们再把结论用邮件发送过去，正好是英国那边下午上班时间，接着他们讨论我们发过去的建议，夜里再给我们回邮件……双方如此反复，几乎都是24小时不停地工作。”如此工作了几个月，最后车队决定采用160台节点机的方案。“其实我曾经希望他们能够采用80台节点机的方案。这样我们即使做不好，剩下的80台节点机他们也可以用别人的，我的压力也小一些。”雷飞涛说，“但是我们最后发现，车队居然把所有的任务都交托给联想。这意味着我们的工作完全得到了他们的肯定。但这也等于说，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方案确定下来了，160台节点机的生产过程却并不轻松。当相关部门加班加点赶在“五一”长假前完成生产后，雷飞涛特意买了礼物赶到工厂表示自己的谢意。“工人们真是太辛苦了。”他感叹说。160台节点机，仅可以放20台服务器的机柜就用了10个。
但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5月底，所有的服务器装配完成，开始进入验收的前期测试阶段。由于要模拟24小时不间断的运行和加压测试，所以需要有良好的冷却环境。当时联想服务器生产车间只有3台老式的柜式空调，雷飞涛只好又买了两台新的空调。但是就算把5台空调全部打开，机器运转的时候，房间温度还是高达45℃。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去申请整座大楼开通中央空调，但很快又被告知，下班后楼里的中央空调要被关掉。“我一听就急了，晚上正是测试的时间，怎么能关掉空调呢？于是我一咬牙向上面申请，晚上整座楼的空调费都由联想结算，问题才解决。”雷飞涛说。
雷飞涛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5月底，联想生产的服务器顺利通过了英国工程师易德的验收。而来到中国进行验收的易德带来的一段话令雷飞涛感动不已。“他告诉我，在他来中国前，泰勒曾对他说，他这次中国之行就是去完成个手续而已。”雷飞涛说。他很感激泰勒这位老朋友对他们的信心。“泰勒估计，在易德到来之前，我们肯定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搬运工和布线手
6月24日，160余台服务器被运送到英国。联想随即派遣孟静、于泳、原忠田、闻乐4人组成最后实施团队，由他们远赴车队总部，完成机器安装、调试、测试和培训等任务。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
这个4人小团队在英国受到了极高的礼遇。孟静在自己的日记中提到，车队每天派车接送他们，还为他们提供了车赛的门票。雷飞涛认为，这不但是因为他们肩负着调试和安装F1车队的高性能服务器的重任，也是英国友人对联想在北京盛情招待泰勒的回报。
但是对于孟静来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不是做英国人的贵宾，而是充当搬运工的经历。服务器运到英国后，兴奋的车队人员立刻亲自开箱搬运，连泰勒也挽起袖子加入了开箱的行列。当天下午，易德也来帮忙了。仅仅一天，160多台服务器就全部完成了开箱和导轨安装。在此后的一个月里，中英两国的工程师们工作在一起，为布线、调试等而忙碌。
7月19日，随着服务器安装、调试工作的全部完成，联想在北京召开通过威廉姆斯车队测试验收庆祝会。至此，这笔中国高性能服务器海外第一单宣告完成。泰勒表示：“联想F1高性能服务器有着神奇的计算能力，就像赛车的引擎，它是我们的IT心脏。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了一颗中国心。我们有信心开发出更加出色的F1赛车。”
相关链接:风洞和联想F1高性能服务器
风洞，是将飞行器的模型或实物固定在地面人工环境中，人为制造气流流过，以此获取各种飞行试验数据。从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风洞成了各大车队测试赛车的重要手段。
威廉姆斯车队有两个风洞，最大的那个可以放下一辆真实的赛车。联想的F1高性能服务器就是在这里进行测试的。在F1项目的测试中，它的理论计算峰值达到8万亿次，准确值7.968万亿次，Linpack实测最好成绩是5.974万亿次。“如果它参加全球TOP 500高性能计算机排名，估计会排在第110名到120名之间。”联想方面是这样评价自己的产品的。
记者手记:经验的力量
7月19日，联想高级副总裁、CTO贺志强，联想集团副总裁李岚，联想服务器业务总经理牛红和联想服务器业务副总经理李志杰等参加了联想在北京举行的新闻会，宣告中国高性能服务器海外第一单获得完满成功。
在采访雷飞涛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向记者提到参与都灵奥运会项目为他带来的收获。比如他提到，有一次将一批服务器海运到都灵，想不到一路颠簸，到达目的地后，一开箱加电，就发现有些机器因为部件松动造成报警。因此，在这次的项目中，他就特别留意跨国物流的问题。
因为有都灵的经验，所以他们提前为服务器通过欧洲海关认证做好了准备；因为有都灵的经验，他们知道要善于利用合作伙伴的资源，于是他们一开始就邀请英特尔公司帮忙。同时，他们还考虑到跨国项目的售后服务问题，在当地找了一家服务商。
因此，记者在采访中深深地感到，中国企业要到国际上做生意，不仅仅需要努力，更需要丰富的经验――当然，这要不断地去经历和体验才能获得。不仅仅是中国的高性能服务器在海外的普及和应用需要这些，中国的其他产品要做到这样一个提升，也必须如此。